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褚觉得自己身子有点软。
早知道不背这么多书回来了,压得人站不直。
为了站直,他抬手扶住傅远南的腰,傅远南瞥了一眼,更觉得盛褚像是环住了他,眼神暗了暗。
“为什么怕我?”盛褚语气随着人一同放软,“你好奇怪呀。”
傅远南本来没想到盛褚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他今天都不打算跟盛褚有接触。利用Alpha信息素勾引人多少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他没必要用这种手段,更何况倘若真的做了,以盛褚的暴脾气,此后恐怕再也不想理他。
只是没想到盛褚自己送上门了,还……投怀送抱。
他把人放开,拉远了一点距离,控制信息素不再往外涌动,又恢复了那副冷静克制的样子:“没什么,我今天易感期,我之前标记过你,容易……”
“我……我去买点吃的。”盛褚听到易感期这三个字后比傅远南更慌,急忙打断傅远南,扔下书包就出了门,留下话还没说完的傅远南站在原地。傅远南听见他脚步声渐远,直到楼道里不再传来回音,哑然失笑。
他舌尖抵在上腭,微眯着眼,心想盛褚真不禁逗。
盛褚是真的慌了。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感受到过Alpha对Omega那种致命的吸引力,他自己发情期的时候都没有如此渴求过别的什么人的亲密接触,然而傅远南只是放了放信息素就让他……腿脚发软。
他有点害怕Alpha对Omega的天然压制,也厌恶那种肢体完全无法自控的情况。人无论如何,在何种情况下,都应该存在理智。
可那个人是傅远南,假如是傅远南的话,他又觉得好像没有那么讨厌。
街边的麦当劳里亮着光,他想进去买杯冰可乐冷静冷静。还未进门,看见玻璃门上贴的白纸黑字:
招临时工。
盛褚推门进去,走到前台,说要两杯冰可乐,又问了前台的男孩子:“你们经理在吗?”
可能是盛褚忧患意识比较重,又或者是他确实生来就是个守财奴。虽然盛阿姨不短他吃穿,但他总觉得自己手里攒着点钱会比较好。
前台经理是个看上去很凶的阿姨,四五十岁的模样。盛褚开口问道:“你们这里还招临时工吗?”
“招。”前台经理言简意赅,“你想应聘吗?多大了?有无过往病史?有无工作经验?”
他甚至不满十八。盛褚顿了顿:“我十八了……我家里……母亲身体不好,又是离异家庭,没有什么钱,我还要上学,想勤工俭学,不过只能周日来做,可以吗?”
说着他又急切地补充了两句:“有工作经验的!我也没有既往病史!”
这套说辞快被他用烂了,上辈子也是这样,他到处去求人给他一份工作让他能帮母亲赚点化疗的钱,兜兜转转还是一个好心的叔叔让他去自家餐馆打下手。那时他已经没心思上课了,干脆就不去上学,再然后就被学校劝退,成为校史上第一个念不完书的中考前三。
也是怪丢人的。
前台经理顿了顿。
盛褚本以为自己与这份工作无缘了。没想到前台经理最后还是同意了——周日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一天两百块,日结。
他想,前台经理也只是看着凶。
绕了一圈盛褚提了两杯冰可乐又回了家。他一边担心自己被傅远南压,又一边挂念着不能吃独食,还给傅远南带了一杯可乐。等他再次开门的时候,家里又空无一人了,只剩下头顶那盏温柔的灯光照在他头上。
他妈最近在加夜班,因为加夜班能拿双倍工资,不到十一点多不会回家,这他是知道的。
可傅远南呢?
傅远南的房间没有灯光,这才七点多,不至于现在就熄灯睡觉。难不成在浴室?
浴室没有水声,又是木门,看不出什么情况,盛褚想着试一试门有没有被反锁就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了,也省得他在家里大喊大叫怪吓人的。万一他再吓着里面正在洗澡的傅远南,傅远南滑倒了呢?
他刚伸手推门,门就开了。
然后他看见赤身裸体的傅远南。他和傅远南面面相觑。
盛褚大脑又当机了:“你他妈洗澡不关门???你有病???”
傅远南皱了皱眉,表情比盛褚冷静一点,他眼疾手快地把浴巾系在腰间:“……锁坏了。你怎么不敲门?”
