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帮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本就整天寻乐子,现在乐子送上门来了,自然要好好笑话笑话。甚至有人将霍二跟宋浔南开赌局的事情发到了朋友圈、微信群等各个地方,引来不少人围观。
大家甚至在群里开了第二个赌局,赌谁今晚会输。对赌率10:1,宋浔南是那个1。
不是说他们相信霍二会赢,而是太期待宋浔南输了。
将b市这位出了名嚣张跋扈的主踩在脚下的机会可不多。
闻今然本来跟霍二他们不熟,宋浔南说话时自己就在旁边看着,现在却听不下去了,怒道:“你们别太过分!侮辱人算什么本事?!”
宋浔南笑笑,总算提起了一丝兴趣:“没问题,我赌了。”
闻今然急疯了:“哥你怎么就答应了,他们明摆着针对你啊!”
宋浔南抬手制止闻今然,安抚般看了他一眼:“没事。”然后转头喊来酒吧服务员:“你好,帮我们上最贵的酒,有什么来什么。”
服务员惊讶的重新确认:“最贵的酒吗?”
宋浔南笑着点头。
霍二没听出不对来,他将杯里的酒一口闷了:“挑着度数高的上,爷有的是钱。”
“听清楚了?”宋浔南勾着头,轻轻扬唇一笑,“不过霍二既然提了这个建议,不然我们就再加一条,输了你来做我的看门狗。”
他抬起食指摇了摇:“不多,一周就够了。”
霍二刚才喝的有些急,现在开始上头了,冷嗤一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可以。”
“希望霍二少到时候愿赌服输。”酒很快上来了,宋浔南拿起桌上的三个骰子,尽数揽入盅里。
闻今然在旁边看着急得不行,但宋浔南不让他阻止自己就没法动,一张包子脸皱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宋浔南手里摇晃的盅,比他本人还心焦,连口袋里电话响了都没听到。
酒吧声音本就嘈杂,电话铃声完全被掩盖了过去,没响一会就停了。
闻妈妈看着打不通的电话,有点着急。
闻今然平时这个时候都会打电话给她,今天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这样想着,闻妈妈试探着给闻珩去了个电话。
那头接得很快,看上去还没睡觉。
闻珩的声音透过听筒而来,清泠泠的,很能抚燥意:“小婶?”
别说闻今然了,就连闻妈妈跟闻珩说话都下意识带上敬意,想不像在跟晚辈聊天,而是平辈:“不好意思啊小珩,这么晚还打扰你。”
她一看表已经11点了,自己倒先吓了一跳,犹豫起来:“诶,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还是明天再说吧,这么晚了你还是早些休息。”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拿这件事来麻烦闻珩不好。
那头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闻珩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对要说话的小周打了个手势。小周立马懂了,没再开口,后退几步出了办公室,贴心地给闻珩关上门。
闻珩站在窗前,看着医院黑漆漆的后花园道:“您说就是了,我没睡。”
闻妈妈迟疑着还是将闻今然不接自己电话的事说出口了。
闻珩听了前因后果,“嗯”了声,没表示任何不耐,声音依旧平缓清冷:“我知道了,我会找到他的,您放心。”
闻妈妈听到他的承诺松了一大口气,心上轻快不少,像事情已经解决了般,可想着想着又觉得不是滋味:“小珩,你说我是不是对然然管束太严了?”
闻珩这次没有立马说话,沉默片刻才道:“他会理解您的。”
闻妈妈苦笑:“希望如此。你说,你们闻家的孩子怎么都苦命。”
闻珩看着玻璃窗,窗上倒映着自己淡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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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这边的卡座上吸引了不少人,起哄声不曾间断。
清脆的骰子撞击声刺激着人的耳膜,所有人都盯着那双修长的手,看着宋浔南貌似随意地把控着小盅,让它在手掌心眼花缭乱的转,每每都像是要飞出来,却怎么都脱离不了控制。
一声轻响,宋浔南将盅放到桌子上,撩撩眼皮去看已经喝大了的霍二,声音清淡:“大还是小?”
“大大大!二少选大!”
“放屁,上一把你也说大,让咱二少多喝了一瓶酒,我赌小!”
“二少快猜啊。”
“霍少你行不行啊,我可是开庄压你的!”
