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庭顺着传音看向白观尘的方向,冲他眨了一下眼睛,用口型做出了两个字:“放心。”
他应该不至于会栽在这么两个人手里……吧?
开战锣敲响,大比前十鱼贯上了擂台。
混战中少不了要进行合作,凌云阁三个人自然而然地聚集到一起。林琅往沈喻的方向看了一眼,跃跃欲试提议道:“再揍他一顿?”
沈秋庭也有些心动,却还是碍着长辈的身份提醒了两个小辈一句:“沈喻身上有猫腻,你们小心些。”
沈喻在十个人中不受待见,不但没有人乐意跟他合作,连乐意跟他正面对战的都是少数,不少受过他气的选手在他身边跑来跑去,逮着空当就出个阴招阴他一下。
沈喻今天却像是转了性一样,对于其他人的挑衅不但没有暴怒,反而主动后退了一步,摆出一个单纯防御的姿势,仿佛今天到台上来就是为了走个过场。
见他的表现,沈秋庭心里有些奇怪,要揍沈喻也不急于一时,便主动远离了他。
谁料在台上人只剩下一半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变故。
原本牢固的擂台中间忽然震动起来,从中间裂开一条一人宽的缝隙,沈秋庭觉得像是有一双手趁着颠簸暗中推了他一把。他重心不稳,眼看要跌下去,被裴子均一把扯住才重新稳住了身形。
沈秋庭向裴子均道了一句谢,不经意偏头一看,见沈喻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旁边,诡异地冲他勾了勾唇角,飞快地蹿去了另一边。
沈秋庭看着沈喻离开的方向皱了皱眉,将自己身上仔细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看着黑漆漆的裂缝中间皱了皱眉。
方才是错觉吗?他好像感受到底下有一道分外暴戾强大的气息一闪而逝。
※
眼见擂台上又出了事故,看台上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要求打开防护罩放参赛弟子们出来。
孙玉柔跟身边人吩咐了几声,便有负责擂台的天音门弟子上前汇报道:“擂台因为年久失修出了一点事故,并无危险性,大比仍可继续。”
当即就有人不满道:“你仔细看看,这叫没有危险性?”
孙玉柔看了他一眼,安抚道:“大家稍安勿躁,台上现在只剩下了五个人,很快就分出胜负了,也省得再补办比赛。”
这种不将参赛弟子的安危放在心上的话很快激起了众怒,不少人纷纷开口想找孙玉柔要个说法。
原本抗压能力并不强的孙玉柔这次却不知道怎么是回事儿,咬死了就是不肯中止大比。
白观尘远远地看着孙玉柔,忍不住皱了皱眉。
※
沈秋庭在擂台上听不见看台上的人说话,只能通过几个人的举止和部分口型隐约拼凑出,应该是孙玉柔不想中止大比。
孙玉柔为何执意不肯中止大比?
他原本就一直好奇沈喻和孙玉柔是怎么勾搭到一起去的,现在看来,怕是沈喻拿到了孙玉柔什么把柄,而且这把柄很有可能能够一击致命。
依照孙玉柔的性格,被人拿到致命的把柄会做的就是……灭口。就像当初在城墙那里对他所做的一样。
这擂台上十有八·九有什么问题。
他刚一想到这里,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孙玉柔不想中止比赛,你们快下来,擂台可能有问题。”
是白观尘想了法子在给他们传音。
裴子均和林琅显然也听到了这句话,两个人对视一眼,裴子均对沈秋庭道:“小师叔,我们尽快下去吧。”
沈秋庭点了点头,四下看了一圈,目光落到台上唯一一个对所有事毫不知情也毫不相干的倒霉蛋身上。
倒霉蛋穿了一袭深黑色的门派服,看着应该是昆仑剑宗的弟子。
沈秋庭过去拍了拍那昆仑剑宗弟子的肩膀,问道:“道友可有意拔得大比头筹?”
那弟子看着一地狼藉,暴躁道:“见鬼的头筹,老子就不该来参加这个见鬼的大比!”
传闻天元大比乃九州盛事,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见完纯属浪费时间。
“无意于大比头名的话,建议道友快点下去。”沈秋庭不计较他的态度,直言不讳道,“这擂台上怕是有问题。”
“谢了,”那昆仑剑宗弟子愣了愣,点点头,干脆利落地跳下了擂台。
他看沈秋庭长得挺人模狗样的,应该不是骗子。如果真的是骗子,了不起下了擂台之后两个人再约架。
“给你们家掌门带句话,”沈秋庭冲旁边着急阻拦的裁判笑了笑,讽刺道,“能将天元大比比到大半参赛弟子集体退赛的,您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说完,他也不管裁判的一张绿脸,带着两个师侄也主动跳下了擂台。
沈喻看着几个人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擂台,先是有些惊疑不定,紧接着就被狂喜冲昏了头脑。
裁判没有说中止比赛,跳下去就意味着被淘汰了,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大比第一!
