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为冰属,尚有可能从得到好处……可越歌一个金系,就别提了。
问题在于,水行玉片就是在这试炼之地啊!
知晓了自己的前身,越歌反而更加在意武钺仙尊之事,她那诸多疑惑,也许只能从仙尊陵墓得到解答了。
水蓝鲤挑起眉头,似有些疑惑道:“小越歌不是修金灵根的么,怎么就惦念起我们鲛人的试炼之地了?”
“难不成,你还是为美人儿考虑?”
那一双海蓝色的深邃眼眸,就冷冷地转向祝余。
祝余平淡地望回去。
越歌耸肩:“若只是为了阿祝,我可不稀罕你这里,还不如往极北之地去呢……那儿含有冰雪之意的宝物才算好。”
水蓝鲤思索片刻,叹了口气:“这可没法子。你要知道,我不可能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允许你进试炼之地。”
在这方面,水蓝鲤还是很拎得清的。
越歌笑眯眯地说:“若只是我自个儿的私事,我会拿出来与你说道吗?”
水蓝鲤沉默,似乎是在揣度什么。
试炼之地向来不容外族擅入……
但一来,修越歌不是普通的外族,而是阿修罗少主;
二来,对于她口的消息,自己也有隐约预感,一定要知晓方可。
良久,水蓝鲤才很是不情不愿地说:“行啊,若是这消息没意思,我可不会让你们进去。”
越歌就笑道:“公主爽快,那我就直说啦,那邪魂是打算谋夺一族气运的。”
“……”
有那么一瞬间,水流都寂静了。
两秒后,水蓝鲤鱼尾绷直,惊声道:“谋夺气运?!”
“如此重要之事,你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
气运之说虽然玄妙,但的确是重之重。
个体气运衰落,那就是修行之道难以长久,甚至命不久矣。
一族的气运衰落,那就是资源渐少、后辈天赋不足,是整个族群的祸事儿!
越歌耸肩:“……不然,难道还要先沐浴焚香,再细细向你道来么。”
水蓝鲤深吸口气:“烦请阿修罗少主,详细告诉我。”
于是,越歌就将邪魂在陌生海域海神殿的举动,还有一些她自己推测出来的的隐秘,都挑挑拣拣地说完了。
水蓝鲤听得脸色数变,她早就从榻上起身,摆动鱼尾在房转圈圈。
显然是忧虑、烦躁极了。
别说什么人家只是谋夺阿修罗族的气运,和鲛人何干。
能针对一个种族,那就能针对两个、个——
鲛人族本就与阿修罗同为海生种族,虽是素来不和,但终究是关系最近的两族!
若是有谁想要对整个种族下,对付了阿修罗,难不成能放过鲛人?
不,已经有过了。
越歌也说,那不只是一个邪魂,在她背后更是有族群。
而早在远古之时,那个一体双魂的鲛女,不也是……
越想越可怕。
水蓝鲤咬牙:“我都明白了,这消息确实值得两个名额。”
或许还超值了!
越歌亦是凝重道:“还有那卷轴上提及的所谓‘欲妖’,也该查一查。”
水蓝鲤说:“那是自然!”
顿了顿,又遗憾道:“若不是母皇闭关,我该带你去见她……如今也只能带你去看大长老了。”
女皇是鲛人族唯一的仙尊,以她的灵识造诣,或许能从越歌身上看出什么来。
可仙尊的闭关,又如何能打扰?
现在也只能去找大长老帮忙看看了。
水蓝鲤忽然懊悔起来,若是年少时她将此事告诉母皇,请她出,一定能抓到这邪魂的蛛丝马迹。
可如今,在水蓝鲤自己看来,已是无法在越歌身上感受到曾经那种违和感了。恐怕便是母皇来,也极有可能什么都探查不到!
不过……
“越歌,我请大长老来替你探查一番,你是否介意?”她迟疑地问。
越歌思忖半晌,微微摇头:“我也想知晓,自己还是否有问题。”
于是,水蓝鲤就将鲛人族的大长老请来。
这位大长老乃是仙王境。
她眼似有无数光辉流转,仔细探查一番,才道:“阿修罗少主的魂魄、灵识皆无不妥。”
在越歌身上,暂时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
越歌便要辞行。
水蓝鲤问她:“你不是还要往试炼之地去么?”
