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出任务在外和今日留守帮内未曾出行的人员,其他人一律召集在广场上,让青年和李贝贝出来辨认。
也并非单单只为了青年如此大动干戈,实在是近日永安县出了几场事故,都与青帮扯上关联,现如今也没抓到源头,齐霁和帮里人早就怀疑是有外人傍着青帮的名头干坏事,再有意栽赃陷害,败坏青帮名声。
好在青年和贝贝都目睹过作案人的模样,如此寻觅一番,若还找不到人,那几乎可以确定人不是青帮内部的。
李贝贝记得很清楚,当时至少两人作案,一人在背后推了他一下,导致他碰到前面的男子,男子借故推嚷闹事,让他放松警惕,才让背后的同伴有机会得手。
他虽然没看清背后之人,但却是将前面推他的男子瞧的清清楚楚。
是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手臂上似乎有伤,卷着绷带,但力气很大。
李贝贝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人,江轩同样也没有找到他所谓的“留着胡茬,虎头刚面”的男人。
“会作画吗?”宋江问。
江轩点头,提笔就画,看得出读书人颇有两把刷子,几下就把人物勾勒出来。
李贝贝从未作过画,拿着笔却不知从何动笔。
“别着急,我教你画。”
苏澈过来说,他纠正贝贝拿笔的姿势,直接擒着人的手,沾了笔墨。
李贝贝感觉到苏澈靠的他特别近,近的都能闻到苏澈身上的墨香,这让他本就不甚好用的脑子,彻底糊涂了。
“发什么愣?我来画,你慢慢说,他的特征。”
声音也好听,像泉水叮咚的声音……
李贝贝红着脸,脑子里陷入花痴,浮现的是苏澈清隽的脸颊:“他……他长得很好看……”
“……”苏澈莫名其妙的看一眼李贝贝。
李贝贝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立刻懊恼补救:“不是,我不是说他……”
苏澈只多看了他一眼,点点头:“你说特征。”
李贝贝甩了下脑袋,在脑海里屏蔽掉苏澈的脸,这才重新回到正题上。
差不多一刻钟,画做好了,苏澈盯着画面上贼眉鼠眼的黄鼠狼看上许久,思及刚才李贝贝的话,他就指着画中人,轻问李贝贝:“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李贝贝愣一下,才反应过来,顿时急急解释:“我我我……”他一连几个我,紧张结巴的说不出话,然后才一口喊出:“我不是说他,我是说你好看!”
说完他就涨红了脸,留苏澈站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的好。
此时青年江轩催促道:“……你们就不要秀恩爱了嘛,把画像拿过来,我还着急我的廪生证明!”
苏澈一讪,依言过去:“你不是不着急吗?”
“那是之前,现在有线索找得到,我当然要找!”江轩说。
画像拿过来,宋江和几个帮里的弟兄依次传看,还真就有人认出两人身份来。
“没错,是王发财和王富贵两兄弟!”
“之前是咱们青帮搬运队的人,一次偷了商船里的大米出去买,被五爷发现了,当时就打断了弟弟王富贵的一条手臂,就是这画上缠着绷带的这位。”
“对对对,我记得他们两,拿帮里的货物中饱私囊,五爷仁慈,当时只断了一条手臂将人赶出去,怎么,现在又是这两兄弟闹事?把屎盆子往咱们青帮头上叩?”
“可是前段时间不是才听说这两兄弟又加入了虎头帮吗?”
若真与虎头帮有关系,那此事牵连甚广,恐怕得等齐霁回来再行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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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此时也不是苏玖他们能解决的,当日就先回了住处等消息。
青年江轩也跟他们一道回去,一来他身无分文,没的去处,二来若是得了消息,也方便知晓他。
认识以后,方知此人性子极好,公允道义,因误会青帮,还曾亲口跟帮众道歉,他因为是第三次参考,考场经验丰富,路上对苏澈多多传授,一来二去,就跟众人熟悉起来。
回到住处,留下江轩与苏澈二人复习讨论,苏玖和李贝贝不便打扰,就先离开。
直到半下午,魏琛回来了,带回好消息,找到王发财王富贵两兄弟,把他们丢的东西也寻回来了。
关于后来齐霁怎么带领青帮当场上虎头帮踢馆,找人,以及威胁,恐吓,魏琛只字未提,只跟苏玖带了齐霁的话,说是找时间来感谢他。
苏玖奇怪:“他谢我干什么?”
魏琛:“不是你,能这么快找到斧头帮的头上?前些日子那斧头帮处处跟青帮较劲抢生意,齐霁正巧拿不到由头对付他们呢,这就送了两个人头,齐霁怎么会放过?”
