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走后,无涯居再次变得空荡冷清。
彦初云也不大愿意再住在无涯居中了,因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师尊,如何面对先前发生的一切。
可今天,他却再一次被师尊带了回来,目睹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彦初云心间发酸,垂下脑袋,没有吭声。
黎璨收伞,指尖却稍一用力,抬起了少年尖削的下颌,定定看他。
无涯居中有结界阻隔,雨点儿落不进来,寒风也刮不进来,可彦初云还是生生地打了个寒颤,师尊的眼神让他没来由地感到害怕。
一如那日,他被师尊强迫时的眼神,冷而强硬,却又莫名地带了几分偏执和疯狂。
“我在问你话,回答我。”
黎璨声线低寒,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可彦初云明白,这是他即将发怒的前兆。
彦初云艰难仰起头,唇瓣微动,“我…弟子这几天和师兄还有霍攸在一起,霍攸就要离开封越山了,所以我们就想着聚聚…弟子没有…没有刻意避着师尊……”
“成月,霍攸……”
黎璨不置可否,指节却愈发用力,在彦初云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肉上印下两道显眼的红痕。
“你为什么总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黎璨俯身凑近,声线低哑,他箍住少年的腰身,止住彦初云的挣扎,近乎贴到他通红的耳根,缓缓地道,“你是不喜欢成月?还是说,你喜欢灵祁门的那个小子?”
“弟子…弟子不明白师尊的意思。”
彦初云羽睫微颤。
男人的热气轻拂过皮肤,酥痒难耐,偏偏他的师尊,似乎很喜欢他现在的反应,将他细微的颤抖尽收眼底,与他贴得更近,温热的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耳廓,看他徒劳无功的扭动身子,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仿佛全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这样的师尊,不免会让彦初云想到,那日将他困在床榻上,意欲强-上的情形。
这算什么?
师尊到底把他当做了什么?
上次的事,师尊对他,当真一点儿解释都没有吗?
就算他不提,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相反,剑灵风波平静后的这一段时间,彦初云满脑子全是师尊。
可现在,师尊却平白无故地,又一次桎梏住他,用那种看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他,这是把他…仅仅只当做一个发泄用的工具吗?
彦初云气急,不知从哪里来了股蛮力,狠狠扯开黎璨的手,连退几步,怒视向黎璨,“师尊为何要这么说我!”
“为何?”
黎璨眸光更深,“你这几日,从未回过无涯居,同那段成月和霍攸一道,夜夜饮酒笙歌,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尊?”
“笙歌?在师尊眼里,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黎璨的话再一次刺痛了彦初云。
没错,他这几日确实是和段成月和霍攸呆在一处,一面是因着发生了那件事后,他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师尊,另一面也是因着师祖去世,而霍攸又要离开,彦初云心中感伤罢了。
他们是饮了几杯自己酿的清酒,可那绝不是在作乐,反倒是借酒咏怀,一寄愁思罢了,可在师尊心中,他竟然是这般不堪么?
彦初云倏然对上黎璨凉薄的目光,紧握住拳头,手背绷出道道青筋,也不愿再多做解释,赌气转身道,“既然师尊如此想我,那弟子走便是了!省得在这儿碍你的眼!”
“走?”
黎璨似笑非笑,突然,冲彦初云扬起手里的木笛,“这是什么?哪个野男人给你的定情信物?”
师尊手上,赫然正是阿无给他的木笛!
原来,黎璨方才制住他的时候,竟是趁他不知觉间,拿走了木笛!
可是,黎璨怎会知道他将木笛藏在了胸前布兜,难道……
彦初云难以置信地顿住脚步,“师尊,你…你监视我?”
黎璨竟然没有反驳,他无声地勾了勾嘴角,一步一步,朝彦初云逼近,“不看着你,怎会知道,你常对着这根木笛自言自语?阿云,你究竟被什么东西勾住了心神,所以才口口声声地说着要离开我?”
黎璨将木笛在彦初云的眼前晃了晃,却在彦初云伸手想要夺回时,收进自己袖间。
“还给我!”
