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她双手比了个叉,“我真的只是随便举个例子,并不想突然搞个大事。请这位知名不具的关先生不要煽风点火好么?”
关弈不死心:“……其实你可以删减掉喊话,但是砸一个小点心还是可以的。”
“你自己砸。”路筠翻了个白眼。
“这怎么能一样?”他语重心长,“你砸完之后我立刻帮你善后,就说你是青春期压力大,一时冲动解解压,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如果我砸,就不享受这种未成年保护,多吃亏啊。”
路筠莫名觉得这话好像还有点道理??
她赶紧刹车:“……总是你别想了,我是不会干这种事的。而且我们本来根本就不是在讨论这个……我只是想要端两块小蛋糕去一边吃完而已,既然没有什麽直接利益相关,我就走了,关曦还在那边等着我呢。”
关弈笑了一声:“你倒是不怕被嘲笑。”
“怕?如果别人不敢当着我的面嘲笑我,那那些嘲笑对我来说就等于不存在,而且这张毫无胆量的人也没什么好值得害怕的。但是如果有人敢在我面前嘲笑我……”路筠思考了一下,“说实话,我觉得该怕的是对方而不是我。”
“是我们关家的人。”他听完之后,反而一脸愉悦,似乎十分的满意,“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么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是了。”
她端起托盘,盯着杯中酒从晃动走向平稳,往前走了几步,终于没忍住转头看向关弈道:“早知如此,我们何必彼此耽误?”
“是耽误么?”关弈倒不以为意,他没有看路筠,随手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这难道不是增加至亲之间的相处时间么?”这么说着,他终于看向了路筠,咬着音节,似乎意有所指,“真正的亲人。”
“……”路筠端着托盘,没说话,沉默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毫不犹豫地扭过头去,往关曦的方向走去。
——没意义。
她想。
——废话没意义,与其在这里搞什么辩论会,不如她现在就去找关曦,两个人多吃会点心是正经。
*
关曦倚靠着阳台石栏,望向庭院里,两轮彼此映照的皎皎的月——天上月高悬苍穹,水中月垂落池间。
夜风从四面八方汇聚,抚弄身后轻纱质地的窗帘。
有笑声渐渐地近了,却不是路筠,那尖锐的高跟鞋的声音,伴随着傲慢的语调,一同拉开了帘幕——
几张并不友好的面孔,毫无掩饰的落在转过身去看的关曦的眼底。
她在心里悠悠的叹了口气,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淡定的重新把头转过去,就是看看池畔堆砌的石头,也比看到这么不友善的面孔来的开心啊。
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哎呀,这不是……关曦么?”领头的女孩穿着件修身长裙,五官是混血儿特有的深邃,此刻那张美丽的面庞已经迅速变了表情,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嘲弄和居高临下,却刻意放缓了语调,仿佛十分同情一般,“你怎么在这里啊,这种小小的、孤僻的、黑暗的角落,怎么适合我们优秀的关曦关大小姐呢?”
身后一阵窃笑。
“啊……”她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忘了,你现在已经不姓关了,今天晚上关家人都把真正的关小姐带出来了,那你呢?可怜的——抱歉,你该姓什么来着?”
身后有人一边笑一边递话:“路。”
“路曦?”她说道,随即“噗嗤”一声,极富嘲讽意味,“还挺适合你的嘛。”
关曦没有任何反应,看戏一般注视着这场滑稽剧,丝毫不为所动。
这种反应倒是让对方有些恼怒起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关曦不想解释,她只是想着,路筠怎么还没有过来——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不会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吧?想到这里,她站直了一些,离开依靠着的石栏,看着眼前将落地窗挡的严严实实的一群女孩子们:“麻烦能让一下么?”
“让?”对方反问了一句,“凭什么?凭什么我要让你?”
“……”关曦觉得她是在无理取闹,又或者不知道自行延伸了什么,“你挡着路了。”说着干脆打算自行过去,走到一半,却被对方用力抓住了手臂,往上抬起。
她侧过脸,对上这混血女孩火一样燃烧着的眼眸:“关曦,你——啊——!”她突然惊叫了一声,身旁的女孩们也是一阵惊呼。
关曦一愣,注视着对方表情凝固,伸出手往后脑勺摸了一下——摸出一手奶油,还有个小小的,红色的樱桃。
“是谁!”她跳起来,怒气冲冲看向身后。
在那扇纯然透明的落地窗之后,端着托盘的路筠面无表情,庭院的风透过大开的窗涌进厅堂,拂动路筠黑色的裙摆,猎猎如同战袍。
“——是我。”
她冷冷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
【小剧场】
路筠:你知道我本来应该说什么吗?
