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给了!”孙敬大声说着,就要往木板上踏。
工作人员伸手拦住他:“先生,请出示你的房卡。”
“他妈的听不懂人话是吧,我给了——”孙敬不耐烦地伸手向那名收卡的工作人员指出,随后眼睛陡然睁大,不祥的预感雷云般密布心头。
“介绍一下,我媳妇儿。”“工作人员”站在秦晷身边,试图把对方搂进怀里,瞥见对方警告的目光,干咳一声,朝孙敬笑了一下。
孙敬:“……”
孙敬这时才注意到,这名“工作人员”与岸边的两人截然不同。
他穿的不是西装,而是裁剪精良的休闲衬衣,布料过于昂贵,显然不是工作装。再者,他也没有别名片。
他的气质过于沉稳,骨子里的杀伐浩然之气挡也挡不住。
他根本不是“工作人员”。
他很可能是一名便衣的警察!
饶是孙敬身经百战,此刻也惊得露出了神色。
秦晷平静地道:“你以为你在利用我,怎知不是落进了我的圈套呢。”
孙敬脑海里轰然一声,仿佛迷雾散开:“原来如此!你故意用那么拙劣的小把戏引我上当,让我以为可以利用你除掉光头。而事实上,在我除掉光头那一刻,我就落进了你的陷阱。你不断提醒我时间,还来抢卡,可真正的目的却不是抢卡,而是造成我心理上的急迫感。当听见外面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我顾不得确认,马上就把卡全部交了出去!”
孙敬肌肉扭曲地笑起来,半晌摇摇头,“如果光头没死,你恐怕没胆量抢卡。而他和我一起,我们两个人也不容易被你洗脑。哈、哈哈!我早该想到的,时间那么紧急,你哪来的自信敢从我手里抢卡!”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盛怒着向秦晷砸来。
秦晷岿然不动。
荀觉一步当先,单手一抬抵挡住他的攻击,另一只手飞快缴下他的指虎,将他摁在船舷边动弹不得。
孙敬大骇!
他原以为,这世上能挡住自己全力一击的人还没出生,如今才知道人外有人。
荀觉磅礴的力量压得他喘不上气。
秦晷缓步踱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垂头看他。
“最后一个问题。”秦晷声音平静,在猛烈的暴风疾雨里有种诡异的震摄力,“光头骗你说有生意,是什么生意?”
孙敬狰狞冷笑:“我凭什么告诉你?”
话音未落,衣襟被荀觉揪住,狠狠往船舷砸去。
金属船舷顿时崩断,一根铁条刺穿孙敬肩膀。
荀觉:“问你什么,老实回答就是,废什么话。”
鲜血在雨水里化开,孙敬冷笑一声,忽然推了荀觉一把,身体狠狠翻出船沿,扑通滚进海里。
浓艳的血色在海水的泡沫里沸腾。
天边越发明亮了,岛上疾风骤雨,成排的棕榈树压得弯弯的,枝叶贴着地面扫过。
“哦豁。”荀觉惋惜地冲秦晷耸耸肩。
秦晷道:“先上岸吧。”
孙敬不说他也能猜到,无非是穿书者使用了某种诡计,一下召集了这么多亡命之徒来到晋城。
至于这个诡计是什么,对这次任务没有影响,可以暂且放下。
第82章 休闲游戏18
荀觉趴在断裂的船舷边, 用海水洗手。
他的身后,薛小梅拿着房卡,一一分发给船上的人。
通缉在逃的一律不发, 其余的以家庭为单位安排房间。
一个小青年不满道:“凭什么我要和她一间房, 男女授受不清,谁稀罕看她年过四十,肥胖褶皱的身体!”
薛小梅被他吼得一懵, 荀觉挤过来,笑眯眯地说:“有没有可能, 她是你-妈?”
小青年:“……”
他不情愿地拿着房卡和亲妈下船了。
“老大,你的卡。”薛小梅把一张房卡递给荀觉, 有些纠结地瞥了秦晷一眼, “你和邵医生……”
“昂, 就住一间。你有意见?”荀觉凶巴巴地问。
薛小梅赶忙摇头。
刚才夏箕奇给她科普了几句, 她大概知道这趟出行是怎么回事,也隐约猜到“邵医生”身份不简单。她就是……看不得荀觉野兽扑美人的样子, 啧, 丢人。
薛小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秦晷走过来, 径自从她手里抽走一张卡, 说:“我跟夏箕奇一间。”
“哥!”小表弟立刻热泪盈眶。
就三个男的, 他哥要是和荀狗双宿双栖去了,他就得落单,多没安全感呀!