彦初云眼眶泛疼,他刚一抬手,却被黎璨用力扣住手腕,抓在身后。
“你还给我…唔……”
手腕间传来一股凉意,黎璨用灵光缚住了彦初云的双手,紧接着,不甚温柔地扣住他的后脑,摇头道,“你以前从来都不会挣扎的。”
语毕,黎璨便望着彦初云雾气弥漫的双眼,又一次,深深吻住了他。
这次,黎璨极有耐心,他慢条斯理地抵开彦初云的上颚,先轻轻地逡巡一遍,再勾住他的舌尖激烈相缠。
两人的气息热切交错,和此时黎璨落在耳边的话的形成鲜明对比。
“为何总是对着我做出一副抗拒的表情呢?你的样子,明明很沉醉。”
黎璨的手沿着彦初云的脸庞,一路向下而去,及至停在他露在衣襟外边的锁骨上,暧-昧抚-摸,一边再度吻上他的唇,“还是说,随便一个男人都能让你这样?”
胸腔内的空气渐渐稀薄,水汽上涌至眼眶,黎璨轻薄的话语,让彦初云的心脏处传来了没来由地一阵揪痛,他闭上眼,用力咬下去,任由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舌齿之间。
黎璨吃痛推开彦初云,手背抹上唇间,染下淋漓的鲜血。
从前的彦初云,从来就不会反抗他。
“还给我!把木笛还给我!”
彦初云瞪大双眼,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窜出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是原书中反派彦初云的记忆么?
那是在反派彦初云受完鞭刑被驱逐出宗门的那一日。
浑身是血的少年被几个弟子抬去了后山山脚。
“挖去灵根,碎去灵核,逐出师门。”
一个空旷的声音远远响起,彦初云无力地趴伏在地面,意识朦胧间,只觉得有一道热流正缓缓注向体内。
“师…师尊…救救我……啊…啊!”
彦初云模糊地发出几声呓语,可忽然间,热流的温度缓缓升高,一股强烈的激痛刺穿身体,彦初云恍然间觉得身体的血液快要被抽干了似的,他痛苦地用头撞地,十根手指抓在坚硬的地面,磨出无数道皮开肉绽的血痕,惨叫出声。
“哼!得到报应了吧!别以为爬上宗主的床就能高人一等,现在还不是要被逐出宗门!”
平日里早就看不惯彦初云的弟子们纷纷借此机会一泄私恨,羸弱的身体被人踹了一脚又一脚,肋骨都被生生踢断了几根,直到最后,彦初云连动都不能再动弹,只能蜷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出血沫。
“那是什么?”
突地,从彦初云的胸前,落下了一枚小小的桃木短笛。
弟子们好奇地拾起木笛,“师兄,这个是什么?”
哪知,原本奄奄一息的彦初云见到自己的木笛被抢,竟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在体内滚涌,与此同时,黑气也悄然在周身散发起来,彦初云明白,这是魔性再次发作的前兆。
他费力地攥紧指节,从喉咙里发出破碎不堪的声音,“把木笛还给我。”
“还给我。”
“这是师尊给我的。”
“求求你们,还给我……”
他的灵核已碎,灵脉尽断,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魔性,彦初云为了不入魔伤人,竟然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狠命地将自己的手臂砸向一旁的石块,直到两手尽断,无力地垂在胸前,才泣不成声地向弟子们哀求。
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师尊唯一送给他的东西。
一支随手削成的,短短的木笛。
可却是他最重要的宝贝。
他不能丢。
“我们就不给,怎么样?你来打我们啊?废物!”
几个弟子一边嬉笑着嘲讽彦初云,一边将木笛随手扔到了地上,彦初云跟发了狂似的,爬到木笛跟前,可手刚挨上木笛,就被一双黑色的劲靴踩了上去。
“师弟。”
开头的那个声音再度响起,“你刚刚说,这个是师尊给你的?”
“师尊…师尊……给我的。”
渗血的双眼紧盯着那根短笛,彦初云的意识愈发模糊,可仍凭借着本能,颤动着唇瓣,发出气音,“求求你…求求你…还给我。求你了……”
“师尊对你,到底是不一样啊。”
长靴无情地碾踩过少年血迹斑斑的手骨,“这么多年,我一直勤勉修行,帮助师尊料理宗门所有的琐碎杂事,可无论我如何努力,师尊的眼里,都只有你。”
长靴愈加用力,少年的发丝被人狠狠揪起,“为什么?你说,这是为什么?”
彦初云黯淡的瞳仁里映出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你把我和师尊的事…说出去的,对不对?”
那人神色一凛,没有答腔。
“是你,伤害同门,嫁祸于我,对不对?”
“也是你,方才亲手毁去了我的灵核,对不对……”
两行染血的泪痕滑过惨白的面颊,彦初云定定望向眼前这个向来待他温柔亲善的师兄,不敢信似的,扯开一抹惨笑,“佛口蛇心。师兄,我看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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