苏玖就“哦”了一声,没太把此事放与心上,只关心问:“东西呢?”
“先不说这个,你今日认识的青年,带我去见他。”魏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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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轩。”
魏琛打量面前的青年,暗自点头,视线中闪过一丝欣喜。
魏琛个性内敛,向来不会喜形于色,便是当初面见景王,都能稳如泰山,如何今日却因为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青年加以动容呢?
连苏玖都很好奇。
江轩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阁下认识我?”
魏琛将寻回的东西递给他:“蜀州金德县蛇口村出生,今年二十岁,今年是你考试的第几年?”
“额,第三年。”江轩道,猜测他应该是看了廪生介绍函才得知这些消息。
他被魏琛拍了拍肩膀:“年轻人,今年好好考,既然来了,今晚就在这住下,明日距离考场近,也不耽误事。”
魏琛因为素日里的做派和手段,举手投足都有种镇定成熟之态,即便只是虚长他几岁的人,也心甘情愿听在他麾下,是个做人做事时常让人忘记他外在年龄的存在。
但若说,他如今也才二十有二,苏玖比他小一岁,二十一。
一下来,苏玖给他整理衣襟时,就说:“你说话也注意些口气,你也才大人家两岁,说话这么老气横秋,容易被人误会。”
他身高不高,魏琛只能埋着些头,让他打理,闻言就道:“我这不是习惯了。”
到底他早不再是二十来岁的青年,心里住着四五十岁的成年人,跟这些同辈说话,就忍不住依着前辈的口吻,说着他像是想起些什么,就看着踮起脚尖给他整理衣襟的哥儿,笑迷了眼:“你说,我娶你算不算老牛吃嫩草?”
苏玖被他惹笑了:“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美得你。”魏琛逗他:“有个年轻气盛的相公满足你,还有个成年大叔的灵魂宠爱你……”
他越说越黄/暴,苏玖眼都不抬,抓着衣襟猛地一缩,卡着魏琛的脖子。
魏琛咳咳咳几声,垂眉:“谋杀亲夫啊?”
苏玖“哼”一声,半抬起眸子:“真是不能放任你跟那群人在一起,都学的油腻了,这些调调的烂情话,到底跟哪里去学的?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他小嘴喋喋不休,魏琛没忍住埋头,朝着果冻似的唇口就亲下去,直把人亲的喘不过气,才松口,又爱怜的咬了两口:“让你话多。”
苏玖唇都让他咬化了,巴巴推开他,一手搓唇间,红着脸抱怨:“一口酒味儿。”
魏琛现下日日在外应酬,哪能不喝酒,见人嫌弃他,只恨不得再拿胡茬将人戳一戳。
“那个江轩……”
他主动提及,说道:“好生照顾着。”
“他到底是谁?”苏玖正想问这事呢。
魏琛看他:“一个了不得的文官。”
一句“了不得”从魏琛口里吐出来已是极为罕见了,说明他对江轩此人评价极高。
上辈子承平七年,文官里出了个状元郎江轩,其貌不扬,出身低微,在朝三年,升至三品大员,授朝局认命委派,三度出使沧澜国,一口金牙利齿,舌战群雄,三度战的那沧澜武国毫无还手之力,质子皇四子,就是在承平十年,以他的嘴遁追回来的。
当年他那几场嘴仗,可不比真实刀枪来的弱势,也是认识江轩之后,魏琛对文官刻板的印象才有所改观。
苏玖听完也很是惊讶,实在是光凭江轩朴素的外表,看不出他是如此锐利的人。
“即使如此,但那些都是后事了,据我所知,江轩一生传奇,年轻时却年年运势不好,连考七次,有四次连考场大门都未进入,连年两次大病落榜,一次考场意外,直到第七次,才一举拿下秀才,举人,状元,一举晋升朝堂。”
苏玖:“……”
这也太倒霉了,联想到这次他被偷的准考证,苏玖忽然想到:“那这次……”
魏琛一笑:“我就是想说此事,此次若不是你,恐怕他也无缘此次考试,之所以让他在这里住下,细心照料,就是怕节外生枝,这样的人若是能早一天送往朝堂,对国家便多一分助益。”
苏玖点头,明白了魏琛的用心。
其实不用特意关照,便是阿澈有什么待遇,就同样给江轩也来一份。
一个考生是照顾,两个也是,也不费神,更何况苏玖平日里就非常细腻,他和李贝贝没事,时不时就熬煮一些提神补气、清热去火、安神静眠的茶补送过去,又专门叫了果盘,饮食住宿上都非常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