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又很快瘪下去。
一想到这个小师弟是自己马甲，他开始头疼。
“坏消息是什么？”
【抢走的气运值全部回流到蔺知意身上了。】
重楚：……
他捂住胸口，感觉刚刚复原的伤势又回来。什么抢气运，找机会反杀，全都是个笑话，所有努力付诸东流。蔺知意把自己耍得团团转，而自己还曾真心真意地心疼过他。
呸，心疼个屁，也都是装的。
然而真真假假很多时候早已混乱，重楚的复杂情绪250无法分析，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250安慰他，各种彩虹屁：“好歹救赎任务完成了呀，宿主应该高兴。这么难攻略宿主都成功，好厉害！蔺知意心中应当是充满爱跟和谐，我看前辈的救赎结果都是这样。”
它过度解读了重楚的所作所为，以为宿主是攻略和抢夺气运双管齐下，只要一方有效果，结果就是好的。
唐桐不堪入耳的辱骂声打断250的话，紧接着是痛苦不堪忍受的嘶喊声，力度渐衰再变成痛到极致的抽气声，直到最后安静下来。
不用看也知道那人遭受了多么惨无人道的折磨。
而期间刀剑交接的打斗声不断，离重楚越来越近，不少人受伤的呻．吟声此起彼伏，隐隐能听到蔺知意的冷笑和反怼。
蔺知意就算黑化值为零，用极刑惩戒忤逆自己的人，不让人轻易死掉，是他本性，没有一丁点更改。
“嘶……”250抖了抖，哭丧着脸，“宿主……”
“我知道了，积分够吗？”
【够了，黑化值清零奖励了很多，宿主确认要使用？】
“嗯。”
蔺知意如此聪明，迟早会发现小师弟和自己的关系。抢夺气运失败，蔺知意又几乎无敌，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原本的计划已经不重要，趁二长老这个身份还有用，现在是最好的脱身时机。
灵犀门没几个能打的，主力弟子都被软禁在主殿，还都是筑基。重蝶为辅助系木灵根，攻击力根本不够看，三两下就被捆仙锁擒住。斩月谷谷主让谷春生好生看管，转头加入战局。
同蔺知意打斗的人因为蔺知意方位的变动，战斗场地逐渐转移。蔺知意一直在往小师弟落地点赶去，其他人都追着他过来。
视线慢慢清晰，一个白衣盛雪的人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此人正心急如焚地给梅寒来输入灵力治疗，失去神魂控制的身体软绵绵躺在地上，浑身衣衫破烂到处都是伤口，渗出的血迹让本就艳红的衣服颜色更加深。
救治无果，重楚失魂落魄抱着人站起身。怀里人手臂垂落，血迹顺着手指流淌，沾染上他雪白的衣摆和月白色的鞋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梅寒来已经身死道消，只剩下残败不堪的肉身。
“小师弟，师尊。”蔺知意低低唤了声。终于……
重楚抬眸看向蔺知意，面色悲恸。
并没有给两人对话或互演的机会，少阳派的剑阵在无极阁主的拖延下蓄完力，凝出铺天盖地的剑形，朝着蔺知意呼啸而去。
一抹红色带着破空声越过蔺知意，赤霄剑带着红光往上一抬，透明血色屏障张开顶住剑意。
重楚抱着梅寒来，身体因为剑阵冲击力往下一沉，地面开始龟裂。
蔺知意看着重楚骤然喷了口血，瞳孔一震，紧张地向他飞去。
重明月眼里的紫色片刻消散又重聚，终究还是陷入疯魔状态，只一心要杀死蔺知意，全然不顾重楚已经现身，反而像疯狗一样不停攻击蔺知意。
在这般猛烈的攻势下，蔺知意金线完全碰不到重明月，杀心渐起。
“重楚仙师，本座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呢。”无极阁主掌心把玩着火团，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重明月和蔺知意斗得你死我活，省去他不少功夫。灵犀门内斗严重，他非常开心。
“不过是有事外出，阁主竟然喜欢干趁火打劫的事。哦不对，火就是阁主自己放的。”
“哼，巧言善辩。”
无极阁主受够重楚的嘴皮子，这师徒二人说话永远都那么犀利。重楚被剑阵所伤，现在并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的攻击直冲重楚抱着的人而去。重楚为保护梅寒来尸身，防守为主施展不开，但正合他意。
重楚：“梅寒来已死，越灵炀灰飞烟灭，阁主口中所谓的有罪之人皆已伏诛，还有什么不满意？”
“灵犀门门风不良，仙盟替天行道。”
