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辟邪符贴在桃木剑上,宁思韶忍着恶臭把符纸打入孟崇伤口处,才遏制住那股臭味儿。
他脚踩在墙上,凌空越过孟崇,将桃木剑送入他的后心,随即抽出来,再次换方向,在他右边肋骨下一寸的位置再次送入一剑。
按照人体百穴,宁思韶一剑一剑刺透孟崇身上坚硬的外壳,随着他的动作,一股熟悉的煞气从那些剑尖创造的伤口中溢散出来,混入朝院子飞涌的煞气中。
孟崇动作越来越慢,最终他终于停下来,轰然倒在地上。
宁思韶微喘着收剑,扶住门框,抬头看看周围已经变得极其稀薄的煞气,有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一直昏迷的陵游,和自陵游到来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牧南星。
他心中有些忧虑。
然而他担忧的事情还是来了。
孟崇倒下去后,巷子口出现了一道人影,笑着抬手朝宁思韶打了个招呼。
此人身穿一身白衣,长发柔顺,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他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色的佛珠,仔细看却能看出每颗佛珠上都刻着四面骷髅。
“初次见面,你好。”这人说话不带丝毫口音,笑得友善,宁思韶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威胁,他直起身来,目光沉沉地看着此人。
“宁先生,你虽不认识我,我却要感谢你,多谢您出手解决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师弟,让我不必同门相残了。”
宁思韶了然,孟崇的师父,那个对于彬彬姐姐下手的T国降头师,和此人是同门师兄弟。
“不必废话。”宁思韶剑指向他。
降头师却微微叹了口气道:“宁先生和我无话可说,我却与您有很多话讲。这件事情,我师父就在动手做了,可惜他一番心血被毁的彻底。我作为他的大徒弟,自然要继承他的衣钵完成他的夙愿,将他种下的力量带回他墓前。”
“这么多年,我殚精竭虑,小心翼翼,我从未露出过任何马脚,可是宁先生啊,我这一生的心血,你一出现就给我打了个七零八落,你叫我怎么办啊!”
他面露苦笑说的凄惨,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从自己脖子上的佛珠串上取下来一颗,食指中指捏着轻轻一用力,那珠子便碎了,一道鬼影出现,面目狰狞地朝着宁思韶扑来。
他动作极快,也深知一颗珠子对宁思韶来说毫无威胁,便一颗接这一颗,将一百零八颗珠子全都捏碎了。
一百零八个厉鬼围向宁思韶,这人站在巷口饶有兴致地看着,嘴上说道:“我那师弟太不自量力了,还想与宁先生您一较高下,到死怕是也不曾在您这里留下性命。我就不一样啦,我从来没想过与您为敌的。”
“你好啰嗦。”宁思韶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鬼影,收剑而立,嗤笑一声朝它们伸出了手掌。
五雷符打出,空中一声低沉的轰鸣,紧接着一道道雷光落下,那些鬼影来不及近身,便被打得消失了一大半。
凄惨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宁思韶手中不停,他别的法器不多,就符纸最多。
巷口的人脸上笑容僵住,看着零零星星往回飘的鬼影,他长叹一口气道:“这些孩子,是我自小就开始养着,攒了这么多年……我不想与你们任何人为敌的,为什么就不能让开,我收了这煞气,与你们无害啊。”
宁思韶冷笑:“能闭嘴吗?”
白衣男也笑了:“是我啰嗦了,没办法,没人陪我说话我也寂寞久了。看来只有你死了我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真是可惜,我一直将你当做能成为朋友的人。”
他盘腿坐下,从布包里开始往外拿东西,造型精致的银炉子,玉制大肚瓶,一一摆放在自己面前。
宁思韶却不会给他时间,将那些被强行催动着自杀般朝自己冲过来的鬼影解决完,便身形轻盈地跳到他面前,木剑一挑,利落地将他面前的那座小银香炉给挑飞了出去。
紧接着他便拿出红绳,伸手抛向白衣男。
白衣男看了一眼那银炉子,面色有些不悦,但手中动作更快,连出一片残影,直接将各个容器中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
宁思韶一沓五雷符扔下去,白衣人却自己弯腰,将雷给抗了下来。
“我还是小看了你啊。”他背上一片焦黑,鲜血流了一地,咳嗽了两声才爬起来。
地上那片各种灰和浑浊腥臭的液体混合物已经不见,只剩一颗乌黑的珠子。白衣男拿着珠子犹豫了两下,看着又朝自己眼睛刺来的剑尖,表情一狠,将那珠子咽了下去。
他整个人就如同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原本精致妖艳的脸变得好似发面馒头,十分恐怖。
摇摇晃晃起身,他撞向宁思韶,原本信心满满,然而当宁思韶的剑尖触及他的胳膊,他却突然面容扭曲,惨叫着连连后退。
“你和你师弟一样,很喜欢高估自己。”宁思韶拿出一张符纸,轻轻擦了擦剑尖,表情十分嫌弃,仿佛剑上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白衣男狰狞地看着他,忽然起身,胖成球的身体朝着院子墙头跃去,宁思韶冷笑一声,飞快起身站在墙上,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巨大的身躯撞在墙上,白衣男却丝毫不觉痛感,眼睛瞄向被踢到一边的银炉。宁思韶跳下墙来,堵住了他的目光,直接一张符纸,将银炉炸了个干净。
“可惜了,可惜了……”白衣男面露哀色,起身与宁思韶缠斗,却被压制得几乎无法翻身。
两人一直在巷口,宁思韶一掌将他拍飞出去,察觉到异常,回头就看见原本已经倒下的孟崇,竟然拖着残缺的躯壳朝院门爬了过去。
宁思韶皱眉,这东西他很确定已经成了一具废物,怎么会又有动作?