大红公鸡哒哒哒地跑过来,“咯”一声扑进夏箕奇怀里, 然后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窝起来, 掀眼帘瞥了荀觉一眼, 眼神里全是嘲讽。
荀觉:“……”
薛小梅迟疑着安慰荀觉:“要不还是老规矩,我俩一间,我床你地板。”
他们出差常遇到这种事,警队不分男女,条件不够时就是混住,有时还在野外幕天席地地打地铺。
谁知她不介意,荀觉倒不干了,捂着小心口说:“去去去,谁稀罕你的地板,要睡你自己睡。我跟这哥俩挤一间,好歹是一家人。”
“……”薛小梅话都说不出来了。
总之就是丢脸,非常丢脸。
把房卡交给那两名酒店工作人员看过之后,他们被允许下船。
天色已经黑尽了,满天浓云怒嚎,不远处灯塔刺目的灯光照耀着海面,墨汁般的波涛奔腾咆哮着。
码头边“横岛欢迎您”的指示牌哐当哐当地发出声音。
说来也怪,离航四小时后,他们奇迹般地抵达了目的地。此处离台风中心稍远,雨还没有下,岛上广播机械地做出预警,请大家在工作人员的统一安排下前往酒店,不要乱跑。
“那不就是酒店吗?走走走,这么大风等什么统一安排!”一个中年男人捂着假发,急吼吼地催促家人。
酒店高-耸的轮廓就在岛中央,目测距离只有两公里,他和家人不愿意等,拖着行李箱离群走去。
有人试图阻止:“别了吧,你忘了船上的教训了吗?”
“船上是船上,这都看见酒店了。”男人抱起不到半人高的小女儿,“要等你们等,风这么大,一会就下雨了,我们可没伞!”
说完,他带着家人一头扎进黑暗里。
一层朦胧薄雾在他们身后升起,被狂风一吹,犹如恶魔张开双臂,悄然将他们的身影吞没。
另一边,薛小梅发完了房卡,跳下岸来。
按照荀觉的意思,几十名通缉犯都留在了船上。
“艹他-妈,老子就不信了,大家都能上岸,凭啥老子不能!”
一个刀疤脸的万分不愤,叫嚣着跟着薛小梅往下跳。
可谁知码头近在尺咫,薛小梅轻轻松松就上岸了,他跳到一半,却陡然被一股神秘力量拽住,一把向下拖。
“救命!”刀疤脸一只脚陷进缝隙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缝隙只有一个巴掌,按理他壮硕的身体根本掉不下去,可那股力量诡异且强大,他用尽全力,身子仍是不断下滑。
其他人大骇,几个大汉本能地来拽他。
可是拽不住。
刀疤脸的小腿完全掉下了缝隙,膝盖过不去,就听“噼啪”一声,骨头碎裂,血肉一点点地剐蹭在木板上。
“啊啊啊啊啊——!!”刀疤脸疼得疯狂大叫。
然而下落并没有停止。
接着是大-腿、腰、上身……
身体犹如进了绞肉机,碎骨血肉洒向深海。
最终砰的一声,他整个人没了,只剩一条胳膊在木板上拖出长长的指痕。
上不了岸。
到死都上不了岸。
剩下众人脸色大变。
紧接着又是噼啪一声,木板断裂,快船被起伏的海浪推向远方。
茫茫深海,哭喊和潮声交织,被尖啸的狂风吹散了。
码头上众人倒吸着凉气。
“哥,咱们任务结束,这些人还能回来吗?”夏箕奇问。
秦晷摇头:“不知道。”
本就是十恶不赦之徒,回来了,还不是要被处刑。
两名工作人员仿佛无事发生,笑眯眯地招呼大家:“请大家拿好行李物品,排队前往酒店。”
没有人敢反抗,刚才这幕过于震憾,大家沉默着站好。
两名工作人员提着风灯在前面带路,队伍蜿蜒着向酒店走去。
秦晷斜眼瞥了眼夏箕奇怀里的鸡,皱了下眉:“主人呢?”
夏箕奇怔了怔,脱口而出:“我、我啊!”
秦晷:“……”
夏箕奇:“这鸡好歹救过我的命,我决定了,养它!从今以后,我在鸡在,我死鸡亡!”
“咯!”大公鸡抻长脖子,一把子赞成。
秦晷:“……”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荀觉脑袋伸到他俩中间,促狭地问:“你不会晚上和鸡住一个房间吧?”
夏箕奇:“对、对啊!”
荀觉嘴角抽搐:“半夜打鸣怎么办?掉毛怎么办?在你床头拉屎怎么办?”
“……”小表弟惊呆了,他从没想过这些问题。
他又看了看怀里的鸡。
鸡一脸谄媚地抛了个媚眼。
最终夏箕把心一横,搂紧了这只救命恩鸡:“我不管,它救了我的命,它就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