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如何认出我的?”
幽暗的长街上,马车缓步前行,马车内,沈幕抬手扯下覆在面上的面纱,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之人,苏山莫虽一直未说话,但他能确信,眼前这人已然是发现了他的身份了。
他眼中染了些不解,因顾忌着自己的脸与原身相同,不想惹了麻烦便特意拿了面纱将脸遮上,却不料还是被发现了。
他并不想在此事废心思,所幸便敞开了说,而且他实在好奇的很苏山莫究竟是怎么发现的他的,毕竟五年前他的确是死了。
“为何认不出?”苏山莫并未直接回答,只缓缓的将目光落在了沈幕的脸上,反问道。
沈幕自然是感受到了,他抬手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面容,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疑惑道:“就因为我这张脸?”
绞尽脑汁,沈幕也只想出了这一处纰漏,难不成是方才面纱不小心掉落叫其看见了容貌,但即便是这样,沈幕还是不明白苏山莫为何能这般的确定就是他,天下长相相似的人何其之多,就这般确信,更何况他还的确是死了,当日的烁兵皆能作证!
“不...”苏山莫闻言只摇了摇头,随后又坚定的道:“王爷现在与之前的容貌并不一样,或者说连身体都不是一样的!”
语出惊人,沈幕未料到眼前之人会说出这样的话,心底不由得有些吃惊,就连面上的神情都不由自主的有些呆滞。
然苏山莫却并未在意这许多,只继续道:“王爷先前已过及冠,而现在这身体显然还只是少年,更何况...”
说到此处时,苏山莫不由得停顿了一下,他再次抬头直视着眼前的沈幕笑了笑继续道:“更何况王爷以前的身体很是孱弱,但现在却很是健康,眼前种种,皆不相同...”
闻言,沈幕只觉得身体一阵微颤,此刻的他说不出心中是何种想法,以至于许久他才缓缓的问道:“既然如此,那你又如何确定是我呢?”
“直觉!”苏山莫依旧是柔柔的笑着,面对沈幕时他便是无边的春日。
而沈幕闻言却只皱了皱眉头,“大人何时竟相信这些了?烁国人人皆知,五年前摄政王便已经死了!”
“在下知道!”苏山莫只愣了一下便又恢复如常温声道:“可王爷你现在不又是活了吗!”
太过平静,也太过沉稳,好似穿不透的墙,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沈幕已经有些看不透这样的苏山莫了。
他有些不甘心,冷静了一会儿后又假装恐吓道:“活了?难道苏大人就不怕本王是死后化作了厉鬼覆在现在的这具身体上的吗?苏大人就不怕本王害你吗?”
“不怕...”苏山莫依旧是笑着的,但语气却十分的坚定,眼底是无尽的柔色,他道:“王爷曾说将在下当做知己,所以即使王爷变成了厉鬼也是不会伤害在下的,更加不会伤害别人,更何况在下相信王爷并不是厉鬼,无愧百姓,应当是成了仙才对!”
“......”
一时失语,沈幕万万没想到苏山莫会变得这般油嘴滑舌,当即没了再深究的心思,发现了便发现了吧,毕竟这世上还是有人惦念着他的,总好过孤零零的一人,死了都没一人在意。
而后他又像是记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沈幕只感觉此刻马车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他有些受不住,掀开了一侧的帘子,待冷风吹进时方才有了喘息的余地。
“王爷...”
苏山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正要说些什么,马车外却忽的一阵动荡,沈幕一时未反应过来,竟是当场便摔磕在了窗框处,额角登时便红了一片。
苏山莫见状当即皱眉,有些担忧的问道:“王爷,你没事吧?”
然沈幕却是并未在意,大批的军队从一旁的车窗经过,杀气凛然。
像是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他下意识的往外瞧去,为首之人骑着马刚好走过,月光的照耀下,他仅仅只看到了一个侧脸,可即便是这样,他袖中的手依旧止不住的颤抖,此刻的沈幕感觉自己仿佛是要窒息了一般,因为那脸他再熟悉不过,正是顾铭!
暗夜的长街寂静无比,顾铭皱了皱眉,像是受了某种感知一般忍不住的往后瞧去,但入眼的却依旧只是那无尽的黑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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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有缘无分
“陛下, 顾将军来了!”
极致奢华的房内,一方刻有双龙戏珠的古朴木案上,一身着明黄衣袍的男子正附在案前, 提笔细细的描绘着什么, 随着思绪被打断,手下动作微顿,转瞬笔尖的浓墨便将宣纸晕染, 面上露了些可惜。
“让他进来吧!”
