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进了东宫,自有人接他们去了太子寝殿。
只是,只能季羽和麻公公进去,曾镖头他们皆不能入内。
不仅如此,连季羽带的枪都收走了。
季羽跟着麻公公进了内室,再次见到了太子。
才过去两日,太子脸色越发憔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
内室里除了太子,还有一华服贵人,想必是太子妃。
果然,就听麻公公行礼道:“奴婢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帕子遮面,哭得眼睛都肿了:“公公,快来瞧瞧殿下。”
季羽上前行了个礼。
太子妃愣愣地看着他。
虽然肤色发黑,可人年轻得很,最多不过十七八岁,怎么可能是神医?
太子妃突然发火道:“麻公公,你确定他能行?”
连太医院的那些老御医都束手无策,他一个小子竟然敢给太子爷看病?
麻公公拱手道:“太子妃请放心,他虽然年纪轻,可医术高明。若不是如此,梁王殿下也不会请他来给太子看病。”
一听梁王,太子妃这才收起脸上的怒色,不说话了。
季羽也不在意太子妃的态度。
他确实不是郎中,也确实年轻,太子妃质疑他是理所当然的。
见太子妃不再阻拦,季羽走到床前,盯着太子的脸看了片刻,越看越觉得他的脸色和卢老太太有些相似。
便问麻公公道:“太子有何症状?”
麻公公小声道:“皮肤发红,身体浮肿,牙龈糜烂红肿,口臭……”
季羽又问道:“太子殿下可是喜食海鱼?”
麻公公摇头道:“卢老太太的病,咱家也听说过了,可太子殿下不是,太子殿下从来不吃鱼。”
不吃鱼?
季羽沉思了许久,又道:“我能闻闻太子殿下的口气吗?”
太子妃一愣,质疑的话就要出口,可一瞧麻公公并未说甚,只得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麻公公对着太子拱手道:“殿下,奴婢失礼了。”
然后,轻轻地掰开太子的嘴。
季羽忍着恶心感,凑过去闻了一下,在腐臭味中,果然闻到一股金属味。
他心里有了数,抬头看向麻公公,问道:“公公,殿下可否服用丹药?”
麻公公仍是摇头:“并无。”
不食鱼,不服用丹药,那就只能是下毒了。季羽又问道:“殿下有这个病症多长时间了?”
“大概一个月左右,开始时,只是头痛乏力失眠,这几日才变得严重的。”
“太子殿下平日里都有些甚爱好?”
“除了弹弹琴画画,并无其它爱好。”
季羽只得道:“太子妃,小的能否在殿里四处瞧瞧?”
太子妃虽不解他意,但仍点头道:“可以。”
季羽也不往远里看,端着蜡烛在床上仔细地查看。
待他将被子枕头床垫皆翻看了一番,仍未有发现。只得往床周围再找。
可找了一圈仍是毫无发现,直到他看到床头旁的一个矮几上发现一个淡淡的圆形印子,连忙问道:“这里之前摆的是什么?”
麻公公自然不知道,转头看向太子妃。
太子妃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是一盆剑兰,殿下很喜欢。”
季羽盯着那圆圈问道:“那为何如今又不摆了呢?”
太子妃不耐烦回答这样的问题:“你看病就看病,问这个作甚?”
季羽拱手道:“小的怀疑,殿下是中毒。”
“中毒?”太子妃麻公公皆是一愣。
麻公公一脸的不可置信:“可咱家已经查过了,并不是中毒。”
太子妃很快回过神来,怒斥道:“大胆!太子怎可能是中毒?太子的饮食皆是本宫负责的,你这是在怀疑本宫?”
季羽摇头道:“回太子妃,殿下并非饮食中毒,而是通过旁的法子中的毒。”
太子妃顿时松了口气,看了眼麻公公,才道:“那是什么法子才中毒的?”
季羽仍是摇头:“小的得看了那盆剑兰才知道。”
又道:“必须得是之前摆在这里的剑兰。”
麻公公反应过来:“你是怀疑那剑兰有毒?”
可又嘀咕道:“可剑兰并无毒啊!”
季羽再次摇头:“剑兰自然无毒,我要看的是装剑兰的盆和土。”
麻公公终于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看向太子妃。
可太子妃绞着帕子,咬牙切齿道:“定是姚姬那贱人……”
季羽麻公公两人耐着性子听她骂了至少一刻钟,才见她渐渐冷静下来,让人找那盆剑兰去了。
麻公公去了外头,看了眼外头站着等候的一名小个子内侍。
内侍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一盏茶功夫,太子妃的人端来一盆剑兰。
季羽拿根钎子在花土里翻了许久,并未发现异样。
他问送花的侍女:“这花是之前一直摆在殿下房里的?”
