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齐九条狐尾可召唤神龙? 完结+番外 (花匠先生)
苏螭穿好睡衣走出浴室,皱眉看向连个鬼影都没有的客厅——那组沙发就在客厅原来的位置好端端摆着,根本没有挪动的迹象。
苏螭第一个念头便是那只白毛小犬跟过来了,想起跟它相像的小笼,苏螭起了疑心,她将房子里大大小小的角落全检查一遍,没发现任何异状后,这才走进卧室,紧紧关上门窗,将空调调到最适宜的温度,甚至点燃床头助眠香薰灯,戴上眼罩和耳塞,然后躺平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上,开始酝酿睡眠。
一秒,一分钟,一小时。
时间在这个昏暗沉静的房间里迅速溜走,苏螭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是这一次,她还是失败了。
两个小时十五分钟后,苏螭摘掉眼罩耳塞,从床上万分无奈地爬起来,打开房门回到客厅沙发上呆呆坐下。
这才是苏螭在过去二十年里真正为之烦恼却一直没有办法解决的一个难题——她不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睡觉。
这并不是普通人常见的失眠症状,而是真正的无法掌控睡眠——她最长时间里曾经一个半月没有睡着,但是紧接着,她陷入了长达半个月的睡眠——不吃不喝,天塌地陷也唤不醒的睡眠。
这种长时间的休眠总是毫无预兆地降临,不分场合,更不懂得看人眼色,时常让苏螭措手不及。
在人群中忽然睡着被当做昏迷送进医院的事屡见不鲜,最严重的一次是苏螭倒在了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差点被飞驰而来的车碾成血红柿饼。
从那以后,独居的苏螭尽量减少外出的时间,生活只在店铺与公寓之间,两点一线。
因为睡不着,苏螭只能像往常那样做点别的事情解闷,等到晚上八点多,她才换好衣服,拎了本刚拆封的书,慢慢走回便利超市。
一走进灌满冷气的超市,收银台后的店长便兴高采烈地笑道:“苏螭,有个人等了你好久呢。”
苏螭第一反应以为是小笼,她朝便利超市的长桌望去,就见一眉清目秀的女人笑盈盈站在原地,端庄柔美地冲她招手。
第四章 恶作剧【四】
“是你啊。”苏螭一眼认出那就是昨夜自杀未遂的有夫之妇。
胖胖的店长好奇地探出头来,小声问道:“是谁啊?”
苏螭放下手中的书,漫不经心答道:“昨晚监控里的那个人。”
“诶?”店长难以置信地拉长声,蓦地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只留两粒黑豆似的眼,惶然地眨了又眨。
不过是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把自己好好梳理一遍,看上去形如鬼魅的灵魂就能重回人类的躯壳。
说到底,还是太脆弱了。
苏螭一边和店长交接工作,一边问那女人,“你怎么来了?”
女人笑道:“我来向你道谢。”
店长对昨夜的监控心有余悸,一看女人靠近,立即退出收银柜台,慌慌张张地贴紧墙根。苏螭头也不抬,轻声问女人道:“回家以后一切安好吗?”
女人笑道:“他向我认错道歉了,我决定给他一次机会,他今晚请我去楼上的餐厅吃饭,算是将功折罪。”
这栋商业楼占据了本市不少美味餐厅,他们选在这儿用餐,大概是真心悔过吧。
苏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女人疑惑道:“你不替我感到开心吗?”
苏螭漠然道:“你我不是朋友,我帮过你,你也向我道过谢,一切就该结束了。”
超市本来就在闹市沿街,又是这个时间点,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苏螭的言语神态过于冷淡,女人也不好意思久呆,便尴尬道:“……那我不给你添麻烦了,我走了。”
“再见。”苏螭说道。
女人沉默地走出超市,苏螭瞥了眼监控上的时间,八点四十四分。
“是个善良识大体的好女人啊。”店长从墙根挪回来,感慨道:“你为什么这么冷淡?我还以为你终于能有一个朋友了呢。”
苏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接过店长手上攥着的粘纸,低头道:“换班吧。”
“也是,小笼那种人都不能成为你的朋友,更何况别人。”店长心不甘情不愿地脱下超市围裙,唠叨道:“苏螭啊,一个人是没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
苏螭没有答话,店长无奈地将围裙挂到里间,又老生常谈地叮嘱了几句安全事项后,这才离开超市。
店长一走,本来客人还挺多的超市渐渐安静下来,苏螭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做多想,她趁空整理完货柜,又清理了垃圾,再回到收银台后坐着的时候,显示屏上的时间竟然已经走到了十点多。
苏螭纳闷地眨眨眼。
她做事的效率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了?
