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庭当然知道,却还是做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什么传言?”
林琅见沈秋庭愿意听,立刻兴奋地把孙玉柔和她那个莫须有的心上人的事情从头到尾八卦了一遍。
“而且,还有人说,她这个掌门之位也来路不正。听说上一任掌门死之前打算换一位继承人,却还没来得及下令就死了。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咱们这些看热闹的也就不知道了。”
裴子均见他越说越离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慎言。”
林琅委屈巴巴地闭了嘴。
沈秋庭对自己编出来的东西没有太多兴趣,听见林琅最后一段话的时候才挑了挑眉。
谣言不过一天的时间便乱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沈秋庭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了,必定是有其他势力掺和进来煽阴风点鬼火了。
想不到孙玉柔看着人模狗样的,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林琅瞄到他手中竹签上的对手姓名,忍不住又开始说话:“师叔,你的对手是清风门的徐跃啊。”
沈秋庭“嗯”了一声,顺口问了一句:“这人可有什么不妥?”
清风门是北域的一个二流门派,平日里行事唯昆仑剑派马首是瞻,没什么出格的地方,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林琅皱了皱眉:“这人……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我和师兄方才见过他一次,瞧着人有些阴沉,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修仙之人千人千面,出现什么性子的人都不奇怪,沈秋庭听到这话也没有放在心上。
赛场旁边的灵鼓敲过三遍,巨大的擂台裂开,分散成了无数的小型擂台。周围的结界缓缓合拢,将一帮参加大比的小辈都笼罩在了里面。
沈秋庭下意识抬头往看台的方向看了一眼,见白观尘正蹲坐在高台上,目光像是不经意地来到了沈秋庭所在的方向。
两个人目光相碰,沈秋庭忍不住一笑,向着白观尘的方向摆了摆手,便按照自己的擂台号上了擂台。
那个清风门的徐跃已经在擂台上了。
本着与人为善的良好品质,沈秋庭礼貌地向他行了一礼。谁料徐跃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依旧一言不发地站在擂台的另一边。
见他这样子,沈秋庭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连赛前的寒暄都省了,站在原地等擂台旁边的沙漏漏干净。
沙漏最后一点沙子刚一落下,对面的徐跃就动了,双手握着双刀便向着沈秋庭攻过来。
徐跃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双刀挥舞得颇有气势,看得出来是个不错的苗子。
沈秋庭眸中划过一丝赞赏,连带着对徐跃方才态度的不快也消了不少,拔剑轻巧接下了两把刀。
徐跃不过是个小辈,尽管看起来天赋不错,但沈秋庭有上辈子的底子在,应对得颇为游刃有余。
两个人你来我往了几次,眼看沈秋庭就要将徐跃打下擂台了,徐跃手中的刀法忽然一变,从原本的大开大合变得飘忽诡谲起来,晃了一个虚招,直取沈秋庭的肋下。
沈秋庭侧身避开这一击,两个人刀剑相碰的时候,沈秋庭忽然蹙了一下眉。
这个徐跃不太对劲。
他的招式,已经不像是在正常比试了,倒像是……想要对手的性命。
沈秋庭不敢大意,一边加强了防护一边试探着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徐跃依旧一言不发,身上的气势忽然节节攀升起来,很快便冲过了筑基的屏障,一路冲上了筑基后期,距离金丹仅余一线之隔。
沈秋庭无意间瞥见他的瞳孔,忍不住愣了一下。
那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纯然的黑色,没有半点眼白,看上去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特征。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徐跃完成了修为的提升,扔掉了双刀,一掌向着沈秋庭拍了过来。
沈秋庭躲闪不及,被硬生生拍到了地上,吐了一口血出来。
徐跃紧接着又是一掌,沈秋庭咬了咬牙,在擂台上滚了一圈。
擂台被徐跃砸出了一个深坑,破碎的石块染上了黑色的魔气。
同一时间,不少擂台上都爆发出了浓郁的魔气。
看台上的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开始议论纷纷。
白观尘站了起来,果断冲孙玉柔道::“擂台出事了,请孙掌门速速打开擂台上的阵法,中止比赛。”
孙玉柔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匆忙向手中的阵盘输入了灵力。
只是一连试了几次,阵盘依旧毫无反应。
