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将京中形势分析透彻入微,连带将来面临的问题也都讲述清楚,仿若是他经历过一次!
是不是真的,还得一一应证,无论怎样,先发布一道情报出去,以作试水。
张德山手指在卷宗上一点,就点在【翼城军变,联合沧澜士兵里应外合,突袭策反。】
张德山吩咐下去,又叹一口气,内心矛盾的很,一方面万宝阁出去的情报,若是真的,万宝阁将大大提高公信力,但此事实在过于惊悚,如若翼城军真心叛变,那将是大祈灾难!
情理上来说,张德山希望这都是他的杞人忧天。
魏琛之所以找上万宝阁,看重的就是万宝阁内口封严,绝不会对外透露他的半点消息。
而且万宝阁势力大,青帮此时与万宝阁比,还不入流,毕竟万宝阁扎根京城,是唯一参与政治并对其影响深远的势力,不然也不会扎根京城脚下,安然无恙到如今。
当然,截杀皇四子是当夜魏琛与宁王商讨的结果,至于卷册上的其他事迹,是魏琛的一次新的尝试。
他在写这份卷册时,故意在真消息间串联假消息,真真假假,引起的猜疑链,有惊人的事实,当然也有假消息制造的波澜,说到底是一份针对宇文津的策划书。
……
待在京城的余下几天,魏琛倒是彻底放下事情,陪着苏玖逛遍京城。
两人去了华林书院背后的皇家园林赏石,去了钟鼓楼敲钟,雪怡院看雪,小吊楼听戏,尝遍了京城美食,又爬了万象寺的天梯,许了愿,点了天灯,一番玩耍下来,总算过了苏玖的玩性。
期间苏玖没少买东西,大到一些好看的雕花座椅,屏风家具,小到京城富人流行的香皂、牙粉,小哥儿喜欢的古簪,胭脂等等,吃食上耐放的牛肉羊肉烤鸭等等食物。
苏玖还专门逛了科举院,给苏澈订购了一批京城考生的读物、墨宝,其他书籍。
前前后后可花了魏琛不少银子,好在魏琛有这趟护送镖局的结余款傍身,不然苏玖花起钱来,也不会这么放肆。
以前没钱的时候,苏玖什么都舍不得买,现在有钱了,难得来一次京城,当然要花的够本!
晚上,魏琛带苏玖去吃京城的一家十年汤锅老店,夜里燃着灯笼,里边一片热气腾腾。
魏琛点了一份清淡的老鸭萝卜汤,苏玖这几天在外边吃的杂食太多,有些上火,嘴角都发起小水泡。
嫌痒,他总是控制不住用手去挠。
“哎,别挠,挠破了更难受。”
魏琛让他从桌子对面坐到自己旁边来,伸了头去看他嘴角的红肿,瞧着瞧着忽的亲了一口,苏玖立刻将他推开了,红着脸,店里人山人海,又不是在包间里,这人怎么……
“亲一亲好得快。”
“什么道理?”苏玖作为医生就从没听过如此荒谬之言,这人分明就想趁机占便宜!
他今日一身素白棉袄,脸一红就如初开花苞的粉嫩桃花,瞪人也是眼波流转,很有风情。
魏琛被拆穿心思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反倒凑近了,小声说:“在外边呢,别这么看我。”
苏玖听懂了,直接装着没听懂看向别处,懒得跟这个流氓说话。
不一会老鸭萝卜汤上来了,魏琛先给他盛,撇开浮油,合着萝卜,舀了两块鸭肉,堪堪半碗汤。
苏玖一口喝下去,汤里加了陈年泡菜,带点酸,清淡不失浓郁,正和他的胃口。
一碗汤下肚,肚子里都暖腾腾的,面前烤着汤锅,有些热,苏玖想脱了外边的褂子,被魏琛拦住了。
轻飘飘说一句:“在外边脱衣服,成何体统?”
苏玖抹了把额头的汗渍:“可是我热。”
魏琛便把通风的位置让给他,自己跟他换个座位坐,这里跟敞亮,一眼便看见苏玖的肚子,平坦的很,坐下来都一点赘肉没有,魏琛吃着饭,看了两眼,又忍不住上手去摸了摸。
“宝宝今天乖不乖?”他跟个智障似的发言。
苏玖咬着鸭脚板啃的一手油,抽空回复他:“容我再提醒你一句,魏琛先生,你的宝宝还是颗不成型的小胚胎,连生命体都算不上呢?”
魏琛可不听那些,怜爱的看了看,手上摸的苏玖发毛,警告的说:“再碰,我用油手抹你脸了?”
闻言,魏琛才收回手。
两人吃的饱饱的才回去,没想到齐霁还没睡,等在客厅里。
魏琛让苏玖先回去,自己去了客厅。
“魏兄,这么晚了还把你找来,实在是有急事,宫里招你明日进宫,你可知道?刚才上面来下的旨意!”
