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又隐约觉得不对。既然不是现场请示宋锦英,那为什么要让医生先别开药?
难道她要请示的人不是宋锦英,而是苏秘书,宋锦英已经不亲自过问她的事情了?
这个猜测让柳宜一心里一沉。
明明她做这么多,要的就是宋锦英不管她,但当她发现宋锦英真的开始不管她了,心底又无法控制的涌出一股格外清晰的失落和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可能又很晚,晚上要去见亲戚……最近好多事,假期也过得像是没过一样……
第94章
柳宜一靠着安眠药睡了一个好觉。她一觉醒来, 看到了被刺目阳光填充满的窗帘缝隙, 清脆鸟鸣声从窗外传进来, 安宁而平静。
柳宜一重新闭上眼,埋进被子里。一个好觉让她一扫昨天的阴霾。
起床后柳宜一去逛了附近的书店, 买了两本外文小说和语言教辅书,把所有的空闲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学习外语上。
看书看累了就在院子和附近转转。
空闲时间渐渐填充满, 那些不适应所带了的无所适顿时被驱散。
她开始习惯了。
住了两周, 小苏秘书也没提要送柳宜一去学校的事情,反而断断续续地买了一堆日用小物件回来,明显就是要在这里长住。
看着自己不方便的脚, 柳宜一没多提去学校的事。
一次去例行检查的回来的路上,柳宜一在花丛里捡到了一只瘦骨嶙峋,眼睛感染流脓的小猫。
猫咪是橘色的, 可怜巴巴地缩在花丛里小声地叫。
柳宜一留下了它,取名叫捡捡。
她每天给捡捡上药, 看着它眼睛一天天的好转, 恢复生机,鼓着小肚子,追着柳宜一的轮椅活力十足地叫。
柳宜一挠着它的小下巴, 翻着外文书籍, 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赖。
三天之后,旧历年关。
小苏秘书不能回国过年,苏秘书过来陪她过。
柳宜一问她要不要去接机,小苏秘书脸上写着非常想, 嘴上却说不用了。她怕她离开柳宜一没人照顾。
柳宜一知道她的顾虑,劝了好久让小苏秘书去接机,不出门的话,她自己在家没问题的。
小苏秘书推拒了两句还是受不了诱惑的答应了,随即画妆,换衣服,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两个小时后,天际忽然压下厚重阴云,又要变天了。大风呼刮,吹得小苏秘书屋子里的窗户哐当哐当的响。她忘记关了。
柳宜一给小苏秘书打电话,确定可以进房间,再进去关窗。
风把窗帘吹得高高扬起,差点扫到花瓶,柳宜一急忙拉过窗户,合上窗的同时,她隐约里听见客厅传来咔哒一响。
“捡捡?”柳宜一第一反应叫猫。
话音一落,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快速传来,一个体格高大的外国人冲进卧室,端着一把双筒猎枪,指着柳宜一的脸。
“不许叫!”他用外语狠狠道。
柳宜一看着黑洞洞的枪口,举起双手,问他要干什么。
男人不回话,一手端枪指着柳宜一,另一手拉开最近的抽屉,翻找里面的东西,他找到了小苏秘书的首饰盒,把东西全塞进兜里,最后恶狠狠地问柳宜一家里的现金在哪里。
柳宜一心跳激烈,思绪却意外的镇定,她回答说在她卧室的床头抽屉。
男人枪指着柳宜一,让她去拿。
柳宜一推着轮椅过去,捡捡这时喵喵叫着过来,被男人暴力地一脚踢开。
柳宜一拿出了床头的所有现金,男人收了还不满足,翻了一遍柳宜一卧室的抽屉,找到了那枚婚戒,他要拿走。
“我可以再给你钱。”柳宜一说,“你把戒指留下,那是我的婚戒。”
男人不信道:“婚戒你不戴在手上?”
柳宜一顿了一下,说:“我和前妻的婚戒。”
男人把戒指往兜里一揣:“前妻就更不需要了。”
他枪指着柳宜一,往门口退:“别动,动我就开枪。”
柳宜一想着那枚戒指,还是开口说:“那枚戒指你卖能卖多少钱,我给你两倍,你把戒指还给我。”
“但你现在已经没有现金了,蠢货才在自己抢劫的地方一直逗留。”他说完,转身欲跑,大门就在这时被推开,宋锦英竟然出现在门口。
她与入室抢劫的男人照面,两人都是一愣。
男人下意识地举起对着宋锦英,瞄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一动——
柳宜一脑中一片空白,飞身扑过去:“不要!”
