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面面相觑, 谁都没有动。
庞漠抢步冲进来:“不可能, 他不可能自-杀, 他没有自-杀的理由!”
“不然怎么解释呢?”张仲陵忧心忡忡地皱起眉,指着房间道,“这里很干净,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一切整整齐齐,并没有打斗过的迹象。而且,他的上衣很宽松,腰间有褶皱,很明显,腰带不见了。那么腰带去哪了呢,当然是挂到了门梁上。至于门梁……距离地面只有两米五,以付安屿的身高,只要他想,随时能跳下来。”
“你的意思是,他自己不想跳吗……”庞漠倒抽着冷气。
张仲陵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拍拍他,说:“节哀。”
然后张仲陵看向其他人,又指了一名替补队员:“孙光,你顶替他的位置,升任正式队员。”
“我、我吗?”孙光有些难以置信,眼睛放出一瞬的精光,很快垂下头去。
“都散了吧。”张仲陵拍拍手,起身要走。
一道人影闪过来,冷冷瞪着他。
他怔了下:“秦日初,你有事?”
所有的目光向秦晷瞪去,而他眼里只有张仲陵这张温和的脸。他仍想从记忆中挖出些许与张仲陵有关的信息,但很可惜,并没有。
半晌,他漠然侧身,让出了去路。
张仲陵拍拍他:“我知道,接连两天出现意外,大家的心情都很难过。但事已至此,日子还要继续过,对不对?想开点,我不希望再有人像付安屿一样,因为接受不了队友死亡而做傻事。”
“你的意思是还会有人死?”秦晷冷冷地问。
“我可没这么说。好了,别多想,都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张仲陵嘱咐几句,快步离开。
庞漠不甘心,踉跄追逐着他的背影:“你什么意思?你说付安屿是压力过大,致郁而死吗?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张仲陵没有回头,很快消失在拐角。
庞漠眼眶赤红,一转身,又指着秦晷道:“是你们!你们杀了他!”
“关我们什么事,上位的是孙光!”曲安宁道。
庞漠:“可是夏影彤和付安屿,死的都是我们的人!”
“那怪谁,你们人多,多引人注目!”曲安宁怒极,口不择言起来。
这一句成功激怒庞漠。他本来就胖,猛地撞向曲安宁,像一只圆滚滚的球把曲安宁压在墙上:“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抢起拳头,说话间就要朝曲安宁脸上揍,秦晷离得近,不容分说将他按住。
宁希见状,忙将两边分开,轻声喝斥庞漠几句后,才转向秦晷:“不瞒你们说,庞漠收到了纸条。”
“什么纸条?”秦晷问。
宁希将手伸向庞漠,庞漠梗着脖子没动,宁希只得强硬地摸他的口袋,掏出来一张心理测试的纸条。
一见那纸条,秦晷这边的几人眼皮就是一跳。
展开来,和曲逢村那张一模一样,正面写着“岑陌”,背面用另一种字体写着:“轮到你了!”
庞漠喘着粗气道:“我收到纸条就通知了宁希,我们队的人一致认为不能按纸条上的要求做,所以我没有动手。”
他一抬手,指着岑陌,“没想到,她活得好好的,你们反倒杀了付安屿!”
“我们没有杀付安屿的理由。”秦晷平静地说。
庞漠不信:“你怎么解释我们的人连续两天都死了!别拿张仲陵那套来糊弄我,我相信你们也不信他的鬼话!”
“纸条上又不是只写了你们的名字。我的也有!”曲安宁忍不住把那张写着自己名字的纸条拍他怀里,撇嘴道,“昨天曲逢村上位,你们怀疑他,今天孙光上位,你怀疑我是吧?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我也是正式队员,犯得着跟你们抢位置?”
孙光一听把自己攀扯进来,忙插嘴道:“也许你们贼喊捉贼呢,仿造一张一模一样的纸又不难!”
“谁是贼,昨天打没挨够是吧?”曲安宁看见他就来气,撸起了袖子。
眼看又要闹起来,宁希头疼得要死,忙闪身到两人中间,嚷道:“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既然大家都收到了纸条,就说明之前的组队没有意义了。那只是我们心理上认同的关系远近,但对于现在培训来说,只有正式队员和预备队员之说。你们难道没发现吗,不管是死去的夏影彤和付安屿,还是纸条上的曲安宁和岑陌,他们都是正式队员!”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正式队员有危险吗?”张依心陡然问。
宁希瞥她一眼:“心理测试针对的就是正式队员啊。”
一阵沉默。
半晌,孙光自嘲地笑道:“喂喂喂,不会是怀疑我们吧?我发誓,我可没想写你们的名字,要不这样,付安屿的位置我不要了行吧,谁爱要谁要去!”
