他一醒赵焺立刻察觉到,轻声问:“怎么醒了?是不是不舒服?”一边说着,一边搭上他的腰,用恰到好处的力度慢慢揉压,他心里的那点别扭被渐渐消除,换了个姿势面向赵焺。
赵焺见他不像是要继续睡的样子,侧身按亮床头的夜灯,赵相言被光线一晃,眯起眼往被子里缩了缩。
等赵焺回过头时,就看到这人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半埋怨半防备地看着他,赵焺的心被轻轻挠了一下,赵相言两辈子都没有这么乖的时候。
“怎么这么看着我?分手了不能睡一张床?”赵焺话里含着笑意,把他的被子往下勾了勾,露出鼻子和嘴巴,那嘴唇不自觉抿了一下,赵焺没忍住,凑过去吻在他的唇角,一触即分后沉沉地问:“那这样呢?”
赵相言耳根子发烫,但这次坚持住没有被他哥牵着鼻子走,主动推开赵焺,被子里的手还没从赵焺的胸口拿开,就被另一只手握住了。
然后赵相言的心被猛一下攫住,他从赵焺的眼中看到了与从前任何时候都不一样的情绪,更纯粹,更浓重,那不是看向弟弟又或者别的什么身份的眼神,而是爱人。
他不知道世上其他相爱的人是怎么样的,他只知道自己活了两辈子,头一回体会到被一个人的视线抚摸,即便他的手从赵焺胸口抽走,也一如被赵焺拥在怀里。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赵相言一掀被子猛地坐起身,微凉的空气让他清醒不少,旁边赵焺跟着坐了起来。
视野范围内衣裤散落一地,他快速下床,腿先是一软差点跪下,身后赵焺想去扶他,但赵相言很快自己站好,匆忙地拾起地上的衣裤,沉默地穿了起来。
“现在凌晨两点,你要去哪?”赵焺就这么坐在床上看他。
“我要回去了。” 赵相言完全不敢和他哥对视。
光线照不到的地方能见度有限,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裤子,难免急了起来,因为赵焺的沉默让空气安静地有些可怕。
好不容易找齐衣服一件件穿好,赵焺才开口问:“然后呢?”
赵相言一愣,不明所以抬头。
“分手了,然后呢?”
赵焺两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被子只盖到小腹,里面一看就跟他一样什么都没穿,平静地望着他。他以为赵焺会提出要送他之类或者套他的话,最终问他为什么要分手。然而所有问题中最该问的,赵焺始终都没问,也没有要阻拦他离开的意思。
“你不打算回家,又拒绝跟我在一起,你当柯衍当上瘾了?”
“如果我就是柯衍呢?”赵相言脑子一热,说完连自己都害怕。
赵焺明显怔了怔,尽管只是一瞬,还是被赵相言捕捉到了,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情景,因此他不再犹豫,也不给赵焺理解他这句话的时间,心软嘴硬地说:“反正床也上了,你的目的也达到了,我以后干什么就不需要跟你汇报了吧。”
两人心知肚明那句“我想要你”指向明确。
床头柜放着他的手机,想要拿就要经过赵焺旁边。他忽然不太敢过去,因为赵焺的眼神变得非常可怕,一动不动盯着他,明显是被他的说辞激怒,看来前面那些分手什么的赵焺并没有当真,就算当真也大概觉得无所谓。
从他说完分手开始,赵焺的反应根本不正常,可他顾不了那么多,继续纠缠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
他在原地默默做了几个深呼吸,硬着头皮走过去,还没碰到手机,手腕就被扣住。
“你的意思是,我就为了跟你上床?”
赵相言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赵焺如果只是想跟他上床,就不会忍到今天,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也没有收回的必要。两个人一坐一站,赵焺斜睨着他,眼底似有暴风涌动。
“难道不是吗——喂!”
