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英怒气渐高：“什么叫我想听什么话？”
“你要的不是这样吗？”柳宜一想平静理智和她说话，但情绪上头以后，舌尖仿佛不由她控制，话语就那么迸发出来，“做你准许我做的事，说你想要听的那些话，在你允许的范围里活动！像是你圈养的小宠物！”
宋锦英顿了一下，无法反驳，几秒后她说：“我说过，我以后不会那样对你了。”
柳宜一笑起来，嘲讽问她：“那么我问您宋总，您说话，算话吗？”
宋锦英在柳宜一这里，向来都是说话——不算话的。
这的确是事实，只是这样被柳宜一嘲讽地问出来，好比是当众给了宋锦英一个质问的耳光。
她猛然沉默，冷冷地看着柳宜一。
柳宜一避开她伤人的视线，哑声说：“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
宋锦英说：“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要你。”
柳宜一道：“那我就在这里啊，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啊，你为什么还要不满意的和我吵？”
宋锦英被问住，她第一反应是想说因为你还不够乖，不够听话，不够重视我，但本能告诉她这句话不能说出来。
进公寓的第一顿午餐，吃得沉闷不愉。
两个人都没怎么动桌子上的东西。
柳宜一把保鲜盒一个个收好，放回冰箱里，最后去厨房洗干净碗筷。
宋锦英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电脑，余光却一直在看柳宜一。
她洗碗洗得很熟练，应该是经常做。是做兼职的时候学的吗？公寓里应该是不用她打扫和做家务的。
柳宜一洗完碗，又进卧室去看床底的捡捡。
罐头只动了几口。
柳宜一趴在地上，一边轻柔地叫捡捡的名字，一边尝试着伸手去碰捡捡。
捡捡没嘶柳宜一，但也没让柳宜一碰到它。
柳宜一暂时放弃，接了一点干净的水，放在罐头旁边，又和捡捡说了几句安抚的话。
宋锦英余光瞥着，越看越来气，对猫这么有耐心，对她就阴阳怪气。宋锦英烦躁得坐不住。
她不想柳宜一的注意力总在一只缩在床底的猫身上。
她想说话，把柳宜一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但两人刚刚才吵了一架，柳宜一还当面骂了她说话不算话，现在又主动说话，岂不是太没尊严了？
柳宜一走出卧室。
宋锦英立马专心地盯着屏幕，表情不悦得非常明显。
柳宜一穿过客厅，去了阳台。
阳台靠右的地方放了一张书桌，柳宜一平时看书做作业就在这里。
她翻开一本课外书，努力集中精力阅读。
宋锦英在客厅，隔着一道落地玻璃窗，偷瞄看书的柳宜一。
气氛安静，思绪也发散开来。
宋锦英开始回忆刚刚的争吵。
柳宜一说，自己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柳宜一想要的，不就是自己别再干涉她的自由，不再掌控她的生活吗？
宋锦英自认为她是做到了的。
所以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如果没有那场争吵，那她们午餐应该会吃得很愉快，说不定还能一起睡个午觉……
柳宜一在阳台上坐了半小时，书没看进去几页，倒是反复看了好几遍时间。
她时不时和瞧一眼客厅里的宋锦英，见她板着对着电脑，皱眉深思着什么。
应该是在忙工作。
柳宜一撑起下巴，转着笔出神。
桌子上的手机忽然一震，柳宜一瞥了一眼，有一条信息发来，内容为：“吃下午茶吗？”
柳宜一第一反应以为是朱迪亚，但仔细一看，发信人竟然是宋锦英。
眼花了吗？
柳宜一仔细再看了眼，是宋锦英没错，她扭头看客厅，宋锦英还是板着脸看电脑的样子。
这信息真是她发的？
柳宜一犹豫了几秒，谨慎地回了一句：“什么？”
余光里，她看到宋锦英在敲电脑，然后柳宜一收到一条信息：“下午茶，想吃吗？”
柳宜一再看宋锦英，她微垂着脸，表情沉稳，一点也不像在和人聊天。
柳宜一换了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手在手机上点动：“你要吃吗，我出去给你买。”
