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我才不想给他治伤。”秦月川气得扔了手中的空血袋,脸颊漫上热气。
仗着血令把他搞得腰酸背痛“精”气大伤……还想治伤,呸!等着冷战吧!
…………
梦境是全然的混沌,一会儿是窗台的星辉月光,一会儿是挣扎的火红狐尾,间杂着腐尸鬼的残肢枯骨,血腥而淫糜。唐暮云眉头紧锁,脊背的热汗沁湿了睡衣,身体的钝痛逐渐清晰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双眸失焦望着虚空,恍惚间竟分辨不出身在何处。嗓子泛着腥甜,因过度干冽刺痛不已,唐暮云试图用手肘撑坐起来,却发现四肢绵软得根本使不上劲,只能艰难地翻身侧卧。
正平复着眼前那阵头晕目眩,一只玻璃杯忽然映入眼帘,稳稳地悬空漂浮,里面装了大半杯温水,正冒着袅袅热气。唐暮云怔愣片刻,后知后觉地仰头去看。
青荼以人形斜倚在窗边的沙发上,长腿微微曲着,散发未挽,发尾被沁着潮气的微风带起。那张精致的脸在他梦里的旖旎媚态再寻不到一丝影子,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冷清与疏离,一双剔透的狐狸眼长睫微阖,凝视他像盯着一尊死物。
唐暮云的心脏如同被倒灌进一池冰水,五脏六腑升起的寒气冻得他一个激灵,彻底从倦意中惊醒。他下意识握紧了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皮肉,神思混乱,薄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
那场荒诞的强迫情事已成为不争的事实,冲动的诡念彻底消散,歉疚与惶然如潮水般袭上心头。
他们缔结的脆弱关系如同一层薄薄的玻璃纸,根本遮不住彼此的异心。平和一朝倾覆,他以卑劣的越矩行为将青荼拉下神坛,粗暴地折辱被迫雌伏的式神。
空气沉静几近凝固,唐暮云僵硬地保持与狐妖对视的姿势,隐藏在被子下面的拳头微微发抖,虚张声势般咬紧了牙关。他第一次产生了不知所措的情绪,像个做错了事等待责骂的稚童。明明理智清晰地知道只要血契仍在,狐妖就始终受制,内心却积压着不安与焦虑,种种猜忌层出不穷。
你很生气。
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你一定更加憎恶我。你会更加想从我身边逃离,还是虚与委蛇地与我度过最后一年?
可我不想放你走。没有我的允许,翎昱师弟帮不了你,其他人也帮不了你。
你会恨我吗?……
唐暮云心乱如麻,掌心传来阵阵刺痛,应该是指甲掐破了皮肉。被他凝视着的青荼神色却分毫未变,眼帘微抬,悬浮着的玻璃杯便又往唐暮云身前靠了靠。
温水的蒸气拂面而来,温暖而湿润,让唐暮云不受控制地心头一酸。他沉吟片刻,艰难地撑起上身,握住杯子啜饮起来。
身体还发着烧,几天未近米水,温热的纯净水顺着食道一路流入胃囊,唐暮云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干渴。他急促地吞咽着,多余的水珠顺着下颚滴落都没注意。
最后一滴都喝完了,他才匆匆缓了口气。喉咙的撕裂感缓解了许多,唐暮云轻轻将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他刻意将尾指垫在杯底,避免了扣击桌面发出的那一声轻响——
可青荼还是动了。
他的余光瞥见狐妖不紧不慢地从沙发上起身向他走来,近在咫尺才停住脚步,那俯视而下的目光正细细打量着自己。
他从来不是喜欢逃避的人,现下却被逼得头也不敢抬,生怕看清那人眼底的情绪,无论是厌恶还是不屑,都能一击碾碎他佯装的镇定。
然而做错了事,必然要承担后果。唐暮云听见衣物的悉索声,注意到那人高高抬起了手,投射的阴影落在他身前的床单上。
……他活该受这一下。
唐暮云心中泛苦,如同被车灯锁定的麋鹿,快速闭了眼,预计的疼痛却迟迟没到来。
作者有话说:
恢复天天见啦!这个暑假会把这本完结掉~不知道还有多少朋友在呢,来举个手——
第128章 我的阴阳师主人(十六)
额头轻柔地覆上一片温热的肌肤,唐暮云惊愕地睁开了眼,正看见狐妖用手背贴着他的太阳穴,似在探他的体温。
他又茫然又惊喜,黑眸闪过一丝庆幸,正要开口,狐妖利落地收回了手,并指在他肩侧施力,唐暮云便被重新按倒在床上。
“人类的躯体太过羸弱,反噬的伤害凭阴阳术很难治好。”青荼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只是叙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躺着别动。”