眼前一阵颠倒,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赵焺拽着摁倒在身下。两人明明都清楚对方的感情,却非要剑拔弩张地在彼此面前演戏。
“说的没错,怎么办,我又硬了,只做一次怎么够?”眼前的赵焺和他刚才醒来那会看到的判若两人,说完后将他翻了个身,没有亲吻,没有爱抚,粗暴地把他的裤子往下拽了一截,露出大半个屁股。
赵相言确实害怕了,剧烈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身上残留着赵焺温柔的证据,是他睡着后赵焺帮他清理干净又仔细涂在他身后的软膏,刚才没察觉到,现在被赵焺借着滑腻的药物重新操开,他才感觉那地方涂了东西。
“啊——我操!”赵焺是个怪物吧!他在心里腹诽。
双手被反剪着按在身后,他的姿势如同被逮捕的犯人,不等他适应,或者说几小时前才做过也不用适应,赵焺就挺动起来,说干他就干他,把“上床”这个目的坐实。
身体随着赵焺的动作不断往前耸动,又一次次被赵焺拉回来。只做过一次,赵焺就对他的身体就了如指掌,很快激起了他的反应,他拼命咬住枕头不让自己叫出声,然后花了一秒感慨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了。耳边是赵焺肆意的喘息和身后的撞击声,像是要穿透身体直达他的灵魂,在上面打上深深的烙印,让他永远都忘不掉被自己的哥哥操是什么感觉。
看来他的预料是对的,这一晚他们确实做了不止一次,只不过做爱变得像打架,而且他始终是被蛮横压制的那一方,无任何还手之力,就连快感都像是他哥强塞给他的,到后面他也跟个混蛋似的满脑子只有一个“爽”字,管他谁是谁。
*
第二天赵相言一觉睡到大中午,要不是电话接连不断的震动,他大概还醒不过来。
睁眼后他足足空白了一分钟,才回忆起昨夜一整晚的疯狂。各种细节逐渐串联起来,赵相言忽然将脸埋进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无比绝望地想,昨晚那个说“操死我”的绝对不是他,他一定是被鬼上身了!
等他这股害羞劲儿过去,又给来电的秦沛容回了电话后,才发觉房间里静得出奇,身旁是空的,床也早就凉了。赵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整个家听不到一点动静,赵焺已经走了。
他撑起上半身环视一周,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他的衣服也叠好放在一旁。赵相言脑海中冒出个荒唐突兀的念头,赵焺就像早起离家的妻子,替他准备好要穿的衣服,外面餐厅会不会正好也摆着早餐?
不过他想多了,除了衣服,这家里没任何变化。他担心赵焺生他的气,明明是自己提的分手,却心惊胆战去检查那间放满他东西的房间,发现一切都是原样,这才松了口气。
他承认自己口是心非还双标,就算要分手,也接受不了你不爱我,嘴上说着忘了我吧,向前看吧,心里却是不同意的,十分不讲理。
昨晚赵焺虽然做得有点狠,但还算有分寸,至少没让他走不了路。临出门前,他给秦皓发了条消息:赵总在忙?
秦皓:你怎么不问他?
赵相言删删改改好几次,最后还是发了出去:我们分手了。
秦皓:分手了你还问那么多?
他想起来了,赵焺昨天说过答应他。那这一晚算什么?只是对他口无遮拦的惩罚吗?他知道自己不该郁闷,可心里确确实实像被挖走了一块,带着莫名的不甘心,他打了个电话给赵焺。
对面很快就接了,“什么事?”
赵相言没想到他会接,他哥总是把他放在一个无所适从,节奏全乱的境况里。如果赵焺不接电话,他或许会连着打好几个,然后确定他们真的就这么断了,再义无反顾地去解决自己跟章鹤之间的问题,但赵焺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接了电话,等他主动开口。
“房间的东西我能拿走吗?那些别人寄给我的礼物。”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试图逼迫赵焺。
对面安静了几秒,赵相言心被提起来,他像个神经病似的,自己也嫌弃自己的扭捏和怪异。
“都是你的东西,随你处置,你要是没时间搬,我可以派人给你送过去,地址我有。”
“赵焺!”
赵相言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眼眶发酸,喊完这两个字就没了下文。
理智上他知道分开是正确的选择,他也没法坦白那些荒唐的理由,他更不是期待赵焺挽留他或者纠缠不放,可赵焺淡然处之的态度又让他难受至极,有苦说不出。他没法宽慰自己,也没法给自己的情绪找到一条出路,似乎突然间弄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么。
他不会愚蠢地认为赵焺不爱他或者单纯在生他的气,可他忽然觉得很累,装成柯衍累,应付章鹤累,回应赵焺的感情也累。
“算了。”他挂断电话,低头出了门。
另一头秦皓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赵焺冷脸将手机扔在桌上,明显的撞击声一听就很火大。彼时正处在江北项目收尾,秦皓以为项目出了问题,毕竟他和几个今早被迫加班的经理已经顶着低气压忙活了一上午,最后看事情差不多了,几个人在秦皓的暗示下才悄悄走了。结果他抽空看了一眼短信,才知道赵焺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