“梅寒来临死前已将所有事告知，蔺知意的问心决是本座教的，他隐藏修为本座却未察觉。一切都是本座的失职，本座自愿受罚。倘若灵犀门就此解散，仙盟是否可以放其他弟子一条生路，不要折辱他们。毕竟他们是无辜的。”
“仙盟如若同意，立下仙魔大誓，本座绝无怨言。”
仙魔大誓是三界强约束力的存在，任何立誓受天道监管。违誓者轻则头痛欲裂无法行动，重则将受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极刑，形神俱灭。
“师尊，不要！”蔺知意不满重楚的妥协和揽错，呵止他。
无极阁主没料到重楚这般直接。他本来目标就是蔺知意，这样一来，蔺知意不就彻底没了依靠？到时候还不是任凭他人宰割。至于重楚，以受罚的名字带回去，妙哉。
他抬手命少阳派剑阵暂停攻击。
听到要解散灵犀门，重明月略微恢复神智，露出破绽被蔺知意金线缠住，扔弃到一边。
蔺知意终于能和重楚汇合。
他收敛所有杀意，红着眼看向重楚，努力克制平静，道：“师尊，小师弟死了？”
“嗯。”重楚回应他，情绪不明，“为师来晚了。”
他将梅寒来放到地上，解下自己外袍盖上。
“还记得为师先前说过的话吗？以任何方式隐藏修为，在宗门大比期间内，一经查出，逐出师门。”
“师尊，弟子可以解释原因，并非刻意如此——”
“仙盟在上，”重楚打断他，“蔺知意至此不再属于灵犀门，他所作所为将和灵犀门没有任何关系。”
和灵犀门没有任何关系……
蔺知意身体晃了晃，难以相信。师尊生气了，我骗了他，他不原谅我。
理智尚存，解散灵犀门现在是最好的办法，但无论如何不该让师尊承担一切。
重楚咬破手指画出仙魔大誓符文，推向无极阁主，符文在空中被蔺知意打散。
“知意，为师的话你都不听？”重楚面色是从未有过的愤怒，蔺知意第一次见，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停摇头认错。
演得真好，重楚险些相信蔺知意真是尊师重道的乖宝宝。事到如今还维持这个人设，就那么好玩？
无极阁主看得面色古怪，蔺知意刚刚的气势哪里去了？在重楚面前乖巧温顺判若两人。重楚还真是驯得一位好徒弟。
不敢再惹师尊生气，蔺知意没有阻止仙魔大誓的仪式完成。
灵犀门一朝解散，主殿被软禁的弟子全都放了出来，稀里糊涂被赶下山。三叁想去广场看看情况，被霜虹冷着脸逼退，骂骂咧咧离开。
重蝶抱着陷入昏迷的重明月泪流不止。
“师兄，家没了。没了……”
终究还是解散了灵犀门，好在伤亡没有那么惨烈。重楚呼了口气，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知意，你已经不再需要为师的帮助，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以后，你想做什么都行。”
蔺知意这么厉害，不可能有谁能欺负得了他。整个修仙界腐烂至极，全部都不安好心。蔺知意要血洗或是如何，他觉得都情有可原。要是自己看着，说不定会想阻止。
“师尊？”
“师尊！”
重楚捂着嘴血流不止，死遁开始生效。他的身体将会溶解消失，分散于天地，再在某个合适的地方复原。
过程有点难受，但因为五感失调其实还好。重楚更多的是喜悦。
拜拜了您呢，不跟你演啦，我要自由了！
蔺知意终于看出不对，以为师尊是先前受唐桐拼死一击的影响，撑到现在总算有机会可以帮师尊调息。
他剥出水灵根灵力要救重楚，却发现他浑身就像无底洞，生命力的流逝赶不上灵力重塑经脉的速度。
任凭他怎么呼喊师尊都得不到回应。
其他人还以为是仙魔大誓的执行，看了眼无极阁主，心道修为都到这个地步，无声无息取人性命？
灵力传输骤然断掉，因为没有输送对方，蔺知意僵直身体，愣愣看向梅寒来的位置。梅寒来的身体因为承受过重楚的神魂，也消失于空气中。
蔺知意颤抖着手掀开本该盖着梅寒来的外袍，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的鳞片，以及他曾给梅寒来雕刻的梅花木簪。
不可能……怎么会？
重明月刚刚的话如雷贯耳。我害死了小师弟，又害死了师尊？为什么会这样？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闭上眼寻找重楚的神魂，只要神魂尚在，一切都有办法。
众人眼睁睁看着蔺知意头发瞬间变白，大为震惊。
碍事的人终于消失，只是可惜尸骨无存。但可以专心致志对付蔺知意了，无极阁主激动地冲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