霍二少带来的那帮富二代朋友们刚才还一致对外地嘲讽宋浔南,现在就开始给霍二火上浇油,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有人去关心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霍二是不是还能喝下去,会不会胃出血。
宋浔南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制止。
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极了自己的曾经。
“大还是小?”他又问了一句。
霍二已经分不清到底都是谁在说话,他脑子疼得厉害,像有人拿了根棍子在搅,想吐。他只能凭借本能说话:“大,我选大。”
他连舌头都捋不直了。
宋浔南松开手,将骰子推了出去。
所有人伸着脖子去看,三个一。
“喝,喝,喝!”
“靠!霍二少,你这次可输的连裤衩都没了!”
“别说他了,我朋友刚才还在群里跟我抱怨早知道不买霍二了,这下自己都赔了。”
“恭喜宋三少喜提人和车啊!”
“这么有历史性地一面必须发个朋友圈。”
霍二愣愣地坐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别人见此竟直接将酒瓶起开,怼到霍二面前:“来吧霍少,直接吹了这一瓶!”
霍二反应半晌才伸手接过那瓶酒,才喝了一口就赶紧挪开,对着宋浔南“哇”的一声就要吐他身上。
宋浔南皱着眉反应迅速地赶紧躲。
但有人比他反应还迅速,霍二的衣领被拎了起来,来人将他扯着往旁边狠狠一甩,像丢垃圾般不留情面。
霍二撞在了一旁的酒桌上,桌子突出的棱角磕到了后腰,疼得他脑子有一瞬清晰,惨白着脸色抬起头来,看到了宋煜清那张要笑不笑的脸。
“往哪吐呢?”宋煜清抽出张纸巾擦擦手,看着地上霍二的眼神就像在看下水道的老鼠,肮脏,恶臭。
因为他的出现,整个卡座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在他、宋浔南和霍二身上游移,各种情绪都有。
不是说宋浔南被赶出宋家了吗?这又是怎么回事?
宋煜清怎么这么护着宋浔南?
宋浔南正面对着宋煜清,自然看清了对方眼底毫不掩饰的嫌恶,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缓缓收紧,扶手的雕花硌进了掌心。
这种眼神,这种语气……
他平复了下心情,看向从入座开始就被支在纸巾盒旁的手机,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却对视上了宋煜清沉如幽潭的视线。
宋煜清目光是冷的,唇边却带着笑:“老三,你也该闹够了,跟我回家。”他看着宋浔南,那眼神像在打量自己的所有物,还是一个惹他不高兴、试图挑衅他的所有物。
宋煜清这个人,占有欲强到可怕。
只要宋浔南一日处在他的领地,宋煜清便可一直宠着他,像往常一样扮演一个“好哥哥”角色。可一旦宋浔南想要脱离掌控……
如果是之前的宋浔南,看到宋煜清这样的表情会觉得后背生寒,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知道该怎么面对犯病的宋煜清。
周围人察觉到了不对,大气不敢喘,连热闹都不看了,纷纷离得他们八丈远。可怜霍二一个人躺在地上,因为腰伤怎么都起不来。
宋浔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端着手里的酒杯轻轻摇晃,看着酒液在灯光下折射出不一样的颜色,似乎看入了迷。
听不到他的回答,空气好像都凝固了。
宋煜清扯唇笑了:“老、三。”
闻今然直觉上很怕宋浔南的这个二哥,但是看他威胁宋浔南,动动身子就要挡在他哥面前,被宋浔南以眼神制止了。
宋浔南抬起手,将酒杯举向宋煜清的方向扬了扬。
宋煜清以为他妥协了,嘴角的笑容多了份真实感。
然而下一秒,宋浔南手一松,高脚玻璃杯直直坠落,猛然碎在地上。
这一声在落针可闻的卡座内尤其清晰。
宋煜清嘴角的笑意顿住了,缓缓收敛。
“酒杯掉了,“宋浔南好像没发现他的不对,双腿交叠斜倚在沙发上,嘴唇是沾了酒的红艳,连语调都仿佛喝醉般懒散,笑容凉薄,”哥过来,帮我捡起来。”
他说着,翘起的鞋尖虚空点了点脚边的碎玻璃渣。
霍二本在躺在地上倒吸气,闻言连痛都不喊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宋浔南,明晃晃的几个大字——“你他妈疯了”??!
宋煜清的眼神从宋浔南的脸上移到他的脚上,又看向地上的碎玻璃酒杯,最后那双仿若淬了毒的狭长冷眸看向宋浔南,与他对视。
所有人从未感觉过时间过得这么漫长。
一秒钟被无限拉长,又拉长,让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宋煜清要出手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实,他突兀笑了起来,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煜清微微俯下身,竟然真的去捡地上的碎玻璃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