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四不以为然地道:“怕甚?妇人哥儿全遣散,府里只留汉子和内侍。”
他大手一挥:“小五,这事交给你去做。”
安五就等着这话了。
他早就想将府里的什么姑娘哥儿全赶走。
这些人不一定都居心叵测,可有一个就够他烦的了。
上回,一个侍女上茶时突然说头晕,然后倒在他身上,正好被景元哥看到,害得他赌咒发誓哄了又哄,景元哥才肯相信他。
他只想和景元哥清清静静地过日子,不想整天吵吵闹闹。
说完了话,安四又回了听风居这边,可没想,羽哥儿已醒了,坐在桌子边正不知画什么。
“羽哥儿……”他着急了:“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这又是作甚?”
季羽头也不抬地道:“画图呢!”
安四凑近看了一眼,好像画的是个人,还是个大肚子的人。
他指着肚子上一条线问道:“羽哥儿,这是甚?”
季羽沉默许久才道:“若是难产,可从这个部位划下去,将胎儿剖出来。”
第一百七十章 和亲的党项公主
安四心口一紧,连忙蹲下身抱着他的腰急切地道:“羽哥儿,你可别吓我?你为何要说如此可怕之事?”
季羽才不是吓人呢!他是防患于未然。
他们现在感情还好,自然无事。但日子久了,四哥肯定扛不住压力会娶侧妃庶妃的……
可画着画着,他一把扔了笔,又胡思乱想起来。
画了又如何?他要是真难产,就算救下孩子,留下孩子在这个世上,以后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还不是一样的受罪?
还不如跟着他一起走算了。
安四那么沉重冷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人,可此时却不知所措地看季羽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满是怨气,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委屈巴巴。
连忙解释:“羽哥儿,你别生气。我不会在京城留多久的,我和皇上约定好的,等皇上诞下子嗣,我们就回定州。”
季羽才不信他的话:“你每回都这样。以前在大名府,你说失地已收回,再无遗憾,要和我回定州。结果,我们又到了京城。等解决了九皇子,我们还不能回,还要等着太子继位。结果皇上继位了,党项那边又出事了。现在党项也打完了,仍不能回定州。又说什么等皇上诞下子嗣……”
安四轻叹一口气:“羽哥儿,你想想,若是皇上娶了皇后,诞下子嗣,那可是嫡子啊!不比我们这等野路子要强?我就算赖着不走,皇后肯?她不想让她的儿子做储君?”
这话倒是没错。可季羽仍不信。
皇上到底是哥儿,鬼知道能不能让女人诞下孩子?
就算能生,就一定是汉子?
到时候新皇为了江山不落入他人之手,必定会想方设法留住四哥。
而他一直想离开,新皇知道了,第一个要除掉的人便是他。
季羽心中猜疑越来越重,任安四如何解释保证也无用。
见他们本来关系好好的,突然闹起了矛盾。
柳夫郎急了,庄姑娘童景元也急了。
柳夫郎去劝季羽,庄姑娘童景元去问安四。
羽哥儿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这到底发生了何事,羽哥儿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
柳夫郎这边,任怎么问,季羽也不肯说。
季羽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可他就是控制不住,所有的猜疑都在这一刻爆发了。
他无法将自己像女人一般的小心眼跟柳夫郎说,只能生闷气。
而庄姑娘童景元这边。
安四有苦难言,他又不能将和皇上之间的约定告诉庄姑娘童景元。
只能道:“都是我不对,惹羽哥儿生气了。”
庄姑娘童景元还在奇怪,子砚能做什么不对的事,竟让羽哥儿生气了。
京城突然传来大消息。
党项公主来了。
说是奉党项皇帝的命,来大康和亲的,要嫁给大康大皇子。
还带来了丰厚的嫁妆。
其中光陪嫁的美人就有一百,金银珠宝牛羊马更是不计其数。
童景元跑回来说了这事,庄姑娘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原来之前的谣传竟是真的?
真的有和亲一事?
难道羽哥儿生气就是因为这个?
可观察了一日,庄姑娘分析,又觉得应该不是。
羽哥儿和子砚应该只是闹小矛盾而已。
若真是和亲,羽哥儿知道了,必定会雷霆大怒的。
羽哥儿看着好脾气,可前提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子砚真的娶了党项公主,羽哥儿必定不会答应的。
可即使羽哥儿不知和亲一事,他们两人仍急得不行,
这可怎么办?羽哥儿马上就要生了,若是知道这事,不得出大事啊?
