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坚持道:“反正是你买的,不管怎么说丢掉不合适,我吃不下,要不等会儿晚饭就吃不成了,我要是不吃,不是辜负了刘姨忙活大半天的心意吗?”
看着被苦到面无表情的顾倾,梅既白依旧淡定,反问,“既然如此,帮你吃掉不是不可以,只是我们的关系似乎没有好到这种程度,顾倾,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答应吃你剩下的东西?”
如果刚才只是噎,现在顾倾就是直接卡住了。
这说的简直不能更对。
梅既白这么挑剔的人多多少少有点洁癖,能跟他一个盘子里夹菜吃都不错了,还指望对方帮他吃掉剩下的蛋糕?他绝对是脑子抽了。
他本来被苦到没什么表情的脸色更冷淡了些,端起蛋糕道:“不吃算了,用不着这么挤兑我,嫌弃就直说啊。”
他说着转身要走却又被拉住了手腕,顿了下后他扭头看过去,“干嘛?”
梅既白眼里是温和的光,他缓声道:“我说过我是想和你交朋友的,即便离婚,把你当弟弟也不错,既然你不喜欢、吃不下,又不愿意扔掉,帮你吃了当然可以,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顾倾抿了抿唇,淡色的薄唇微微泛着红,他嘲道:“感谢?我喂你成吗?能享受到这待遇的……梅总裁,你可是独一份儿。”
“可以。”
哈?
顾倾脸上是一言难尽的错愕,他是不是给自己挖了什么大坑?
第10章
梅既白耐心询问道:“愣着做什么?答应的话我帮你,不答应就只有自己吃掉了,前者还是后者?”
顾倾回过神,秒选择前者,他直接喂到梅既白嘴边,“我可谢谢你了。”
面子是啥,不能吃不能用的,他受够这个蛋糕的口味儿了,一口都不想再吃。
梅既白不喜欢甜点,咖啡倒是常喝,这个巧克力的苦味远比上黑咖,甚至……微甜。
顾倾站着,视线垂下去,难得这样子从高处打量梅既白,这人真是……什么时候都是坦然自若的模样,只是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他不由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梅既白的唇厚度适中、偏薄,唇弓流畅,看上去就很好亲。
完犊子,他又想起来参加校庆时的那个吻了,微微凉,触感却意料之外得好,他以为自己会很不喜欢,毕竟当时只是火气上头为了反抗给他定下的一堆规矩。
他觉得自己的脸烧得慌,连带着手都跟着稍稍发抖。
果然老祖宗的话一点没错,美色误人!绝对只是因为梅既白长得符合他审美,对好看的人产生好感是人之常情对吧。
对吧?
解决掉这块儿蛋糕,他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说煎熬有点煎熬、说奇妙有点奇妙的喂蛋糕动作,一口气把自己杯子里凉了的茶喝掉,甩了甩手活动了下手腕,拿捏半天手都酸了。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他手肘支在桌沿,托着下巴盯着对面的人,梅既白不吃甜点?
他倒是没看出来这人有多排斥。
两人半天没说话,气氛奇奇怪怪的,他清了清嗓子道:“有个事儿我提前跟你说一下,我跟余瑾年是网友我说过,他的死我挺奇怪的,还有余家当年的事儿,虽然他不在了,但我想调查调查,算是给他一个交代,给我们的友谊一个交代。”
梅既白抿了口茶,“这么仗义?”
顾倾面不改色地一口咬定,“虽然没怎么见过面,但我是把他当好朋友的,之前他找我帮忙,我那时候玩儿心大,没太上心,说实话我不是不愧疚。”
梅既白打量了顾倾半天,才道:“调查可以,但余家的事显而易见并不简单,我不希望你引火烧身。”
“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肯定要查的,违法犯罪的事儿不管谁干的都应该付出代价,凭什么逍遥法外?”
“既然你有这份心,有需要的地方可以跟我说。”
“好。”顾倾只是这么应着,实际上他对梅家的人并不信任。
当年梅家和余家可是相当相当好的交情,余氏破产,梅家——也就是梅既白的父亲梅广麒,为什么置身事外?
这说不过去。
最大概率就是梅广麒并不是真心跟他父亲交朋友,所以才在余家陷入麻烦时选择了明哲保身,毕竟对商人来说利益为上。
因此在他还是「余瑾年」的时候,跟梅广麒有过的短暂几次接触都闹得不太愉快,至于后来他主动找上梅既白,就没跟这位梅董事长再见过面。
顾倾止住话头,梅既白就没有多问,道:“我姑姑前两天回来了,想见见你。”
顾倾点点头,“我时间上都可以,最近几天不忙。”
“明天中午方便吗?”