等看清了附在尸体上的半残鬼影,他才恍然。这是孟崇自己的魂魄,虽然被炼制了一番,但到底与他生身契合。
走过去将鬼影拽出来,宁思韶看着他似乎留有清明的脸上的哀求,面无表情地掐散了这个作孽多端的家伙。
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此时,一声奇怪的咀嚼声响起,他朝巷口看去,却看见那白衣男竟然正捧着孟崇的一段手臂在啃。
焦黑的外壳咯嘣作响,粘腻的脓肉顺着嘴角低落。
宁思韶看得连连作呕,无法理解此人行径。为了力量,真的能做到这个地步啊……
收起感慨,他起身在院门口用刻了符文的石头布下一个简易阵法,便再次朝白衣男动手。
这次白衣男却处处躲着他,只顾着啃食自己手里的半截手臂,仿佛山珍海味一般让他不可自拔。
一只手臂啃完,他身上也已经处处是伤。
跌坐在墙根处,他笑了一声,道:“你真强啊,我要是向你一样,我就不这么麻烦啦。”
宁思韶并不理会他,这种人的话,他听了只觉得很吵。
白衣男却自顾自道:“我原本是想炼成一件兵器的,孟祟的尸身刚好可以当做容器,将这些煞气全然吸收。你知道我多辛苦吗,山中的大穴,我要运人进去偷挖,村子里的古墓,我要日复一日悄悄改变地形风水,为了收集人的气运,我亲自开了饰品店。”
“我做了这么多,很辛苦,半辈子啊,一下子成空,你觉得我甘心吗?”
宁思韶面露不耐,拿出红绳与银针,毫不留情地将银针刺入他周身大穴,将红绳拴在他脖子上。
这人不魂飞魄散他都不放心。
白衣男却嘿嘿一笑:“既然如此,不如同归于尽啊。”
说完他身体以恐怖的速度急剧膨胀,几乎瞬间就堵住了巷口。他身上被金针刺入的位置凹陷进去,如同一个布满了小孔的气球,完全是去了人的形状。
宁思韶后退一步,拉紧了红绳,气球虽仍在膨胀,却始终无法爆开。
他将桃木剑掷出去,正正刺在气球的中间。
气被泄出来,白衣男也慢慢缩小,只是这次他那张人皮却被撑得无法回缩,薄薄一层披在他骨架上,摊了一地。
金针微亮,白衣男恐怖的面容也失去了生机。
宁思韶一张符纸扔过去,他便迅速燃烧起来。
火烧的很快,仿佛地上只是一堆草纸一样,燃至最后,宁思韶看到灰烬中有银光一闪。
他仔细看去,竟是一段指甲大小的金属,上写着:身死魂不消
宁思韶皱眉,他仔细回想,却被身后的动静打断。院门打开,牧南星朝他伸出手:“宁哥,可能要出事了。”
紧接着已经收敛的煞气骤然喷发,这条街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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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大结局
宁思韶点燃带着的一根蜡烛, 再看向地上的金属牌子,心中微恼,这人竟然早将自己神魂做了手脚, 不惜以自己神魂为引,搅乱这方空间的气息流动。
他快速回头护着牧南星, 将他安置在陵游身边,让他举着蜡烛。抬头看了看几人身后的房子, 宁思韶暗道幸好木元嘉和老爷子并不在这里, 不然他们怕是受不住如此浓烈的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