那双手灵活地解开了他睡衣的扣子,葱白的长指从胸膛滑到丹田,掌心运起炙红色的妖力,熨烫着他的小腹。唐暮云顿时便感受到身体中让他发寒的钝痛转变成了涌着热意的锐痛,他闷哼一声,痛出半身冷汗,却一动也不敢动。
难以置信的念头纠缠在他脑海——青荼居然在给他治伤。
喜悦不受控制地袭上心头,唐暮云勉强稳定神智,也顾不上自己衣衫大开的狼狈模样,急急将堵在口中多时的那句道歉脱口而出。
“对不起。”
贴在他小腹上的手掌微微一动,带着灵力的火焰霎时变大了。唐暮云的身体猛颤起来,脸色惨白地揪住了衣摆,眼中泛起血丝。他顾不上细想,平时沉闷的壳子被他自己撬开,迫不及待将心事和盘托出:“对不起……是我犯了浑,当时太生气,鬼迷心窍,利用血令那样欺负你……”
还有一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些事,但他并不后悔。唐暮云本想如实道出,顿了顿,又怕狐妖生气,便生硬地软了语气:“青荼,你要怎样出气都可以,只要你肯原谅,我……愿意为我的行为付出代价。”
唐暮云断断续续地说着,炙热的痛感愈烧愈旺。他咬紧牙关,充满希冀地去寻那人的视线,却在看清的一瞬间愣住了。
那双平日总是带着灵动笑意的绯色眼眸,如同枯井沉潭,没有一丝波澜,望着他的眼光极为陌生,甚至完全不同于两人初次见面的争锋相对,而是完完全全的冷漠。
他磕磕碰碰、发自肺腑的话语,不足以在那双眼里掀起一圈涟漪。
身体热得发烫,唐暮云却打了个寒颤,像跌进了狐妖眼中那口四壁光滑的深井,刚聚起的那番热枕被灭得一干二净,被迫清醒过来。
“原谅?”
青荼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唐暮云,你是不是搞错了。”
他随意倚坐在床侧,光滑的发尾垂落在唐暮云赤裸的胸膛上,一副皮囊弱柳扶风,话语却似讥讽的利剑,毫不犹豫地刺穿人心。
“狐狸性本擅淫,怎么会把床笫之欢放在心上?”青荼凑近了些,摄人心魄的红眸泛着冷光,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屑,“左不过是个快死的普通人类,几十年后我便会忘得一干二净——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这番轻轻淡淡的话像一尾带刺的鞭子,抽得唐暮云脑内轰鸣,脸色蓦然变了。
他从小顺风顺水,习惯被身边人尊敬善待,从没遭遇过这样不留情面的嘲弄。难以克制的羞耻感让他错愕地瞪大了眼,嘴唇踌躇地张合几下,却说不出话来;思绪被那几个用词乱糟糟绞成一团,心冷得厉害。
性本擅淫?床笫之欢?
他认为犯戒破格的欺凌与恶行,在这只上古神兽的眼中,竟然只是些不同寻常的小乐趣。
……就连同他本人,甚至都不算个“东西”。
他自诩主人,供血设局,爱的是人是妖,做好事还是坏事,根本无关紧要——因为对青荼的漫长生命来说,他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一段无法被记住的插曲。
就算他能以自身性命主宰狐妖的生杀大权,他与一个寻常路人也无甚差别。
这个念头如同枯草中的火星,飓风般燃起滚烫的愤怒与不甘。被轻视的滋味酸涩难捱,理智告诉他应该闭紧嘴巴及时止损,唐暮云却猛然出手,铁钳般箍紧了那只细弱的皓白手腕。
他气得浑身发抖,双眼赤红,出口的话冷意森然。
“……过去有人这样对待过你吗。”
嘶哑的嗓音刚刚落下,青荼扫视过来的眼神陡然凌厉,房间的灵压浓烈,唐暮云只来得及听见耳边一丝嗡动,床头的玻璃杯便整只炸开来。
爆裂的玻璃飞溅,他只感觉眉尾皮肤一热,应是被碎片擦出了一道血口。伤口不浅,迅速渗出粘稠的血,蜿蜒地沾染上唐暮云的眼睫。可他连余光都没分出一点,像是丝毫不在意,双目执着地死盯着青荼,咬紧牙关也没松手。
他在狐妖眼瞳的反射中见到了面露妒意、形容狼狈的自己,像只锁定猎物的濒死野兽。
可他的猎物远比他强大,即使抓得再紧,都不会为他所有。
果然,青荼只是微微抬手,便挣开了他的桎梏。
“有没有都不关你的事。”狐妖轻慢地说着,隔了些距离继续用灵力温养伤处,态度更像对待一名顽劣的孩童。
空了的掌心让唐暮云心头微颤。这句模棱两可的答案有太多种不同的解读,只要一想到狐妖曾在他人身下恣意承欢,莫名的怒火仿佛要灼穿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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