他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笑容才刚绽放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裂缝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出了一个硕大的黑色头颅,那头颅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他的一条腿。
沈喻惊恐得连叫也叫不出来了,喘着粗气用一条腿狼狈地往外爬,想要远离突然出现的怪物。
那怪物吃完了一条腿。像是觉得不够,一口将沈喻拖了回来,整个囫囵吞了下去。
吃完人,怪物像是满足了,重新缩回了裂缝中去。
众人都被这变故惊呆了。
孙玉柔当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色发白地看着裂缝的方向。
那是什么东西?她安排的明明是一只普通的高阶妖兽!
作者有话要说: 孙玉柔:目前只有沈喻一个人知道我跟魔域勾结,那么我只要把沈喻杀了就没有人知道了,计划通√
第50章
从台上跳下来的昆仑剑宗弟子听见动静回头一看,当即便傻眼了,喃喃道:“我滴个乖乖,这是个啥?”
多亏自己嫌弃这大比没格调,听凌云阁那小子的话跳下擂台了,否则怕不是要白给这怪物加餐。
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弟子一边唏嘘着,一边扛着自己的剑走了。
裴子均正想往回走,忽然见旁边的林琅正心不在焉地频频回头。
他扯了林琅一下,问:“看什么呢?”
林琅愣了一下,回答道:“那个怪物看起来好强啊。”
裴子均当即就照着他的脑袋敲了一下:“别乱好奇!往后遇到这种事情别巴巴往上凑,没我和师父看着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琅捂住脑袋,叫了两声疼,委委屈屈地保证道:“行了行了,以后不看不就是了嘛。”
看台上沈家派过来的长老面色铁青地看了裂缝一会儿,当即不顾脸面地伸手拽住了孙玉柔的衣领:“孙掌门,你们天音门的擂台底下究竟养了什么怪物?”
少主莫名其妙死在大比上,他回去一定逃不了问责,不如先趁这个时候把黑锅推到天音门身上。
孙玉柔被勒得脸色发青,一掌拍开沈家长老揪住自己衣领的手,皱眉道:“我天音门传承了上千年的正道门派,怎么会在自家地盘上养这种怪物?沈长老,我知道你们家少主出了事你心里不好受,但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明这怪物的来历,才能为沈少主报仇!”
“更何况,”她冷笑了一声,补充道,“参赛弟子上擂台前都是签过生死状的,沈少主在擂台上横死我也很心痛,但我天音门负不起这个责任。”
沈长老当惯了不阴不阳的体面人,孙玉柔这番话却是摆明了要撕破脸面。他气得脸色发青,指尖颤抖地指着孙玉柔“你——”了半晌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白观尘对看他们狗咬狗没什么兴趣,确认了一下沈秋庭的位置,便跟着走了过去。
沈秋庭见上面的人都忙着吵架,没有人注意现场,想了想,重新回到了擂台上。
擂台上遍布着鲜血和一些不知名的黏液,闻上去腥臭扑鼻。
那怪物已经完全失去踪迹了,只剩下擂台上一条一人多宽的缝隙,看下去的时候只能看见深不见底的黑色。
察觉到身边熟悉的气息,沈秋庭往旁边让了让,给白观尘让出一块干净的空地,问道:“师兄,你知道从里面出来的那怪物是什么玩意儿吗?”
白观尘道:“是蚩厌,上古凶兽,厌光,喜食人肉,上古时期曾有无数人命丧于它腹中,应当早就绝迹了才对。”
沈秋庭挑了挑眉:“要是这样的话,这东西应该不是天音门养的,至少不是孙玉柔养的。”
上古时期的凶兽威力实在太大,连凌云阁都不敢说能制住一头上古凶兽,更别说在五大门派中实力并不出众的天音门了。
白观尘神色间浮现出几分忧虑:“凶兽现世往往是大祸的预兆,蚩厌出现,九州怕是不会太平了。”
沈秋庭摇了摇头:“预兆一事玄之又玄,不太平也大都是人祸,这凶兽的来历倒是值得一探。”
白观尘一笑:“说的也是。”
两个人正在说话,祁思南忽然行色匆匆地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