“嘭——”
震耳声响。
柳宜一扑倒了那个男人,她匆忙转头看向门边。
枪打歪了,木墙被轰出一个大坑,宋锦英正惊慌地往她跑来,柳宜一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慌张的表情,怔楞间额头一痛。
抢劫犯咒骂着用枪托狠砸柳宜一头。
力度狠辣,柳宜一头晕目眩,被抢劫犯踢翻在一旁。
混乱里,她似乎听见宋锦英骂了声操,跟着是抢劫犯的一声惨叫。
柳宜一捂着流血的额头,很想看看动静,但她刚受重击,还处于天旋地转里。
只听见那抢劫犯又叫了一声,随后是宋锦英走近的高跟鞋声。
“一一。”宋锦英扶着她肩膀,喘着气急声问,“你怎么样?”
柳宜一闭了闭眼睛,眩晕褪去了,她立马看向那个男人:“他手里有枪……”
那男人趴在一旁,捂着胯呻吟,而猎枪在宋锦英手里。
宋锦英扶柳宜一回轮椅,等柳宜一坐好,她拨通救护车电话,冷静简练地说明情况和地址,之后是报警电话。
地上的男人听见报警,撑起身想跑,宋锦英边说话边走过去,高跟鞋跟踩住男人的手,在他的惨叫声里单手提枪往他后脑上一砸,沉闷一响,男人又趴了回去。
打完电话,宋锦英打开猎枪的膛室,查看里面的子弹。这种猎枪一次只能装两发子弹,刚开了一枪,里面只有两枚弹壳。
合上膛室,宋锦英不再管地上的人,她弯腰关切地查看柳宜一额际的伤。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从伤口里涌出来,触目惊心的染红半张脸。
宋锦英阴沉地抽了一摞纸巾,压住伤口。她转动猎枪,枪托上锋利的棱角处染了一小片血迹,那里就是击打柳宜一额头的地方。
宋锦英让柳宜一自己压着伤,她转过身,像是提着刀一样的提着猎枪,朝着男人走去。
男人弓着腰夹着腿,立马起身,龇牙咧嘴地做出凶恶表情,试图抓角落里的椅子。
宋锦英两手握住抢身,猛然低喝一声,势大力狠地劈头砸向男人,男人叫了一声,头破血流地跪了下去。
柳宜一看着一幕,愣住了。
眼前的宋锦英粗暴得她不认识。
这个宋锦英不优雅,不矜贵,她粗暴凶狠,近乎野蛮,和平时那个宋锦英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屋外响起救护车的声音,医院就在街角,车来得十分迅速。
宋锦英推着轮椅,带柳宜一出去。
外面风吹得很大,乌云低低地压着,天色阴暗。
救护车上的人看到宋锦英手里的枪都愣了一下,宋锦英大概解释了情况,在护士的帮助下带柳宜一上车。
这时抢劫犯也捂着头,摇摇晃晃地跑出来,看了一眼救护车,随即往另一个方向拔腿就跑。
柳宜一想起戒指,拉住宋锦英的手说:“别让他走,他抢了我们的婚戒!”
宋锦英安抚道:“没关系,能找回来的。”
男人拐了一个弯,眼看就要消失了,柳宜一急道:“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跑了?”
话音刚落,警车的声音响起,从另一个街口开过来。
大雨这时候落下,宋锦英冒着雨下车,和警察说明情况,指出抢劫犯逃走的方向,上交那把猎枪。
警察追着抢劫犯离开,宋锦英回来陪柳宜一去医院。
护士在路上就查看了柳宜一的伤口,问她是否头晕想吐,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护士说了一句“那就没事,不严重”。
宋锦英冷冷睨了她一眼,回了一句:“她流了很多血。”
压伤口的纸巾还在柳宜一手里,被血染透,连柳宜一手指上都沾上了血。
到医院,医生清洗伤口,查看后说伤口不深,考虑到留疤的问题,建议不缝针,于是贴上纱布柳宜一就可以走人了。
外面暴雨倾盆,冲刷着地面和街道,所有物体表面都被淋出一层飞溅的水汽。
柳宜一和宋锦英在玻璃墙后等雨停。
宋锦英大概是不放心柳宜一的伤口,又弯腰下来,抬起柳宜一的下巴,反复的看她额头上伤口。
她俯身靠近,淋湿的发丝粘成股,落在白皙清瘦的颊边,不知是不是错觉,柳宜一觉得她似乎……瘦了。
发现她的视线,宋锦英也看向柳宜一的眼睛。
柳宜一立即移开视线,却在这时看到宋锦英还戴着婚戒,她一愣,片刻后才用发紧的声音说:“别看了,我没事的……”
宋锦英拇指轻轻抚了两下柳宜一下巴,终于放开,脸色发冷地站直了身,面对窗外的大雨。
沉默。
从医院两人分开的那一夜开始,柳宜一的生活里就总是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