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朔淡淡应了声,而他垂于腿侧的十指却渐渐长出了利爪,锋利尖长,能一下切断人的喉咙。
陆朔视线从项链移到赫瑞尔身上,思考着从哪下手比较好。
赫瑞尔心虚,又怕提前撞上沈慈,因此带陆朔走得都是偏僻小路,夜深人静,倒是刚好方便他了。
前面的赫瑞尔完全没感觉到即将面临的危险,陆朔刚要动手,身后却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赫瑞尔,你要把我的血奴带到哪去?”
声线冷漠,是公爵。
陆朔一顿,手上的尖爪顿时收回,转身看去。
赫瑞尔也听见了这个声音,酒顿时醒了三分。
他身体僵硬的慢慢转过身,不安地吞咽几下口水。
“西……”
话还没说完,突然一道鞭子猛得抽过来,正中他脸上。
“嗷!!”
赫瑞尔惨叫一声,捂着脸跌倒在地上,痛得满地打滚。
那边,沈慈又挥动了下鞭子,再一鞭抽过来。
“嗷!!”
赫瑞尔躲闪不及,身上很快又被甩出一道鞭痕。
连续几下被痛鞭后,他怒叫道:“西斯!!你在干什么!!”
“打你啊。”沈慈语气淡淡的,似乎只是件小事,“在你敢带走我血奴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了,不是吗?”
“我可是贵族!!”赫瑞尔这下也来不及害怕了,疼痛让他气愤吼道,“你怎么敢在王城内公然殴打贵族?!”
沈慈嗤笑了声,他又一鞭子甩过来,打得赫瑞尔皮开肉绽。
“你算个什么东西,”公爵神情冷淡,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在生气,“我打了又怎么样?”
“你!!”赫瑞尔气得脸色通红,突然冷静下来,而后冷笑道,“可你怕是不知道吧,是你血奴自己跟过来的,我可没强迫他,西斯公爵,看来你的血奴并不想跟……”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鞭子打断。
“我管你呢,”公爵任性的毫无道理,“不管什么原因,你敢带走我的血奴,这就是你的问题。”
“你——”
赫瑞尔气极,但不断抽下来的鞭子打断了他的话,只能不停狼狈地躲闪着。
到了后面,即便沈慈鞭子没落到他身上,只是在一旁地上发出脆厉的「啪!」声,赫瑞尔也会下意识发出一声嚎叫。
沈慈啧啧:“这就叫条件反射。”
888噗了一声。
当他还要再甩下一鞭时,陆朔拦住了他。
“主人,”他轻声说,“已经够了,别打了。”
赫瑞尔虽然比不上沈慈地位尊贵,但大小也是个贵族,他的夫人家和皇室又有姻亲,事情闹大了,沈慈总归是占不到理。
沈慈斜过来一眼,语气不太高兴:“你难道觉得我怕他?”
“没有。”陆朔顿了顿,换了个理由,“只是他不值得您浪费时间。”
这个理由成功顺了毛,公爵轻轻哼了声,但还没发够火,又重重踹了一脚地上被打得站不起来的赫瑞尔。
“今天有人给你求情,我就暂时放过你,”他冷冰冰地说,“下次再让我知道你骚扰我的血奴,就不只是打一顿这么简单的了。”
赫瑞尔全身都被鞭子抽得火辣辣的,站都站不起来,闻言愤恨地说:
“西斯,你别以为你是公爵就能这么放肆!等我告到陛下那看你还怎么嚣张的起来!”
沈慈听了后,脸上浮上一抹讥笑:“你有本事就去啊。”
讥讽的嘲笑无疑激怒了赫瑞尔,他气得全身都在发抖:“好!好!你给我等着!!”
沈慈冷笑了声,没再理他,带着陆朔就走了。
两人坐到马车上后,气氛就安静了下来。
沈慈没让车夫动,马车就这么静静的停在道路旁。
陆朔看过去一眼,青年漂亮昳丽的脸还有些冷,唇角微微绷着,明显是还没完全消气。
刚刚那条鞭子上沾了赫瑞尔的血,已经被他嫌脏的扔了。这还是陆朔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
陆朔微微抿了下唇。
“主……”他刚想开口解释。
“好好解释,别想着糊弄我,”沈慈开口,他转向陆朔,声音冷淡,“要是让我知道你说谎,立马就从我的庄园里滚出去。”
“……”
陆朔迟疑一秒,说了实话。
“赫瑞尔伯爵戴得那条项链,”他顿了顿,说,“是我母亲的遗物。”
遗物?
