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林小倩和她并排躺着，语调平静, “也该换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空调有微微的噪音，不断输送着冷风。
杨睿身上的湿意散了，感觉有些冷，手拽了拽一旁的被子：“还来吗？”
林小倩偏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闪烁：“不了。”
“好，那我去洗澡。”杨睿起身，去了浴室。
水声响起来，林小倩知道她这个时候喜欢多冲会澡，便放松下来, 拽过被子盖到身上，迷迷糊糊地出神。
回想一下, 也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吧, 她们开始了这种在床上翻滚的关系。
一个春夏秋冬过去, 并不算长，回忆起来, 却觉得似乎隔了许久, 某些感觉，很遥远了。
比如，最初的时候，是她把杨睿按在床上折腾, 折腾得杨老板怕得不得了，为此还躲了她好几天。
后来呢，后来杨睿来北市找她，两人二话不说又滚到了一块去，暴雨过后的，夜晚的，没人的办公室，刺激得人肾上腺素激增。
再后来，不是她去云市找杨睿，就是杨睿来北市找她，大老远的，要抽出时间还要摊上路费，付出的挺多的。
于是每次都得赚回来，做得昏天黑地，能粘两天就绝对粘够四十八小时，只要还有一口劲在，都要使在刀刃上。
“呼……”林小倩舒出口气，有些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次数就减少了呢。
减少到今天，也就一个来回，她甚至没有达到顶点，便没有继续下去的欲望了。
累倒是不累，就是没有什么冲动。
是对杨睿没兴趣了吗，林小倩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想，好像对其他的人更没什么兴趣。
跟杨睿在一起，起码是舒服的。
浴室的水声停了，杨睿赤|裸着走出来，去行李箱跟前蹲着身找要穿的衣服。
林小倩侧了身，盯着她看，杨睿的身材还是那样，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变得差劲。
“你平时运动吗？”林小倩问她。
“嗯？”杨睿没回头，“我只跟你运动。”
林小倩笑了：“没说这个运动，就正常的运动。”
“偶尔跑跑步。”杨睿道。
“你小腿线条很漂亮。”林小倩坐起了身，被子从她身上滑了下去。
“你经常这么说。”杨睿转了身，蓝白条纹的内裤拿在手上，眉头皱着，“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林小倩有些惊讶，“没有啊，就是随便聊天啊。”
杨睿起身走到了她跟前，弯腰盯着她：“有什么话就直说，我的性格你明白的。”
“明白什么啊？”
“我不会缠着你。”杨睿道，“我们虽然没明说，但我想你应该明白。都是成年人，没意思了就分开，没什么好纠结的。”
林小倩给气笑了：“杨老师你自己瞎琢磨什么呢？”
杨睿伸手，在她胸前狠狠抓了一把：“你没感觉了，不是吗？”
林小倩愣住了。
是没什么感觉。
除了惊讶和生气，该有的感觉，一点都没有。
要放在去年夏天，杨睿这一个动作，她们得大战三百回合。
林小倩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杨睿笑了笑，转身回去把衣服穿好，然后整理了下整理箱，直接提了起来：“那我回了。”
“诶。”林小倩只发出一个音。
杨睿脚下没停，从小屋到大门，是有一段足够的距离让林小倩追出去的，但林小倩只发出了这么一个音，就没响动了。
直到大门咔地关上，林小倩的身子佝偻了下去，觉得心里凉飕飕的。
失望，难过，最多的是迷茫。
杨睿没回云市，临时买票去了连市，她心里闷得慌，这个周末要是就这么一个人待在家里了，她觉得自己得闷出病来。
去连市会是什么境况，她预料得到，照她现在的状况也不会太开心，但还是比一个人闷着强。
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不洒脱了，杨睿要是回想这个问题，就更他妈闷了。
果不其然，踏进连大校门，来接她的，不是韶昔，是冉星夙。
冉星夙戴着墨镜，在太阳下笑得二五八万的，那嘚瑟样就跟这整个学校是她的一样。
杨睿看着不爽，走过去没好好打招呼，抬手在冉星夙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诶诶，干嘛呢。”冉星夙夸张地喊起来，“趁着我家那口子不在欺负我啊！”
杨睿伸手指着她：“天太热，闭嘴。”