关曦:嗯?
路筠【深沉脸】:我本该说,路筠宇宙无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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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关曦
实话实说,关弈从来都不觉得, 路筠会成为一个和关曦那样安分、乖巧——至少是表面上安分、乖巧的关家大小姐。
——毕竟他也不是没有了解过路筠过去辉煌的战史:显然, 这姑娘虽说不是爱惹事的主, 但是更加不怕事。就这点而言, 的确非常像他们关家的孩子,每每想到这点, 他都忍不住在心中感叹一句血缘的伟大。
以上铺垫这么多, 当然是为了证明, 他对于路筠回来之后可能会导致的一系列事件有了充分的心理预期,并且难得以一种好哥哥的心态,满怀包容的准备着,并且随时等待着给亲生妹妹收拾烂摊子的那一天。
曾几何时,关弈也有满腔的兄长慈爱,打算在这个一看就不省心的妹妹身上, 充分展现自己作为兄长的责任心:毕竟关湛太糙,关曦又太聪明, 加上他以前自我的很也没那么多爱心,现在年龄大了, 才有照顾弟弟妹妹的热情。他甚至曾经酒吧微暗的空间里, 听着酒杯中冰块碰撞的声音,喝一口威士忌,想象着今后自己的小妹妹莫名其妙闯出一堆毛茸茸的小麻烦,惊慌失措地跑来找他求救,而他怀着一种奇异的责任感帮她渡过难关——顺便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教育教育她。
那时候他在想什么呢?哦, 没错,那时候他仿佛误饮了致/幻剂,在半醉中感受到了一种来自至亲的,甜蜜的责任感。
——我应该会是个好哥哥,他想,以前我不是,纯粹是因为我没有这个机会。
而此刻,站在枝形吊灯的下面,耳畔依稀可闻悠扬的小提琴声,淡淡的雪茄的味道在弥漫在房间里,他看着站在眼前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们,以及站在旁边一脸无辜的关曦和路筠,仿佛听见了命运对他那句傻不拉几的纯粹醉话的宣告的回答:
——呸!
……于是他一边因为那没完没了的哭泣声而头大,一边面无表情的收回了那句醉话。
显然,他根本不是那种慈爱的哥哥,而路筠也不是什么会闹出毛茸茸小麻烦的妹妹。
她分明是核电站。
随时可能泄露的那种。
毕竟,谁能想到,有人会以搞大事的方式开启自己的正式社交生活呢?
他一脸平静地听着陌生小姑娘含泪做出的控诉,大脑思考着如何把事情的影响压倒最低,不留意间往旁边瞥了一眼,就看见路筠趁其他人没注意十分嚣张地朝那个控诉的小姑娘做了个挑衅一般的表情——然后在对方陡然尖锐的嗓音和他人的注目中茫然地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真的、真的,十分无辜。
——是我关弈的妹妹。他在心里暗自点了点头。
“我不想为自己辩驳,”和那哭的连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女孩相比,路筠的陈词就像是职业演说家那样流畅和完美,“因为我的确拿小蛋糕砸了她……们。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毕竟是她们先招惹关曦的。我觉得每一个正义的人听见她们对关曦的污蔑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
“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有个女孩愤恨地说。
“怎么没关系?”她一脸诧异地反问,“你没看到我们是坐同一辆车来的吗?你污蔑关曦和侮辱我,侮辱整个关家有什么区别?”
关弈:“……”
这场宴会的主办者头痛的看了他一眼。关弈和宴会主人闻一铭是朋友,这人一向是个好好先生,让他做那个主持公道的人,也着实是一种为难。
可关弈实在不想说话,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大家把他当成是不爱说话的关越,毕竟他们两个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不管怎么说,”关弈开口,装模作样教训路筠,“你都不该动手。”
“那我道歉。”路筠立刻接话。
“……”他梗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挺能屈能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