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星池的守护者,尤利尔!一直恭候您的到来!]
星池的守护者缓缓道,补上了那句最初就想说的话语。
为了这一刻,他已在星池万年不变的岁月里,恭候了许久许久。
可能性么,是与在雅迦相似的情况……安东不由垂下眸子,心中隐隐触动。
而在外界看来,恶魔与天使相拥的画面,显然太过刺激。
暂且不提天族那边的反应,魔族那里就率先翻了天。
“哇哦,现在的天族是这么回事!??怎么这么大胆??”
“他们居然愿意触碰魔族?不是光暗不融吗。”
很多魔族都是乐子人,但眼前的这出大戏,显然超出了他们一贯承受的范围。
“你傻么。看那些天族的表情,这是内讧了吧……嘿!想不到从来像机器一样绝对服从的天族,居然也会有这么有趣的一天!”
瓦沙克只觉得危机大增,怎么哪里都有威胁他“大总管”地位的人?一个天族向安东献什么殷勤啊!??
而一旁的安度西亚死死地望着那灼灼的圣光,就连被灼伤也不在意,反而双眼迷离地伸手虚虚捧起,“这就是……至上天的光辉,我终于、触碰到了……!”
他甚至低低地笑起来,让周围的一群恶魔不由毛骨悚然地远离了一些:夭寿啦!安度西亚大公又发病啦!
这时,安东注意到了周围的环境。
他看见了至上天紧绷的氛围,以及那些齐刷刷对准他的箭矢,所有的天族都沉默地注视着他。
如他所想象的那样,至上天依旧是光辉灿烂的模样,所有的建筑都笼罩着淡淡的光晕,梦幻而神圣。
远处的光轨一下下闪烁着,俨然替代了这个世界太阳的工作,将光辉肆无忌惮地挥洒而下。
很多记忆中熟悉的建筑已经不见了踪影,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
安东望着高塔依稀可见往日模样的尖顶,仿佛还能看见上面昔日高悬的原初使者浮雕,露出了隐隐怀念的神色。
黑发红眸的少年,就那样站在万箭齐发的包围里,却像根本没有危机感一样。他旁若无人,认真地打量过天界的一草一木。
——仿佛,他已来过这里千万次,比如今的天族都更加熟悉这里。
这种姿态,在一些天族看来,无疑已经构成了冒犯。
而一些更为敏锐的天族,他们下意识拧起眉头,在越来越重的违和感里,变得惊疑不定。
就在这时,少年忽然走出尤利尔构建的羽翼安全区。
“你不好奇吗。”安东回过头,对尤利尔说,“我现在的这副姿态。”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张开双臂。
如今,恶魔整个身体都彻底暴露在了这世上最浓烈最纯粹的圣光之下,他的每一片漆黑羽毛都放肆舒展。
在场的两方阵营,都无比了解圣光与黑暗的相斥性。
即便是相信深渊,相信少年的实力,瓦沙克等魔也不由屏住了呼吸,唯恐下一秒会看见少年像那些被笼罩在圣光下的恶魔那样,燃烧起来。
尤利尔沉默以对。但他显然脑补了什么,眼神变得倏然沉痛,声音有些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这原本是他的职责。
可是他没有守护好新生的十二翼者,让他被夺走。
他不知道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传说记载,十二翼者曾有过被黑暗堕转的例子——那是不可逆的转变,过程绝对不轻松,甚至可能痛苦。
现在,他只希望少年不会因此对光辉失望透顶,而将天界彻底舍弃。
安东望着对方的眼神,瞬间就没有了继续绕弯子的心情。
于是,所有人只看见黑发红眸的少年忽然低叹了一口气。
他们听见他兀自说:“光与暗,原本就是相依相偎的,有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影子。这可是最初的祂们,不点就通的道理啊。”
众人:祂们?
唯独安度西亚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他望着少年的眼神瞬间变了,像是找到了拥有共同语言的同类,喃喃道:“难道说,你也有同样的感觉……”
安度西亚是恶魔中的异类,他渴望光,尽管刺痛,但依旧渴望——那种温暖又滚烫的感觉,让恶魔冰冷阴翳的身体和精神感到上瘾。
每到这时,他就会觉得精神上得到了完整,仿佛光暗原本亲如兄弟,仿佛他找到了自己失去的一部分。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安度西亚冷眼看着自己的同僚,以及至上天的“敌人”,隐隐察觉到了一件事:
不管是天族,还是魔族,都是“残次品”。
他们都是不完整的。
真正“完美”的存在,那应该是、应该是……!