两人连忙去找安四质问:“你可知道这事?”
听说党项公主已经来了京城,安四很是诧异:“不可能。我让蒋勇护送,说好了,徐徐行之,怎可能这么快?带着那么多牛羊马,没有两个月到不了京城。”
庄姑娘一愣。
难怪之前他问起勇哥时,子砚一副有话要说,却不好开口的模样。
原来是让勇哥护送党项的公主了。
过分!党项的公主凭什么要她的勇哥护送?
童景元则反驳道:“怎么不可能?党项公主一行进京城,可是我亲眼所见。我虽然未见牛羊,但确实见到党项公主和她的一百位陪嫁的侍女侍哥儿。”
安四突然反应过来,眼神一暗,咬牙道:“她们定是甩开了蒋勇,私自加快速度进京。”
“不好。”他又变了脸色:“没有蒋勇护送,她们外族人如何能在我大康境内行走?蒋勇必定出事了。”
庄姑娘顿时心一沉,软了身子。
勇哥?
童景元一把扶着她,又问安四:“若是这样,她们又是如何来的京城?”
安四眼中闪过狠厉:“定是要对付我们的人接应的。”
“我们快去找小五。”
三人一路小跑着去了小院,找到安五。
安四直接道:“你速速派人去西北,沿途寻找蒋勇他们。我去宫里。”
又吩咐庄姑娘道:“除了我们几个,府里不许任何人进出,所需物资,景元兄安排信得过的人采购。府里闲杂人等更不得靠近听风居,违者杖毙!”
几人得令,各自去忙,安家兄弟才到大门口,就见门子慌慌张张跑过来,安五拦着他问道:“你作甚?”
门子连忙行礼道:“禀大皇子二皇子,门外有人求见。”
安四大手一挥:“从现在起,任何人都不见。”
可那门子犹豫道:“回大皇子,门外的人说他们是党项来的,是党项公主要见大皇子。”
安四脸一沉,安五咬牙切齿道:“妈的,竟然找上门来了?”
指着门子,对身后的侍卫道:“叫上人,将他捆了,若是党项的事传到听风居,全部杖毙。”
“找些人来,陪老子去会会什么党项的公主。”
敢对蒋勇下手,找死!
他们兄弟领着二十多个侍卫,“轰隆”一声开了侧门。
侍卫们手持棍棒一字排开,将安家兄弟拱立在中间。
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本来围观的百姓顿时吓得不轻,连忙躲远了看戏。
安四看了眼外面停着的一辆大马车,及十几匹高头大马。
安五正要说话,
马车旁等候的人大声道:“党项公主驾到,还不速速打开大门,迎公主进府?”
安四看着眼前这个身穿大康服饰的人,冷笑道:“这大门,除了皇上,除了我们兄弟大婚,谁配从正门进?”
那人被顶得一愣,可又很快回过神来,反驳道:“这可是党项公主,往后也是大皇子您的妃子,自然能从大门进。”
安四又是一声冷笑:“党项不过我手下败将,也配进我的府?”
“来人,将这群不知所谓的东西给我乱棍打,打完之后送去大理寺。”
侍卫们蜂拥上前,逮着那些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根本不听他们解释。
直到一大群身穿官服的人冲了过来,大声阻止道:“住手住手,不能打不能打,这可是党项的公主。”
安四仍不愿理会,安五小声道:“四哥,他们是鸿胪寺的人。”
他这才挥手示意侍卫停下,冷眼看向鸿胪寺的官员,呵斥道:“胡说八道,党项公主可是由我部下护送来京,最少还得两个月才能到,你说这是党项公主?作为鸿胪寺的官员,难道对西北地形,对驿站的公文不清楚吗?岂敢在此胡言乱语?”
那官员被堵得一时接不上话,好一会儿才道:“回大皇子,他们真是党项的公主,已到我鸿胪寺交过文书路引了。”
这回说话,没了方才的嚣张。
安四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们鸿胪寺为何不好好安置,让她们乱跑出来捣什么乱?”
那官员道:“回大皇子,党项公主不是您未婚妻吗?来看您也是人之常情。”
安四怒斥道:“什么未婚妻?我早已有明媒正娶的夫郎了。你身为鸿胪寺官员,怎可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