最靠近超市的一盏路灯从刚才开始就在不停闪动,忽明忽灭之间,街上的行人逐渐减少,苏螭心里隐隐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劲,她朝玻璃门外盯了半晌,最终只是疑惑地翻开书本,静下心来看书。
对于肉眼看不见的变动,她除了等,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螭的视线渐渐模糊,白纸黑墨印在书本上的方块字像是集体坐上了滑滑梯,朝书脊那一侧倾斜而去,苏螭摇摇头,揉了揉双眼,再睁开眼朝书页看去,那上头的字一个个又恢复如初,什么动静也没有。
苏螭虽然称不上心细如发,但也绝不粗心大意,她恍惚有种不祥的预感,索性推开书站起身,扬起脖子深呼吸。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苏螭往监控显示屏的时间看去,午夜十二点整,她又低头翻了下自己看过的书页,不到十页!
苏螭越想越不对劲,她转身往柜台外走,膝盖却撞上了柜台的活动门,她低头一看,发现柜台被人挪动,从原来的位置向里挪近了几厘米,被挪后的地面上露出浅浅的灰尘痕迹。
店长不会无缘无故挪动柜台。
苏螭伸手抓住收银抽屉上挂着的护身符,推开店门,大步朝外走。
砰!
苏螭没走出几步,一样巨大的东西裹着凄凉的夜风呼啸着摔在她脚尖前。
血的气息迅速弥漫在盛夏有些潮闷又有些凉快的深夜里。
苏螭低下头,在自己脚尖前弥漫的血泊中,见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昨夜那个跳楼未遂的女人,这一次,真的摔死在了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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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的苏螭没有上大学,因为身世特殊,她连普通的中小学集体生活都不曾经历过,因此本来就寡言少语的苏螭言行间常常不由自主与人生疏,甚至不习惯与人为友。
但是这不代表苏螭是没有感情的人,尤其当几个小时前还因为被救的事情冲自己道谢的人就这样血肉模糊地摔死在了自己面前。
苏螭此刻心底里的惊怒不是别人能想象的,尽管她看上去还是没什么表情。
为什么会死?
为什么要死?
街道两侧的行人听到动静都朝这处奔来,人群汇聚,有人拨打110,有人呼叫救护车,就是没人敢上前查看一下死者的情况。
苏螭站直身体,思绪有些混乱,她仰头看向女人摔下的楼顶,乌压压的夜和黑漆漆的楼让她什么也看不清,但她知道,这楼,确实是女人昨晚爬上的那一栋。
苏螭拨开人群朝大厦入口跑去,沿途的行人都被便利超市外的动静吸引,人群像水一样正面流向苏螭。
唯独一个高瘦男人,面色匆匆,步履急促地背对苏螭而行。
苏螭想也不想,从路边花坛捡起一块小石子,挥手砸向那个男人。
男人后脑挨了砸,反射性回过头,但马上又故作无事地继续离开大厦。
苏螭看清了他的脸,暗暗记下他的体貌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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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女人昨晚就想跳楼,但是被你和同事阻止了?”警察站在便利超市门口,一边询问苏螭一边做笔记,“今天她跳楼前,还特地前来向你告别?”
苏螭皱眉摇头,“她昨晚是想寻死,也确实被我们阻止了,但是她今天不是来向我告别的,她只是来道谢……我认为她不是自杀。”
“她有充分的自杀理由,楼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她的一双鞋,鞋子底下就压着她的遗书。”警察打了个呵欠,“这不是自杀是什么?”
“你们做过笔迹鉴定吗?我在楼下遇到的那个男人,你们调查了吗?如果什么都还没有做就不要如此草率地下决定。”苏螭面无表情地说道。
办案警察被一个年纪轻轻的收银女孩当面指责草率,一张脸立即耷拉下来。
苏螭的脸色并不比他友善,甚至更加冷漠,这让他们的对话被迫提前结束。
等到女人的尸体被运走,警察在便利超市门外拉起的警戒线像一条护城河般将店里的苏螭与店外的世界隔绝开来,苏螭站在收银柜台后,冷冷看着最后两个警察坐上警车离开,剩下不多的围观群众也不再留恋现场纷纷散去。
深夜的便利超市一如往常只剩苏螭一人,苏螭却不像平日那般看书消磨时光,她走出柜台,俯身将手指抠进柜台的底缝,试着将柜台往上抬。
整个柜台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