沈慈顿了顿。
那怪不得陆朔今晚会跟着他走。
他记得陆朔母亲曾经是教会修女,被处死后,所有东西都留在了教会。
想起之前赫瑞尔从教会出来的事,沈慈了然,看来赫瑞尔应该是从教会那得到了那串项链。
“就是为了这个?”知道了原因,公爵神情稍缓了缓。
陆朔垂眸:“是。”
“那为什么不跟我说。”
公爵皱眉,不太理解:“你跟我说,我自然会把那东西给你要过来,你去冒什么险。”
而且还想杀人抢货。
沈慈心里啧啧两声,煞有介事地对888说:“以后要给这小孩好好上几堂思想品德课。”
从小生活那么黑暗,也不知道价值观扭曲成什么样了。
那边,听见这句话,陆朔一顿,抬眸看过去。
“可是主人,”过了会,他说,“那是赫瑞尔伯爵。”
赫瑞尔的身份虽然比沈慈要低一级,但在整个贵族圈里,也是上层中的上层。
“那又怎么样,你既然是我的血奴,当然想要什么都可以。”
沈慈理所当然地说,那张精致昳丽脸上是与生俱来的傲慢。
即便早知道这位公爵就是这么个不讲理又护短的性格,但这一刻作为被保护对象,陆朔还是不由自主的晃神了两秒。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沉默下去。
见他不说话,沈慈又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感动到了?”他微微换了个坐姿,语气淡淡,“你听好了,只要你好好在我身边服侍,我自然会一直护着你。”
只要你好好听话,乖乖降低黑化值,沈慈在心里默默地说,他又抬眸看向陆朔,微抬了抬下巴,语气骄矜:“知道了吗?”
那边,少年沉默了好一会,然后露出了来到这里后的第一个微笑。
“知道了,”他微微垂下头,温顺道,“主人 。”
第8章 血仆(八)
第二天,赫瑞尔果然将这件事闹到了国王面前。
国王的传令下来,叫他去王宫时,沈慈还没醒,抱着枕头,对起床充满抗拒。
陆朔捧着衣物站在床侧,温声喊他:“主人,时间不早了。”
沈慈只好睁开眼,心里叹息一声,起来了。
陆朔走上前,给他换上衣物。
因为是要入宫觐见,这次的衣饰稍微繁琐了些,沈慈任由陆朔动作,懒懒的不愿意动,眼睛仍困倦地闭着。
他一点都不想在清晨起来忙活事情。
沈慈幽幽叹了口气,在心里给赫瑞尔扎了几针。
你但凡是下午去告状呢?
非要他陪着早起。
陆朔给他扣上腰带,怀里的人身形清瘦,腰细的一只手就能揽过来。
他问:“主人有应对的方法了吗?”
听说昨晚赫瑞尔回去后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指着沈慈庄园的方向就破口大骂,说今天一定要让国王好好惩治他。
“没有。”
沈慈实话实说。
“不过又不是我做了亏心事,该担心的是他才对。”他又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满不在乎的耸了下肩。
上次他让888去查赫瑞尔,还真查出了些有趣的事情。
——
半个小时后,王宫内。
老国王有点头疼。
他本来在好好的睡觉,结果突然被叫起来,头疼的厉害不说,还要听底下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诉。
“行了行了,赫瑞尔你先停下,哭得我都听不清话了。”老国王头疼地揉揉太阳穴,看了一眼旁边一直站着的沈慈,神色柔和下来,“小西斯,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西斯公爵骄横的性格也和老国王的无底线包容有关,他是已逝王后的亲弟弟,老国王在他身上寄托着对亡妻的思念,对他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
沈慈表情有些不耐,像是在跟家里的长辈抱怨:“他动我的血奴啊,我就把他打了一顿。”
语气理直气壮,简直把我想打你就打你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你!!”赫瑞尔气到脸色涨红,转头对老国王悲愤道,“陛下!您看看他!”
老国王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妻弟的张狂性格,头疼地瞪了眼沈慈,叫他收敛一点后,转而对赫瑞尔打哈哈道:
“好了,西斯还是个孩子,难免有点冒失,赫瑞尔,你都四十多岁了,就别跟个孩子计较了。”
孩子??
孩子?!
赫瑞尔气了个仰倒。
你家孩子今年二十二岁啊??
但老国王只想快点把这事处理掉,摆摆手:“好了,西斯你打赫瑞尔不对,但赫瑞尔你抢人家血奴也确实有错在先,两人都有错,就这么互相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