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仰望, 月亮之上”超大声广场舞专用bgm在空中回响, 打破了一室的旖旎气氛。
“这谁啊, 好好的打扰人。”她特别郁闷的打开手机, 暗想如果是推销或者是卖广告的过来打扰她, 她一定用中英日三语把对方骂个狗血淋头。
然而看见备注的“部长”这两个字以后, 她心里一梗, 默默把一肚子想好的词给咽了回去。
“喂?”
“呜哇……汐汐,我失.身了啊……”
电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季汐然愣了一下,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她是哪一种失.身。“部长你去玩水上乐园,把全身上下都弄湿了?这才四月初呢, 好好的, 你去水上乐园干什么, 不冷吗?”
“不是!我在酒店!你给我带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这时,季汐然才明白她说的失.身是什么意思了。
她嘴巴张得能直接吞下一颗鸡蛋, 握着手机, 呆怔的看着对面的温欣妍。
温欣妍脸上血色稍褪,看她神态不对劲,轻轻问, “怎么了么?”
“没事,我在想, 我已经成年了,是不是,应该到时候要迈入大人的行列了。”
季汐然的语气很深沉,然而纯情宝宝温欣妍听不太懂,季汐然也没和她细说,略带深意的看她一眼后,飞奔出去给陈敛买了一身的衣服后,带着衣服来到陈敛告知自己地址的酒店。
推开门,陈敛穿着白色浴袍,盘腿坐在床上,一边哭一边啃麦当劳叔叔的鸡腿套餐,眼泪和油糊她一脸她也不管,双眼无神空洞,看样子跟被人玩.坏了的木偶似的。
“……”
“汐汐,你终于来了啊。”陈敛听见开门声,抬头看见是她,不知道有多激动了,赶紧把手里的鸡腿丢了,一手油抹到她身上,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呜哇,汐汐啊……学姐嗝……守身如玉呜呜……二十多年啊……”
季汐然被她吵得头疼,赶紧用一套衣服堵住她的嘴,“行了部长,谁还没有个第一次呢,咱们镇定点,先去换衣服洗把脸,成吧?”
陈敛是真伤心,她不过就是想解个压而已,喝多了酒,第二天早上起来就看见自己独自一人置身在一个金碧辉煌的酒店里,身上还多了许多红印子。这样傻子都能感觉出来是发生了什么,她没想到,她不过就是出来玩的功夫,竟然就能丢了贞.操。
陈敛表现的很像古代那种贞洁烈妇,季汐然劝不动她,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给易末。
那头的易末也才刚醒,不过她没陈敛睡得那么舒服,她是窝在酒吧的沙发上凑合一晚的。听见季汐然简单的说明故事经过,她也惊讶的张大嘴。
“可是……昨晚上我记得是颜絮把老陈带回去的啊……”
“是颜絮把老陈带回去的啊……”
“颜絮把老陈带回去的啊……”
这句话透过扩音器说出来的时候,自动在她们两人脑海里回放了数十遍。
季汐然的眼神由怜惜一下转为犀利,审视的盯着面前石化了的陈敛,目光在她身上打了好几个圈儿,还是没办法看出来她身上到底有没有传说中欢.爱的痕迹。
但是并不妨碍她幸灾乐祸,“部长,你还叫唤吗?”
陈敛闭嘴了,偷偷打开衣裳盯着自己身上几个红印子看了好一会儿后,猛地裹紧自己的浴袍,眼神幽怨,默默拿起季汐然带过来的衣服,到浴室换洗,心里头翻江倒海,波浪涛天,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面对。
季汐然摸不透她心思,心里则对她们部长比了个V的手势。
不错,她们部长还是很厉害的么,什么该死的成明诗,都靠边站去吧!
人间四月芳菲尽。五月初,校园里头的嫣红的花朵快落尽的时候,大三的学长学姐们慢慢开始为今后的前途奔波,为实习还是考研考公或者保研而努力。
陈敛拿到offer后就去实习了,季汐然也开始认真准备接下来的考试和比赛。
这次区域的演讲比赛,受到了中.央的支持,如果能在比赛里拿到第一名,就有被保送到国家直属外交学院的资格。
从很小的时候,读到周总.理的故事开始,她就是很想要做外交官的,所以心里拼了狠劲,每天披星戴月在图书馆学习,对着小树林的树和听不太懂的温欣妍练演讲的语气和态度。
她下了苦功夫,高烧了都不服输,输液打点滴也要看书学习。自认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她们外语学院的院长把她叫过去了。
当然不可能是约她喝茶之类的,而是很委婉的跟她说,会考虑将院里的下一年的国家奖学金名额优先给她,条件是让她在这次演讲比赛的时候,故意念错几个词。
既然是外文的演讲比赛,念错了词,还有什么好比的?
