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给萧声声发了条信息,告诉自己会晚一点过去,她必须再去会会明荣了。
清晨的书市还是一片静谧,只有三三两两的店铺半开着铁卷门,几辆面包车停在路中央,工人们趁着太阳还不烈搬运着书本。程凌云并不想引起别人注意,把车停在书市外的停车场,一个人沿着书市的小道向书市深处走去。这次她是有备而来,贝拉的手链也好,茅符也好,她必然要明荣给自己一个交代。
昨夜起了风,槐树花纷纷扬扬散了一地,看起来没有一点人走动的痕迹,程凌云叫住路过的一位书店老板:“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这家书店一般什么时候开始营业?”
“你这也来得太早了。”那位中年女老板指了指太阳,“你大概是头一回来吧?这介绍人也太坑你了,这家店的老板不到下午,根本不会开门。”
“但我上回来就是早晨。”
“因为那是单数日,单数日日出开日落闭,其余的日子,那就随性了。”女老板用手挡住嘴,小声说,“这家店的老板规矩多得很,不满十岁小孩不能进,单身男人不能进,身上有伤口的不能进,也不知道是开门做生意还是故意开家店摆阔气。”
女老板一聊起八卦就收不住,程凌云又不是爱说话的性格,道了声谢后,转身踩过一地的槐花,敲上七月七日书店的大门。
“请问有人吗?”
女老板还在不远处嚷嚷:“都给你说过了,不营业!”
程凌云当做没听见,又敲了两声。
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后,露出明荣明艳的脸庞。
“哪位?”
明荣这般慵懒的美人自然不肯早起。她的头发披了下来,身上还穿着睡裙,用一条大披肩堪堪遮住了光裸的手臂,应门的话听起来有礼貌,语气却不太客气。
“是我。”
“不好意思,还没营业。”明荣抬头一看是程凌云,毫不犹豫把门又关上了,被程凌云用手挡住了挤了进来。
明荣向后退了两步,抱着胳膊上下打量程凌云:“怎么?想强闯民宅?”
程凌云说:“我说过我会再来。”
明荣唇角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我好像记得上回你没有留下预约吧?”
程凌云说:“别和我废话,我身上的茅符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明荣问:“什么茅符?”
程凌云走进两步,将明荣逼到墙角:“难道你还需要我告诉你茅符是什么东西?”
她撩起明荣的长发:“或者你要我以牙还牙?”
明荣善厌胜之术,知道头发指甲这类东西,是绝对不能轻易落在有心人手里的东西。可程家向来司地,镇伏邪崇在行,厌胜之术则远远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明荣面对程凌云时分外的有底气,面对程凌云的逼迫,只微微扬起下巴,回以一个挑衅地笑容。
“大清早的来这里,你就是为了威胁我?”
“威胁?”程凌云向下一瞥,明荣的披肩已经滑下了肩膀,皓如霜雪的胳膊上,赫然有一个红点,乍然看起来像是红痣,对于程凌云来说,却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东西。
“原来你奉了天道。”
明荣眉头一皱,把披肩拉了上来:“我这是书店,不是你胡言乱语威胁人的地方!”
程凌云冷笑,她低下头,在手心里的长发上吻了一下:“既然奉了天道,能威胁你的地方,就多了。”
“你神经病啊!”
近身接触让明荣极为不适,她用尽全身的力推开程凌云,程凌云却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在了墙上。
“滚!”
明荣在程凌云的桎梏中拼命的挣扎着,连肩上的披肩滑落在地上都没有知觉,程凌云却纹丝不动,她一手摁住程凌云,另一手捏住明荣的下巴:“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去不去茅符?”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她怒视着程凌云,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看起来颇有气势,可是起伏不平的胸膛却暴露了她心里的恐惧――她感受到程凌云身上一种即将爆发的,暴烈的、强有力的攻击性。
明荣奉了天道点了朱砂,按司马家的家规,一辈子只能独身,这种攻击,对她而言将是毁灭性的打击。她原本以为她要避开男人,没想到有一天,她在女人身上,也嗅到了这般强烈的侵占的气息。
程凌云的手指冰凉,力气也很大,明荣的下巴被捏得生疼,她被迫仰起头仰起头,嘴唇微微张开,像干涸的河床里,一只即将被剥皮斩尾的鱼。
程凌云盯着她翕张的唇,有些出神。
“你到底滚不滚。”
可惜从明荣嘴里吐出的字句却不如她的人一般美好,程凌云低头向下,却又看她被真丝睡衣裹住的浑//圆的胸//部,颤//巍巍的,勾引着人去触碰。
程凌云突然放开明荣,移开了目光。
“去换衣服,我等你。”
明荣蹲下身想捡起披肩,程凌云担心她走光,想蹲下来帮她捡起来,没想到披肩被明荣抢了过来,劈头盖脸向程凌云脸上扔去:“滚出去,否则我报警了!”