男子抬起了头, 露出了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庞, 细看之下正是五年后的小皇帝,此刻他已退去了少年时的稚嫩,眉头微皱, 不怒自威,正是这天下的人间帝王。
“诺”
得了令的太监快速退下。
而一旁的侍女则拿了干净的巾帕供其擦拭, 因为害怕,刚接近时身体还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虽极小的动作,但依旧入了沈苍檀的眼,嘴角嗜着一抹冷笑,正欲开口,下一刻却被忽的打断。
“参见陛下!”
沉稳有力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被打断的沈苍檀眉头微皱,心情莫名的烦躁, 他抬眼看去,殿下的青年面色冷然, 正是方才打断他话语的顾铭, 此刻他身姿挺拔, 且毫无下跪之意,如此这般,沈苍檀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然转瞬他脸上便又满是笑意道:“顾将军果真神勇,不过三月便平了离城的□□!此番立了大功,顾将军想要什么赏赐,朕必定满足!”
“陛下言重。”闻言的顾铭面色不变,他眸色平淡依旧不卑不亢冷然道:“全靠将士们拼死杀敌,方才这般快平复了叛乱,若陛下要赏赐,便赏赐将士们吧!”
言辞诚然,却又拒人以千里之外,原本和颜悦色的沈苍檀闻言不由得暗了脸色,“顾将军何须自谦,该是你的便是你的,将士们朕自然另有赏赐!”
大殿寂静一片,顾铭未再说话,高坐上的人自然也未开口,剑拔虏张,一时间大殿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顾将军回来的这般急,怎么不事先命人回来通报,朕还说替将军办一场庆功宴,用来接风洗尘,而现在倒是来不及了!”
沈苍檀率先开口,看着眼前之人言语间多了几分调笑,只闻其言语好似他不过是一个爱护臣子的仁慈帝王。
“是微臣的疏忽!”然顾铭却听出了其中深意,假意客套两句后,果不其然高坐上的人又继续说了起来。
“顾将军不必拘谨!”沈苍檀笑了笑,而后又温声道:“朕只是同将军开个玩笑,不过...”
眸色微暗,沈苍檀停顿了一下复又笑道:“不过朕今早倒是在朝堂上听见了个好玩的事情,李尚书说顾将军昨夜连夜率兵进了京都,声势浩大,吓得他整夜未眠,他说他还以为顾将军领这般多的士兵突然回来怕不是要造反呢!”
来了,顾铭闻言嘴角不由得扬了一抹冷笑,他知道高坐上的是有意警告他,随后他便抬手向高坐上的人行了一礼道:“孰是孰非,微臣想陛下自有定夺,若陛下实在怀疑,尽可将微臣手中的虎符收回!”
说着便将怀中的虎符递给了一旁的侍从,云淡风轻好似浑不在意。
“将军误会了!”沈苍檀见状有些急了,眉头紧皱,连忙解释道:“朕不过是同将军开个玩笑罢了!”如此说着,但那眼底却闪过了一丝得逞的喜色。
顾铭贯不喜沈苍檀的为人,见其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也不想再与他继续虚与委蛇下去,因此生了离去的心思。
他抬手又行了一礼道:“营中事务繁忙,若陛下无事,下官便先行告辞了!”说罢也不管高坐上的人是否答应,随即便头也不回的往殿外走去。
“顾铭!”
未反应过来的沈苍檀闻言微愣,见其真就这般走了,本就满腔的怒火也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他看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厉声冷喝道,却依旧未能阻止。
“他以为他是谁?!”木案上的物什被尽数掀翻在地,茶盏刚一触地便就发出一声脆响,一旁的侍从们被吓得瑟瑟发抖,屋内一片狼藉,却无一人敢上前去相劝。
“朕不过是看在皇叔的面子上才如此纵容于他!”滔天的怒意险些将沈苍檀仅存的理智淹没,他咬牙切齿的道:“他还真以为朕不敢杀他了!”
“陛下息怒!”一旁的福安见状暗道了声不好,连忙上前去安抚道。
而此刻的沈苍檀显然已怒极,再听不进其他人的话,他看着顾铭的背影,周身满是杀意。
“皇叔,你还真是养了一条好狗啊!”
——
隔日,顾铭平复离城□□之事传的沸沸扬扬,而与之相对的便是内阁学士苏山莫夜逛南风馆,还带回了一小倌养在府内,一时之间,苏山莫有断袖之癖一事在京都人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