连着两件大事,魏琛此前还是一乡野村夫,如今竟然得皇帝召见?想来是因为前些日子在响水镇剿灭水匪的事,应当不是什么大事,按旨意进宫就行。
齐霁见他面色平缓,就知道他定然有了自己的打算,暗道就是自己突然得知进宫,也不能做到镇定自若,魏兄竟然如此平静接受了?似乎不抱任何心理负担?
齐霁忍不得另眼相待,不过魏兄身上的秘密也不止这一桩一件,齐霁很快说到另外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明日景王说要在府上设宴,宴请我等连同府眷,去还是不去?”
非是同一阵营,还是少见为好,但他的府丁亲自上门邀请,要求明日午时,务必到场。
魏琛:“宁王怎么说?”
齐霁:“王爷也在受邀之内,同去的还有京城其他一些皇子公主,他若是不去,实在不给景王的面子。”
至少现在两人未曾撕破脸皮,景王在朝廷受倚重,又自视甚高,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魏琛沉默一会:“既然如此,此事也由不得咱们做主,他说去,那便去吧。”
齐霁叹口气:“还是魏兄说得对,京城如今的形势,我们在这就是给宁王当靶子,不如早些回蜀州,发展势力,明日,还不知那景王要如何作难,倒是让人担心。”
魏琛看他一眼:“宁王在京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若是连这也对付不了,何谈其他?”
齐霁一惊,四下看了:“魏兄,此话跟我讲可,但在外边切莫多说,特别明日入了宫,不该看的不该说的通通不要做,皇帝问什么答什么,不知道的就保持沉默!”
知道他是好心,魏琛点头:“我知道。”
魏琛回到住处,内室里苏玖已经累的瘫倒在床。
“今日爬了山,又吃了汤锅,洗了澡再睡。”魏琛说,自己拿桌前水壶倒了一杯水喝,完了又再倒一杯给苏玖端过去。
苏玖抬头对他眨眨眼,又倒了回去,捂着被子,放在床榻边的双腿还穿着鞋。
“我累,你给我洗。”
这是打算耍赖了。
魏琛叹口气,将一杯水放在床榻边上:“自己喝水,我去给你打水。”
府上伺候人的倒是不缺,先不说齐府自己就有,几天前,得知苏玖有孕,宁王就派人送来两批礼单和七八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小厮来伺候。
只是苏玖和魏琛,都不习惯有人近身伺候,魏琛连着礼品和人全部退回去了,倒是留了两个齐府的小厮在外间听命,偶尔烧个热水,熬个药,或者煮点夜宵。
魏琛直接打了盆水进去,拧干帕子,去到床前先给苏玖洗脸,一张帕子直接捂着人脸,跟给小孩子搓脸似的擦两下,眼睛,鼻子,嘴巴,发鬓,耳朵都没放过。
每每做这些事的时候,魏琛都跟老僧入定了似的,给人扑头盖脸,连着脖子,后背擦的干干净净。
苏玖身上清爽了,眯着眼“唔”了一声,自个儿就踹了鞋子往里滚。
被魏琛捉着脚扯出来,将就洗脸水,给他洗脚。
洗洗搓搓,又拿出来晾干,拿干帕子给他擦干净,期间看他莹莹圆润的脚指头,在自己手里一动一动的实在太可爱了,魏琛没忍住亲了一口——
苏玖倏地缩回去,抬起眼瞌睡都给吓醒了:“干嘛呀,你变态啊!”
“又不脏,刚洗过。”魏琛一脸笑涔涔。
苏玖翻个白眼:“洗干净了也不行,这是脚,是脚!——你不嫌弃我还嫌弃呢,”他嘟囔着。
魏琛就坐过去:“不嫌弃,你身上我哪儿也不嫌弃。”
“呸!色坯!”苏玖嘴里骂着,脱的只剩件亵衣钻进被窝里,对于魏琛的情话一点不上当。
房里窸窸窣窣,不一会就熄了灯,背后的床上微微凹陷下去,魏琛上了床躺在外侧,苏玖循着热源靠近过来,魏琛就侧了个身,摊开手臂让他枕在自己手臂上,以半环的姿势将苏玖搂在怀里。
入眠,一夜无梦。
第二日,魏琛才告诉苏玖要去景王府的饭局的事。
苏玖当时刚醒,坐在床上穿衣服,迷茫着眼:“我也去吗?”
“你想去吗?”魏琛抬眼,虽然知道此次去的都是王孙贵族,不一定有人注意到苏玖,但他还是不想让他出去露面。
苏玖尚在犹疑:“既然去的都是皇族,为何要宴请我们呢?”
在来京之前,苏玖一直觉得皇族天高地远,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可如今想见就见着了?
这件事也太魔幻了,京城的皇家不是一向清高吗?怎么舍得见他们这些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