程凌云头一偏,躲过了这一击,带着橙花香味的披肩擦着她的脸而过,被她凭空一拦接在手里,再次扔回明荣身上。
“你可以试试报警。”程凌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让来警察看看,你这里到底在做些什么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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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恶女(三十一)
明荣愤然站起来,披肩掉在地上,被她重重踩过,向走廊深处走去。
程凌云替她捡起来,心里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活了二十多年,这是头一回遇到一个犯了事比受害人还嚣张的,嚣张起来,还这么——诱惑。
程凌云打开手里的披肩,格纹撞色披肩出自巴宝莉,角落上绣着r两个字母。这样明艳矜贵的美人,品味好,家世好,可惜做些事情却不上台面。程凌云只有感叹一句,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她决定等二十分钟。明荣藏得深,若和贝拉的经纪公司勾结,这几天必然会露出狐狸尾巴。萧声声那边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这两天她必须和萧声声去一趟贝拉的经纪公司,找到那个生基的位置。
然而等了二十分钟,明荣迟迟没有出来。程凌云穿过走廊,走到书厅,书厅一厕还有一道小门,大概门后是明荣住的地方。程凌云走过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明荣也没有过来开门的意思。
程凌云早已预料到会这样,她把披肩整整齐齐折好放在书厅的桌上,从包里拿出张名片来。
小小的纸片在被程凌云夹在指尖,她在明荣的门前转了一圈,寻了个位置站定,左手伸到后颈处闭上双眼。待她再次睁眼之时,整个房间突然被一层朦胧的白光笼罩,一道凌厉的剑气自后背跃出,裹挟着右手指尖上的名片,将它死死钉在了门上。
此刻,明荣正在屋内化妆,她的右手边摆着一盆长得茂盛的白茅,白茅边立着一架木杆,杆上倾斜着放着一盏朱泥壶,不时有清水从壶嘴中滴下来,顺着白茅叶子,溅在一张红纸上。红纸被水浸湿,隐隐透出一个部首来。
这几日,明荣正是在此通过这茅符和筮法来观察程凌云的动静,可惜程凌云身有符箓护体,已经好几天时间了,才卜出一个部首,明荣正考虑要不要再下一道符,程凌云却突然找上门来,还发现她拜了天道。
不甘的怒火在明荣心里蒸腾,程凌云在门外敲门,她心里就越发焦躁。然而她知道自己的弱点所在,出去硬抗,只有被压制的份,便憋着火气,把壶嘴又向下按了一分。水珠一滴滴坠落下来,溅花了红纸,让字的部首又加了一画。
应该不是很难的字,明荣合上口红盖,准备拿起来看看。就在此刻,木架突然晃动一下,明荣连忙扶住朱泥壶,还没来得及稳住,那盆白茅却迅速变黄枯死,长长的叶子垂落下来,让刚刚滴落的水珠尽数倾落在红纸上,好不容易卜出的部首被水打湿,顿时糊作一团。
明荣慌忙拿起那张红纸,用袖子擦去水渍,可惜除了弄脏的袖口,她依旧没能挽救这个辛苦卜到的字,待她环视周围,这才发现发现不仅是这盆白茅,这屋里所有的带有灵物都一一枯萎,连用来扶乩的沙土都洒了一地。她转头看向大门,一枚法印深深刻在木门上,程凌云竟然封死了她的房子!
“该死的程凌云!”
明荣火冒三丈,大步走到门前拉开大门,只见门外的书厅空荡荡的,却没有没有一个人。
程凌云已经走了。
一张名片从门上掉落下来,明荣捡了起来,上面写着程凌云的电话和邮箱。
“还想我给你打电话?以为封了我的房子,我就拿你没辙?”明荣把那张名片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里,走到茶台边,看到叠的整整齐齐的披肩,又是一股无名火起。
她打开窗子,把那条昂贵的披肩扔了出去。
“我们走着瞧!”
“程总,七月七日书店那边有什么动静了吗?”
程凌云算半个公众人物,不便在洪小晚面前露面,便先行叫手下过来,把洪小晚接走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