“应该是什么样的?”安度西亚扪心自问,但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所以他争夺魔王之位,想要站得更高——或许,更高的眼界、更强的力量……会让他更加接近那个不知在何处的存在。
然而,安度西亚怎样都想不到,他竟然在这一天,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实现了自己最深的“**”。
——光,从四处聚拢而来。
那些原本只能够由天族操纵的光辉,如今却温驯地听从一个魔的指挥,汇聚到他的周身。
然后,所有人都看见了一场无比自然的蜕变。
没有痛苦,没有停滞。就像水凝成冰,冰化成水一样,自然又简单。
但却给见证这一切的双方,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那些原本漆黑的羽翼,一点点化作纯白的颜色,从寂静的寰宇变成不染尘的天堂。
十二片雪白的羽翼洋洋洒洒地抖开,与此同时,少年的瑰丽眼眸化作了灿然的金色,黑发变作如雪的纯白。
安东缓缓睁开眼睛,手臂上的鲜红臂环是身上唯一艳烈的色彩。
他像从光中走来,然而黑暗化身光明,黑夜迎来的黎明的过程,远比纯粹的光辉更加震撼人心。
他忽地抬高一边的手,下一秒,所有人都听见了钟声——
那是天界的报晓钟。
正如魔界永恒的黄昏一样,天界始终都是白昼,他们也有自己汇报时间的方式。
但自从中枢出现以后,他们有了数据的钟表,报晓钟则再也不响,成为了神话时代残余的遗迹。
可现在——
“嗡————”
那连绵不绝的厚重钟声,犹如从古老遥远的时代传荡而来,回响不绝。
时隔漫长时光,再度奏响的钟声,裹挟来旷古的长风,浩浩荡荡地吹拂过这片天空。
无数光辉化作的白鸽,扑棱棱地飞翔到少年周身。
天界所有的植物刹那越过常理,铺天盖地盛放。一如遥远过去,少年亲手创造出它们的瞬间。
——它们已经认出了少年身上阔别已久的熟悉气息。
很多已经从神代后陷入沉寂的植株,也在这一刻悉数醒来,露出过去辉煌灿烂的姿态,肆无忌惮地释放馥郁芬芳。
这是前所未有的,生机勃勃的天界之象。
到了这时候,安东终于从眼前的景象中,寻找到了浓烈的昔日痕迹。
白发金瞳的少年被苏醒的天界簇拥,每一个昔日的生灵都复苏而来,热切地迎接着这昔日的神明。
“好久不见。”它们飞翔、盛开、交流,鼎沸空前,“欢迎回来。”
第57章
整个天界都在欢迎少年的归来。
敏锐的天族能够听见生灵的欢呼, 目之所及的一切生命,都朝圣般簇拥着少年的身影。
——祂终于以最熟悉的姿态,回到了这里。
光辉化作的白鸽, 亲昵地绕着他盘旋, 被少年微笑着接于指尖。
银色的锁链环绕着他, 他安抚般地抚了抚微凉的链身,视线缓缓扫过周遭的一草一木,扫过通往天门的长长阶梯,一如他曾无数次走过这条长长的路。
少年舒展开十二片雪白的羽翼, 立于人群之中。
而此刻, 遍地寂静。
“叮——”
那唯一轻微的声响, 来自于哨兵下意识放下的箭矢。
箭尖轻轻敲在哨塔的边缘,带着某种怔忪。
那声响在寂静中的空间中如此醒目, 终于唤醒了一些人的神志。
如今, 安东的形态已经彻底转变, 那种变化是如此无暇而完全, 仿佛光与暗已经在他身上达成了最完美的交汇。
一些魔一脸懵逼地望向瓦沙克, 重复着对方先前的确认, “……深、深渊魔种?”
安度西亚整个魔都激动地发抖,这位起先在瓦沙克眼中难搞的同僚,已然陷入了某种诡异的狂热, “我竟然找到了——”他死死盯着白发金瞳的少年, 像飞蛾扑向最炽烈的篝火, “同时拥有光与暗的力量, 多么完美的杰作啊!!!”
那犹如高歌般的姿态, 终于让更多的人回神, 也包括那些天族。
不过比起立场混沌的魔族, 天族的想象力有限,受到的冲击亦是几何倍数地扩大。
众多天族的翅膀都簌簌震动起来,飘落如雪的羽毛,呈现出他们疯狂动摇震荡的心潮。
——魔族,可以转化为天族吗?黑暗,可以转化为光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