“试炼之地不急,我只是事先说好罢了。此时总得先回族,将此事告诉父亲。”越歌沉声说。
毕竟,既然有她一个例子,又如何能确定没有更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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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歌和祝余一道离开鲛人族地。
老前辈仍是跟随她们,越歌并不打算现在就将事情告知她,只是简单地说突然有急事,要回去禀告父亲。
月华鲸就在城外,自顾自地游荡,吞吃小鱼小虾。
“越黎——”越歌唤道。
越黎便疾速游来,兴奋道:“咿”
“对不住呀,之前忘了你的名字。”
越歌拍了拍它的脑门,也有些愧疚。
她当时是帮越黎找到了原生族群的,在遇见时,它还是孤身一鲸,想来这几年过得也不大好。
话虽如此……
看着它庞大的身躯,越歌还是不由得感慨:“也就几年的功夫,你怎么就长得这么大了……”
越黎抗议:“咿!”
越歌摊。
好吧不大,就是强壮了点?
乘上鲸背,越歌环住祝余腰身,老前辈仍缀在鲸尾巴上。
在越黎更加兴奋的百六十度旋转,祝余轻声问:“当年,你是不是很怕?”
越歌一怔:“……”
怎么会不怕。
从有意识起,就被割裂的生活;
发现另一个意识,还被说是抢占身体的小偷;
母亲离世,族人疏远,另一个自己的威胁;
再到最后知道她注定要消散,还要为族群考虑,不能留下祸害……
怎么可能不怕呢?
她轻笑道:“你亲我一下,我就不怕了。”
祝余骤然回身,紧紧抱住她。
一个激烈的亲吻。
第70章 欲妖
祝余向来情绪内敛, 鲸背上的这一吻仿佛只是倏然之间的爆发, 之后就再也没主动做出那般亲密之举。
她只作眼观鼻鼻观心状, 闭眼修炼。
反观越歌, 却像是抛开所有束缚一般, 在这几日里各种放飞自我。
祝余深受其害。
羞涩?不存在的,内心羞涩也绝不表现出来。
矜持?被越黎吃了吧,大概。
修炼之余, 她动不动就靠过来抱一抱,亲一亲,悄咪咪地动动脚一番。
然后便转身装正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祝余:“……”
真是叫人无奈得很。
不过, 越歌再怎么胡闹,也就仅限于此了。
否则还能怎么着, 情正浓上演全武行么……
毕竟老前辈还在后头缀着,越黎也是头有灵性的鲸, 总不能太出格。
就这般,一行修罗并一头月华鲸,用比来时还快的疾速返回阿修罗族地。
越歌第一时间去寻老父亲, 将那关系到整个族群之事全数告知。
只是,还略去了一些主观感受, 以免这位情感丰沛的父亲难受。
即便如此, 老族长也还是老泪纵横:
“都是爹的错,竟然从未察觉……”
越歌宽慰:“我与邪魂自小绑在一处,交替出现, 任是谁来了都难以分辨,不怪父亲。”
老族长却摇头悲怆道:“不,阿倾发现过,你娘曾发现过!她说阿越情状不似简单的喜怒无常,担忧你有什么事……”
“都怪我不以为意,还笑她多想!”
越歌垂首不语。
恢复了记忆,越歌方知老族长有多疼爱女儿。
修炼和处理族务之外,族长的私人时间少得可怜,而在失去妻子后,这些时间几乎全用在了越歌身上。
不夸张地说,他完全称得上阿修罗族第一慈父……就是粗神经了点。
而母亲的关心爱护自不必说,她一向细心,只是越歌没想到,她竟然曾经察觉到不对。
但是……为何她离去得那么早?
想到这里,越歌也鼻子一酸。
片刻的沉默后,她闭了闭眼,方道:“如今,该如何彻查此事?”
老族长情绪平复,沉着脸说:“我阿修罗虽不如鲛人皇族那般,天生就能分辨一体双魂之人,却也有查探魂魄的秘宝,自该祭出方便寻找。”
这么说着,他就是一顿。
如果那时他听了阿倾的话,多上点心取出这秘宝来,说不定就能发现越歌的不对劲……
只是没有如果。
老族长的铜铃眼睁大,眼看着又要哭了。
越歌安慰了一阵子,才说:“此事就拜托父亲,女儿告退了。”
“去吧,好好休息。”
“……是。”
她与祝余一道回房。
越歌看着房陈设,不免在心底叹一声:如今看这房间,确实是她从小到大住着的地方,熟悉又稍显陌生。
目光移向床榻,她眼前恍惚浮现出当初那个小女孩,是怎么蜷缩在上面小声哭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