“确实。”秦晷轻轻道,“正式队员有7人,替补却只有6人,就算6个人写的名字各不相同,还剩下一名正式队员,这个人是绝对安全的。”
“也有可能是他在制造混乱。”岑陌若有所思。
宁希的眉头皱起来:“那么这个人,只能在我们几个正式队员里了?”
秦晷道:“不,这只是其中一种情况。还有一种情况,不排除替补队员之间交换杀人。”
“反正我没写!”孙光叫道,“死的是我们的人,曲逢村和周沧的嫌疑最大!”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点。
周沧为难地搓搓手,提议道:“要不这样,大家都说一下写了谁的名字吧,也好有个提防。”
“我觉得可……”
曲逢村正要表态,就被曲安宁拽住了,接着就见孙光皮笑肉不笑地咧了下嘴角:“先说好,我是个老好人,我写的是我自己。至于你们……庞漠、杨蝶、柯二你们可想仔细了,这话一说出来就是得罪人,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你们的安全。”
庞漠等人一脸煞白,都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曲安宁没好气道:“周哥,我们知道你是好意,别人可不领情。谁信啊,让写正式队员,你把自己名字写上,你是正式队员吗?要么你早就知道自己会成为正式队员,要么,杀人的就是你,正好可以洗清嫌疑!”
齐刷刷的目光向孙光射去,孙光涨红脸嚷了起来:“我要是凶手就死-全-家!曲安宁,我还是那句话,你的名字说不定就是曲逢村写的呢,两姐弟合起伙来制造恐慌,见不得人排名在你俩前头是吧!”
“才不是,我写的……”曲逢村一急,差点把实话喊出来,被岑陌狠狠跩了一脚,闭嘴了。
两边人马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各不相让。
半晌,秦晷道:“这样吧,替补把纸条交上来,看看都有谁的名字。”
曲逢村赶忙把自己那纸交给他,庞漠也交了,轮到孙光,他将头一偏:“我没收到。”
秦晷盯了他一会,没有证据,只好转向他身边的杨蝶。
杨蝶是个长相秀气的女孩子,气质文静,被他冷冷的目光盯得一个劲向后缩,细声细气地道:“我、我也没收到。”
“我也没有。”不待杨蝶话音落下,柯二迫不及待地说道,就好像身后有狗追着他。
“不再找找?”秦晷紧紧盯着他。
叫柯二的队员连续两天没睡好,加上皮肤黝黑,看起来眼睛分外红。他滑了滑眼珠,飞快地瞥了孙光一眼,很快收回,梗着脖子摇了摇头。
曲安宁讥讽道:“这可怪了,仅有的两张纸条上写着我和岑陌的名字,我们俩没事,就是说夏影彤和付安屿的死和投票无关咯。那行,反正死的也不是我们,陌陌我们走!”
她说着挽起岑陌的手就要走,把孙光脸都气绿了。
周沧和和气气地笑道:“我觉得大家是有顾虑吧,说实话,我也有。”
“有什么顾虑?”
周沧:“你想啊,如果我拿出的纸条上写着夏影彤或者付安屿,你们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我杀了他们?”
“这……”曲安宁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这种可能,她下意识抬头,向秦晷看去。
秦晷沉吟片刻,返身回房间,拿了一个装肥皂的纸盒出来,上面剪开了一道小口,道:“我把纸盒放到付安屿的房间,所有替补进去,把你们的纸条放下。这样我们就知道纸条上的内容,并且不会暴露你们的姓名。”
“要是像我这样,没有纸条呢?”孙光嘴硬地问道。
秦晷目光如炬地盯着他:“可以不放,但付安屿看着你们。”
付安屿的尸体还没有抬走,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以一种扭曲而恐怖的姿态,无声瞪着大家。
杨蝶当场呜咽起来。
宁希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付安屿是好人,只要你没做坏事,就不用怕。”
说话间,秦晷放好了纸盒,位置非常巧妙,正在死者的目光范围内。
孙光几个都不想当出头鸟,周沧道:“我先来吧。”
他在众人的目光下走进房间,放下一张纸条,尔后神色如常地退了出来。
有了开头,其他人不好再僵持,宁希推了杨蝶一把,示意她给他们这边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