俩人相顾无言,各自心怀鬼胎。盛褚神色诡异,傅远南耳朵通红。
盛褚逐渐从限制级画面里缓过劲来,不知道怎么又想到他泼可乐在裤子上的那天。傅远南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比他大。
嚯,好家伙,怪不得傅远南有勇气跟他说比大小呢,这就是Alpha的种族优势吗。
傅远南挑眉:“你看够了没?那天没摸够就再摸摸?”说着又要去抓盛褚的手。
他本是开玩笑,哪成想盛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啪”的一声关上门立刻跑回房间,把他手里那杯可乐放在餐厅桌子上,喊道:“给你买的可乐。”与此同时心怀恶意地想:
好好杀杀精。
再大有什么用,还不是要阳、萎。
作者有话说:
傅远南:你把话说清楚,谁是1?谁阳痿?
第22章 麦当劳
周日盛褚准时去了那家麦当劳上班,前台经理让他去换衣间,说里面有人等着他。于是他便推开员工换衣间的大门,意外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
小个子又贼眉鼠眼的,这他妈不是黄隆吗?!
员工换衣间本来就小,两边放的是铁柜子,中间一张板凳,往前走开门是消毒室,就留下一条狭窄的走道,他在这头,黄隆在那头,有数不尽的乡愁。
愁啊,冤家路窄,怎么能点背成这个样子。
盛褚朝着黄隆挤出一个支离破碎的笑:“你是……?”
往好处想,万一是误入员工换衣间来玩的呢?
“你是那个勤工俭学的?”黄隆哼了一声。
盛褚硬着头皮:“对。”
黄隆指了指46号柜子,说:“那里面有套新的制服,185左右,你看看能不能穿。然后跟我一起进消毒室消毒。”
黄隆说话的语气还挺颐指气使。盛褚眼皮子一抬:“你谁啊?”
“我谁?”黄隆没好气地说,“我来帮我姨教新人做事。”
姨?
盛褚想起来那个看上去很凶的前台经理,前台经理那对眼睛是上挑的倒三角眼,跟黄隆的眼型倒是差不多,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有相像的地方。
吃人手短,拿人嘴软。盛褚不吭声了,走到银灰色柜子面前把衣服拿出来换好。黄隆见他不说话,态度稍微软化了一些:“我也不会跟你接触很久的,反正……你心里别太……”
人生里总有很多词不达意的时刻。黄隆形容不了他们的关系。他其实不算太讨厌盛褚,毕竟盛褚在天台上帮过他,所以盛褚打他的时候他也没还手,想着恩过相抵两不相欠。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盛褚,还在关系不对等的情况下,心情颇为复杂。
盛褚个二愣子非要坚持问:“别太什么?”
黄隆:“……”
黄隆把消毒室的门替盛褚推开,等盛褚走进门才解释道:“反正,上次你在天台上帮我我也挺感谢你的,你打了我一拳我也不当回事,咱俩没什么仇没什么怨,我也不会给你穿小鞋,就这么一回事。”
啰里八唆说了一堆,盛褚终于听明白了。
黄隆是让他别把黄隆放进心里去,就当个普通人来看待。
黄隆这脑回路着实奇特,他能记着崔原的仇,然后在赛场上绊人一跤,然而到他这里,就可以因为他在天台上帮过忙,从而抵消仇恨。
盛褚扑哧一声笑出来:“……行吧。”
他有时候也搞不清楚这些高中生在想什么,他自己都做不到跟黄隆一样洒脱,能够轻易原谅打了自己一拳的人。
黄隆被他的笑惹恼了:“你笑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记崔原的仇呢。”盛褚说,“反正他欺负你你也还回去了,你们两不相欠。而且他也只是让你面子上不好看,你让他崴脚一个月。已经很可以了。”
“这……这不一样!”黄隆脖子上青筋都起来了,嗫嚅了半天也只说出这么一句,解释不出哪儿不一样。
盛褚勾起嘴角拍拍他肩膀:“我觉得吧,你想要搞定小舅子,就先去搞定小舅子的朋友。”
说到底,黄隆也不是一个特别坏的人。这个年纪的高中生,能有什么坏心眼,无非是都不好好沟通全用蛮力做事罢了。
黄隆涨红了脸:“什么小舅子……我、我和于华年分手了!”
于思的妹妹叫于华年吗?
盛褚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分的啊?”
“要你管啊!”黄隆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你快点,弄完了就出去,你要干的就是擦干净桌子收拾桌面,我早点给你说完我早点回去写作业。”
盛褚看着黄隆急急忙忙离开消毒室的背影,在后面不自觉地勾勾嘴角。
如果都不是什么心性恶劣至极的小孩,干脆撮合了一起做朋友得了,也省得于思没事去找黄隆麻烦,黄隆跟崔原杠上,于华年吹枕头风的同时再跟家里人闹起来,于思更不爽再去折腾黄隆……最后无限循环,谁也讨不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