她们院的院长是学英语的,英语出身的人大多性格都比较活泼,处事也很圆滑,所以她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英语班的人,尤其不喜欢教商英的老师。
偏偏这个院长都占全了,据说他在某个大公司名下挂靠了个闲职,那大公司董事长的女儿刚巧也是念的日语,也参加了比赛。
“季同学,你也长大了,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也明白。”院长四十多岁,挺着将军肚子,头发斑白,外表文质彬彬的,对她笑得很温和,“有时候,吃点亏,没什么坏处的。”
院长办公室在院教学楼的二楼,从楼梯往下望,可以看见羽毛球场和一片小花圃。
季汐然听见这句话,半晌不说话,目光从窗外透过去,望着靠坐在小花圃底下石凳上看书的温欣妍出神。
微风吹过她的发梢,把她胸前的衣襟都吹得乱了,露出她栀子花似的白衣裳领子。
温欣妍知道她很重视这场比赛,所以每天清晨都会特意早起来一个小时,给她买好早餐,再温温柔柔叫她起来。她听不懂日语,但是尽可能在她演讲的时候,给她指导,为了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枯燥的演讲视频,就为了给她指导演讲时手要怎么摆,眼神要怎么看。
这种感觉文笔是无法描绘出的,就像为了孩子的高考,一对穷得连衣服都买不起的父母,花几万块钱起早贪黑辛苦陪读一样。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孩子能考上好大学,不用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了的时候,忽然有人告诉她,你的孩子没有高考的资格啦。
她为她付出了许许多多,但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季汐然觉得眼中泛酸泛酸,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院长,这个比赛对我而言,是很重要的。”
院长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扬起来,“我知道,这是上头第一年办这么大规模的比赛,我也知道你耗费了很多心血。但是季同学啊,这个比赛对你重要,对别人也是很重要的。你可以想一想,不仅是今年国家奖学金的名额,以后几年,甚至是保研的名额,不会亏了的。”
院长笑得很和蔼,但其实他的眼神却露出凶色。季汐然知道,如果她同意,这些就轻易属于她,如果她不同意,可能接下来这几年不但会和这些东西失之交臂,可能还会被针对。
她家里是没有矿的,所以她只能面无表情的点头。“好的。”
院长笑着点头,“到时候我会让院里的黄老师过去听你的演讲,她虽然没有你们学的精,但也去过日本留学过几年,词有没有读错,她还是知道的。”
“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办公室二楼出来的,只知道抬头看的时候,太阳已经落西了,晚霞满天,温欣妍收了书走过来,没来的及跟她说话,她看着她那张漂亮的脸,瞬间撑不住了,抱着她崩溃大哭起来。
她哭得那么凶,心肝脾肺都快要哭出来似的,温欣妍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心里也难受的紧,却也只能拍着她后背,温柔而无声地安慰她。
不出意外,她因为说错几个词,在全区域的演讲比赛中拿了第二的名次,不算高也不算低,虽然没有得到第一,不过在几个省市的大学里头都算露了个脸,还给不少业内有名的资深翻译官和几个外交官留下了好印象。
那些翻译里不乏幼年时留在日军殖.民区被迫学习日本文化的人,年纪都挺大,对于翻译这项事业却始终抱有崇高的热忱和敬意。
在很多学语言的人眼里,语言只是一门沟通的桥梁,如果能靠外语这项技能得到外企的offer,那么进了企业之中,就会觉得语言再没有价值性,多半会转为实岗,而不是一般的翻译者。
但是这些老教授们却并不是这样看,他们将翻译者当作是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之间沟通与理解的渠道。始终将自己摆在正面的位置,希望有一天可以通过自己的力量,维护自己祖国利益的同时,与一水之隔的日方友好交流相处。
毕竟,人民是没有罪过的。
季汐然对于政治不太感冒,对于这些老教授们的观念也不会评价什么。她选择的演讲题目非常中立,不会偏顾一方也不会失颇另一方,或许正因为这个缘故,那些前辈们还挺喜欢她的。
回去以后通过她们的教授给她们学校捐赠不少的学习资料,说是希望她们可以好好学习,以后成为国家栋梁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