发完信息，她看向客厅，正好碰见宋锦英抬眼看过来。
两人视线撞在一起，柳宜一一愣，宋锦英飞快地撇开头，然后在电脑上敲出一个字：“嗯。”
第108章
下午茶最后是柳宜一和宋锦英一起出去吃的。
天依旧阴着, 但没起风, 也不像要下雨, 只略微有些发闷。
两人并排着走，没人说话只是沉默的往前走。宋锦英时而偷偷瞥一眼柳宜一的表情, 有些后悔因为猫和柳宜一吵了架。
其实完全没有必要的。
吃过下午茶，回去路上柳宜一带着宋锦英逛超市。
留学回国以后, 宋锦英就没进过超市, 久违的再进入货架林立的生活超市，竟意外的新鲜。
柳宜一推着购物车，一边看附近的商品, 一边问宋锦英有没有想买的。
宋锦英摇头，她想不出自己需要什么，她什么都不缺。
路过糖果区, 她拿起一盒彩虹糖看了看，心情放松的问：“你经常来这里吗？”
柳宜一往零食区区走去, 回答说：“有时候。”
她会陪朱迪亚逛, 有些简单的西餐也是朱迪亚教她的。
宋锦英把糖果放回去，跟上柳宜一，随口说出自己的疑惑：“我不是在公寓里给你安排了保姆吗？这些东西她都应该替你买好了的, 为什么你还来费力来这里？”
柳宜一顿住, 宋锦英接着说：“她是不是没用心在照顾你？”
“没有。”柳宜一找了个恰当的理由，“她也不完全知道我都需要什么，还是自己来买比较方便。”
宋锦英似乎是信了，随后又说：“那个保姆也休假了。这段时间我们可以去餐厅吃饭。”
柳宜一应说：“好。”
既然没人照顾饮食了, 那宋锦英的早餐也得她负责。
柳宜一买了做三明治的食材，想到宋锦英之前点名的番茄面，又去挑选新鲜番茄。
她一手扶着车，略微弯着腰，在货柜前拿起一盒封装好的番茄，翻来覆去地仔细看。
宋锦英在一旁看着她。
柳宜一穿着休闲随意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扎成马尾，发尾搭在肩上，纤长的手指握着半透明的塑封盒，表情认真，好似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
宋锦英莫名觉得这一幕很是赏心悦目。
为了这一幕，她能不辞辛劳地再来一趟，不，很多趟超市。
柳宜一选好了番茄，又问宋锦英还想吃其他的吗？
宋锦英无意识地靠近柳宜一，同时从货架上拿起一样她不认识的东西，那东西像是从什么圆形的瓜果上切下来的，外壳深绿色，里面白色，还有瓤。
“这个是什么？”宋锦英好奇地问。
柳宜一道：“冬瓜。”
宋锦英把那一块冬瓜翻来转去的看两遍：“冬瓜长这样吗？”
柳宜一道：“是啊。”说完她不自觉的又指着一旁的南瓜切块，给宋锦英科普说，“这个是南瓜。”
宋锦英点点头，目光扫过放蔬菜的货架，接连问了好几样她不认识的蔬菜。
于是柳宜一边走边一一给宋锦英介绍蔬菜，中途宋锦英接过了购物车，改成宋锦英推，柳宜一挑着东西往里放。
挑挑选选，两人竟然买了半车的东西。结账后一人手里拎着一袋，走回公寓后手指都勒红了。
但宋锦英仍旧觉得去超市是一件比去景点放松更开心的事。
晚餐是中午那些几乎没动的中餐将就。
吃完饭后柳宜一去看猫，捡捡总于愿意让柳宜一碰了。
柳宜一把猫抱在怀里，在阳台上安抚了很久，又把捡捡常睡的猫窝和玩具放在阳台，关上落地窗门，隔出空间，让捡捡好好休息。
洗漱完后，两人睡觉。
柳宜一坚持宋锦英睡卧室，她睡客厅，两人分开睡。
但虽然分开了，宋锦英却不肯关上卧室门，床又正对着沙发，两人只要一扭头就能对视。
场面很是尴尬。
柳宜一在关门上没能犟过宋锦英，只能竭力忽略来自卧室的，专属于宋锦英的强大存在感。
她翻了会书，早早睡下。
睡前朱迪亚给她发信息，说她要和男友出门玩几天的事情。
柳宜一就和她简单聊了几句，聊完后她放下手机睡下。
大概是太累，柳宜一很快睡沉了。
宋锦英在卧室处理着工作，时而抬头，隔着客厅看沙发上蜷缩着睡觉的柳宜一，以往那些烦乱浮躁，此刻全然无踪。她内心安宁。
关掉电脑，宋锦英面对着柳宜一的背影躺下。
四周静谧，耳鸣声清晰依旧，却并不像过去那样难以忍受。宋锦英觉得今晚的环境舒适安逸，像家一样温馨。
她合上眼睛，安稳地睡了过去。
柳宜一第二天起得很早。
见宋锦英还睡得沉，便把卧室门掩上，再去洗漱，做了两份简单的三明治当早餐。她吃了一份，另一份留在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