侍女点头道:“是。”
季羽看向麻公公,摇头道:“必定不是。”
麻公公看向太子妃,太子妃顿时变了脸色,怒斥道:“大胆贱婢,竟敢欺瞒本宫……”
可任她如何训斥责骂,那侍女皆说花没换过,土也未换过。
直到一小个子内侍捧来一布包土,季羽在里面果然翻出一粒粒黑色可滚动变形的液珠。
他将液珠指给麻公公看:“殿下便是被这毒物所害。”
麻公公不解地问道:“这是甚?”
季羽轻叹一口气:“水银。就是汞,也是朱砂。这物可挥发,人若是吸入,便会中毒,出现殿下这般症状。”
麻公公听得半知半解。
朱砂他知道,能入药。
可未曾想道还能让人中毒?
不过,如今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可有解毒的法子?”
第一百四十八章 无奈的夫夫
解药自然是有的。季羽暗叹一口气。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
他沉思片刻,才道:“不能再让殿下接触液珠,换间干净通风的卧房,衣物被子这些通通换了,再用冷水漱口,喂食鲜牛奶,再导泻,多弄几回。”
又道:“等我回去,再制作些解毒药丸……”
季羽指挥着麻公公不停地给太子灌鲜牛奶,不停地导泻,直到太子微微睁开眼,人醒了过来。
太子醒了,顿时把太子妃高兴得喜笑颜开:“快快快,快让厨房炖参汤炖燕窝……”
季羽无奈地道:“除了生蛋清和鲜奶,不能吃任何东西。切记,喂食过生蛋清鲜奶后,务必要导泻。”
然后也不管太子妃听不听得进,转身出了屋走了。
回了梁王府,季羽连忙要了鲜奶,又喝又拉,又换衣服又沐浴。
他虽然仍接受不了他一个男人竟然怀孕之事,可既然已经怀了,自然要对孩子负责,那可是四哥心心念念的孩子,决不能让孩子出事。
他虽然没有长时间接触水银,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好。
等折腾得筋疲力尽了,季羽往床上一倒,沉沉睡去。
他如今虽然胃口好了一些,但仍嗜睡得很。
睡到庄姑娘送来吃的,他才醒了过来。
季羽搅拌着碗里的参汤,听庄姑娘说着正旦大朝会的事:
“本来没几个国家来的,可我军在北疆将燕军打得落花流水,打得他们递上投降书,赔款赔牛羊,我大康是威名远播,那些小国忙不迭地赶来……”
“听说除了各国使臣,还有京城里的达官贵人……”
没说一会儿,童景元也来了,垂头丧气的。
庄姑娘立马止了话题,问道:“你怎么啦?”
童景元唉声叹气地道:“我和小五只怕不可能了。”
庄姑娘一愣:“小五说要和你分开了?”
童景元摇头道:“没有,小五仍和从前一样。”
昨夜,他将心中的担忧和小五说了。小五还一直劝他安慰他,向他保证,他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可他还是担心。
他不怕死,连、战场他都敢上。
可他不能没有小五。
一想到要和小五分开,他感觉心都要掏空了,魂都要没了。
季羽安慰他道:“景元兄,莫要担心,依小五的性子,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必定会做到的。”
童景元苦笑一声:“小五我相信。”
小五宁愿被子砚打一顿,也要告诉子砚他们的事。
足可见小五要和他在一起的决心。
可梁王不一样啊!
梁王那人心思深不可测,以前他还幼稚地以为三皇子只是个哥儿,即使有心帮太子,也无力做什么。
可经过北边的战事,经过逼宫的逆转,他知道自己错了。
曾经的三皇子,现在的梁王厉害着呢!
这样厉害的人物,怎可能会让小五有污点?
他的担心,季羽能理解。
因为他也有这样的担心:“景元兄,昨晚殿下找我,我还以为皇上要赐死我呢!”
童景元顿时像是看到知音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季羽轻叹一口气:“景元兄。若不想死,若不想失去爱的人,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童景元不解地问道:“我们又能做什么?不,你还能做什么,你天资聪慧,能造出那么厉害的火炮,他们就是想动你,也得掂量掂量。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