“行。”顾倾应完,又问,“你跟你三姑的关系还不错?”
“她和我爷爷是闹得不愉快,但对我和柏青很好,你有想问的可以直接问,不必顾虑。”
咳,顾倾没觉得自己的好奇很明显,既然梅既白这么说了他就没再客气,问道:“据说是因为你三姑非要当演员,你爷爷觉得演员等于戏子……不入流?而且对她爱人也不满意,是个导演吧,听说还拿了很多奖。”
“确实没错,爷爷那一辈人观念相对传统,我姑姑性子要强,针锋相对一来二去就闹僵了。”
顾倾点点头,没再继续多问,“那既然你们姑侄关系不错,见面该怎么做我心里就有底了。”
两人聊完正好晚饭也好了,顾倾吃了不少蛋糕就没吃多少,听见梅既白嘱咐刘欣以后准备三餐时每一道菜的分量可以少些,就感觉……挺贴心的。
大概是察觉到他不乐意浪费。
说实话一桌子菜就他们俩远吃不完,剩菜剩饭当天都处理掉了,他不是不可惜,在梅家没他说话的立场,这两天刚搬过来他不好跟刘欣说,还真得梅既白开口最合适,毕竟是老宅带出来的人。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他们有各自的书房,在梅既白进书房前他叫住人,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梅既白回了个温润的笑容,“明天中午我去接你,晚上早些休息。”
顾倾点点头,看着梅既白进门,房门关上后才完全回过神,他深吸了一口气,捂住脸,这都什么事儿啊,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这种莫名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司机薛明涛帮他打开后座车门,看着坐在另一边的梅既白,顾倾整了下袖口,跟薛明涛道了谢才略局促地上车。
车子启动,顾倾沉默着,梅既白道:“明涛跟了我六七年,我的事情大多不避讳他,有话直说没关系,另外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也可以找他。”
顾倾跟薛明涛在后视镜里对视一眼,他刻意地笑了声,“那就先谢了。”
察觉出顾倾的些许不自然,梅既白略放低了声音,“我们毕竟是睡过一张床的交情,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客气,有话就直说,想做什么就做。”
呵呵。
顾倾一个眼刀甩过去,“你这是安慰……还是鼓励我可以再放肆点儿?”
“安慰什么?”
顾倾抱起手臂,沉默了会儿,豁然。
这就是个人精,人情世故上没有梅既白搞不定的地方,体贴而周到,即便只是对他这个没感情的联姻对象。
他调整好情绪,回道:“没什么好安慰的,我好着呢,只是见你姑姑姑父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昨晚上又仔细查过,这两人在圈内的风评都很好,不是难相处的人,只看会不会因为原主的黑料看他不顺眼了。
到了订好的餐厅,他们双方几乎是前后脚到。
几人落座后,梅筱桐把准备的礼物递过去,先道:“这次有段时间没见了,你婚礼姐也没赶回来,新婚礼物,一点儿心意。”
梅既白询问过梅筱桐后直接打开了雕工精致的檀木盒,里面是一支定制款的钢笔,他合上盖子,微微笑道:“这位大师已经三年没有接过定制款了。”
梅筱桐挽住身边丈夫的手臂,“这要谢谢怀宁,人家宝贝孙女是怀宁的粉丝,一个三五分钟的小短片换她爷爷一支手工钢笔,双赢。”
方怀宁笑道:“只说我了,你怎么不说那姑娘从你第一部 作品开始追,还扬言要找个你这样的女友?”
梅筱桐瞪了丈夫一眼,“吃醋就吃醋呗,我都答应档期空出来给你当女一号,你还没完了?”
顾倾听到这儿没忍住笑了声,在梅筱桐看过来的时候忙收住笑,“姑……”
“叫姐!”
顾倾看了眼梅既白,对方肯定后才改口道:“我是说姐姐姐夫感情真好。”
梅筱桐是梅爷爷的老来女,说起来只比梅既白大十岁,不当着家里那些人的面时,叫声姐他倒是能理解,人家关系好嘛。
梅筱桐点头,这才又笑起来,“那是,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看着准备了,见之前我其实挺不满意的,毕竟顾少爷诨名在外,见了面倒是……传言不可尽信。”
顾倾看着礼盒里的手表,一瞧就知道价格不菲。
他对奢侈品没兴趣,但之前为了能跟圈子里的人搭上话,不露出太多破绽,专门做过这方面功课,不敢说精通,大致了解一些,清楚这只表是限量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