阵盘坏掉了。
各家各派有潜力的小辈都在擂台上,见到这场景,纷纷没有办法保持淡定,急着让天音门给个解决方法。
白观尘看了沈秋庭所在的擂台一眼,飞到结界上空,提剑砍了下去。
竟是打算直接暴力破除结界。
天元大比是整个九州的盛事,用来作为防护的结界自然也是一等一的,据说可以挡住炼虚期大能的全力一击。
可结界在白观尘不要命的攻击下,竟真的动了动。
各家各派见有用处,为了自家的小辈纷纷赶过来一起攻击结界。
沈秋庭不知道结界外众人的举动,还在艰难躲避着徐跃的攻击。
徐跃魔化之后攻击力增强了不下十倍,沈秋庭一时十分狼狈。
沈秋庭不慎被一道攻击刮到,捂住流血的手臂咬了咬牙。
这样下去不行。
他果断调动起这段时日已经到了临界点的灵力,不顾周身经脉的剧痛,一举冲破了筑基期的屏障。
匆忙突破对经脉伤害极大,但眼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感受到身体中重新充盈的灵力,沈秋庭毫不迟疑,将全身灵力灌注在迟明剑中,一剑刺向了徐跃的心口。
方才他就发现了,徐跃虽说攻击力强横,反应却并不灵敏。
迟明剑准确刺中了徐跃的心脏,徐跃却像是毫无所觉一样,任由灵剑刺穿了他的身体,依旧向前想要抓住沈秋庭。
沈秋庭抬脚把人踹了出去。徐跃胸口破了个大洞,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破碎的心脏。他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眼看着就又要重新站起来。
这已经完全不是活人能够做到的了。
沈秋庭心底发寒,趁着徐跃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又补了一脚。
徐跃被踹到擂台边缘,忽然开始浑身抽搐,七窍中流出了黑色的血,头往旁边一歪便没了声息。
沈秋庭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人已经死透了,才敢上前查看徐跃的尸体。
尸体手臂上的衣料方才被沈秋庭削去了,裸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了鲜红的魔纹。
又是两星花。
沈秋庭忍不住嘀咕,莫非魔域近些年发展了什么新的农业技术,已经可以实现两星花批量生产了?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尸体的手指忽然微微动了动。
紧接着,尸体毫无预兆地爆裂开来。
沈秋庭就蹲在尸体的旁边,猝不及防之下,眼看就要被迫同归于尽,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揽住沈秋庭的腰将他带离了爆炸范围。
沈秋庭被爆炸的余波冲击到,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他却没空管这些,而是抓住了白观尘的手臂,紧紧皱起了眉头:“你的手怎么回事?”
原本好端端的一双手不知道怎么搞的鲜血淋漓,几乎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白观尘将受伤的手从沈秋庭手中抽出来,藏到了身后,轻描淡写道:“无事,是方才破擂台结界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
沈秋庭见他的样子,头一次抑制不住发火的冲动:“你是不是傻?天元大比的结界你都敢硬破?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剑修?剑修的手多么重要还用得着我来告诉你?”
白观尘沉默了一下,道:“若我方才不破结界,你会有危险。”
沈秋庭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呆了一会儿,才板着一张脸道:“给我看看有没有伤到经脉。”
第46章
白观尘手上的伤虽然看着吓人,但都是皮肉伤,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
沈秋庭松了一口气,拿布条仔细将白观尘手上的伤口缠好,才吃下了白观尘递过来的疗伤丹药。
吃下丹药,沈秋庭才发觉自己浑身都跟散了架一样疼,他呲牙咧嘴了一番,理所当然地使唤起人来:“师兄帮个忙,过来扶我一把。”
白观尘看了他一眼,忽然一言不发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沈秋庭呆了一下,下意识挣扎了两下,迟疑道:“咱们这个姿势……是不是不太成体统?”
他以前没这么抱过人,记忆中也没这么被人抱过,只是按照常理推断,这个姿势出见在师兄弟身上应该不太妥当。
白观尘一本正经道:“这样不容易压到伤口。”
沈秋庭思索了一番,觉得理好像是这么个理。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倒也不必拘泥于这些小节。
沈秋庭想完,也不再挣扎了,心安理得地窝在了白观尘的怀里。
方才的事情发生的实在太猝不及防,尽管后来结界被破掉了,一场比试下来各家各派依旧折损了不少后辈。
擂台周围满是冒着漆黑魔气的碎石块和被炸开的破碎血肉,一眼看过去简直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