冉星夙没有生气，带着她往里走，笑容更灿烂了。
拐过一个弯后，树荫彻底盖住了道路，冉星夙甚至哼起了小曲，心情好得不得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杨睿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冉星夙偏头看她，将墨镜往下压了压，挑眉道：“你就直说吧，林小倩同志怎么惹你不开心了？”
“我不开心非得因为她啊！”杨睿喊。
“本来也就确定百分之九十，您这么激动，那肯定百分之百了。”冉星夙说完往旁边躲了躲。
杨睿停下了脚步，她看着冉星夙，琢磨了好一会儿。
有些问题，她想找人讨论讨论，但了解事情起因背景的人实在是不多。
韶昔一个，冉星夙一个，按照关系远近亲疏来说，她肯定是找韶昔的，但跟韶老师讨论某些问题，总觉得是种亵渎。
冉星夙就不一样了，杨睿始终坚信，物以类聚，冉星夙同林小倩关系那么好，是有很多特质相同的。
“你突然发现爱的人是我吗？”冉星夙盯着她的眼睛，笑得很贱。
你看，果然。
杨睿道：“我有话跟你说。”
冉星夙凑近她：“表白吗？那可不行，我只爱我家韶老师，这辈子下辈子，都只爱她一个。”
“滚。”杨睿不想跟她说话了。
“哎哎哎。”冉星夙笑着拉住了她，“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杨老师难得有和我说的话，你看咱俩是出去找个地坐着，还是回我家？”
“韶昔在家吗？”杨睿问。
“她临时有个会。”冉星夙道，“不然也不会让我来接你了不是。”
“那去她屋里吧。”杨睿觉得这种环境讨论那种话题更安全一些。
“我们家。”冉星夙指指自己的胸口，“什么你屋里她屋里的。”
“你能不能有一秒钟不嘚瑟！”杨睿一甩手，自己大跨步地超前走了。
事实证明，来一对热恋的情侣同居的家，也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屋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恋爱气息简直让人窒息。
杨睿以前同韶昔视频讨论课题时见过这屋子，但现在，这屋子结构还是那个结构，但感觉却一点都不是那个感觉了。
素雅简洁的装修被各种色彩缤纷的装饰覆盖，粉色蕾丝边餐桌布，明黄流苏抱枕，扔了一沙发的奇形怪状玩偶，还有光客厅里就插了三瓶的鲜花。
杨睿长长呼出一口气，换了鞋一转头，看到一整面的照片墙，全是这两人，室内室外吃饭睡觉恨不得脑袋上冒着粉红泡泡。
“啊啊啊啊啊啊——”杨睿终于受不了了，抬手狠劲在自己脑袋上揉了两把，扎得整整齐齐的马尾一下子就乱了。
“冷静冷静。”冉星夙推着她往客厅走，“你先坐，我去拿点水果，你喝什么？”
“喝醋！”杨睿喊。
“卧槽……”冉星夙低低感叹了句，没敢再惹她，快速地钻进了厨房。
在给客人准备东西的间隙，她给韶昔发了条消息：
-宝贝，我们得收敛一下了，杨睿光进个屋，都快变成狗了。
韶昔回了她一个捶人的表情包，冉星夙嘿嘿地笑了好一会儿，这才端着东西出去。
“生喝醋不好，”她把冰冰凉的玻璃瓶递到杨睿面前，“这个，苹果醋饮料，挺好喝的。”
杨睿已经被刺激累了，她抓了那瓶饮料，将冰凉的瓶身贴到自己脸上，滚了两圈。
“你两在一起多久了？”杨睿突然问。
“那看从什么时候算。”冉星夙提到这个话题总是很兴奋，“我觉得从我见到韶昔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在一起了……”
“艹！”杨睿瞪她，打断了她的话，“你就不腻吗！”
“啊？”冉星夙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秒钟之后用看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她，“你开什么玩笑呢，我们才过了余生的七十分之一，腻个屁哦。”
“你给自己算得还挺长。”杨睿道。
“照我两这身体素质，算得少了，我两起码还能再爱一百二十年。”
“我可去……”杨睿踹了过去。
两人在屋子里吵闹了一会儿，杨睿起了一身汗，又全都冷却了下去。
后来她闹累了，打开苹果醋饮料喝了一口，酸得直皱眉头。
“我两完了。”她道，“她对我没兴趣了。”
突如其来的信息，打得冉星夙懵了懵：“怎么可能？”
杨睿笑得很凄惨：“你是不是觉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起了兴趣，就会长长久久一百二十年。”
“那倒不是，像我两这种鹣鲽情深的少，所以才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