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再次关门,落了锁。
舒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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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的房间充满星空和海洋元素,天花板上吊着透明晶莹的塑料星星,墙壁贴着淡蓝渐变色壁纸,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圆形贝壳床,透过帘幔可以看到床上有只半人高的鲨鱼玩偶,张着血盆大口,但一点也不吓人。
看了一圈,林宜诺被窗台上的天文望远镜吸引了……
“你喜欢观星?”
“别碰我东西!”
“没碰没碰。”林宜诺耸了耸肩,双手插在裤兜里,痞痞地笑着,“你这爱好挺新奇的嘛,不过,现在城里雾霾这么严重,一个小破望远镜也看不到什么。”
“你才破!这是妈咪送给我的!十几万呢!”颜舒瑶气急败坏地吼着,随后又想起了什么,补了一句,“不是舒清。”
林宜诺挑眉:“哟?”
说到妈咪,女孩满脸都是委屈,已经擦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愤愤道:“你是不是想打架?!”
“哈哈哈……”
林宜诺仰头大笑,把手拿出裤兜,一步一步靠近女孩:“首先,我不会打你,不然你妈妈得吃了我,其次,你打不过我的,我也不欺负小孩子,最后,你该写作业了,乖宝宝。”
颜舒瑶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一脸防备地瞪着她,墨蓝色的眼睛里泪光盈盈。
好想回外婆家啊……
可是她既然来了就不能当缩头乌龟!
“你出去!”
“不出,我看着你写。”
“你……”
林宜诺戏谑一笑:“快点哦,我可听说附中的作业巨多,写不完不准睡觉。”
“你凭什么管我?!”小姑娘气得牙根痒痒,一滴泪珠滑落眼眶。
林宜诺又一个挑眉:“那你去跟妈妈告状呗~”
“!!!”
告状是不可能的,刚才道歉那么屈辱,自尊面子全部掉光光,更何况那个女人也从来不会迁就她。
颜舒瑶气鼓鼓地推开林宜诺,蹲下去开行李箱,里面只装了两样东西,pad和书包。她拎着书包坐到桌前,掏出几张试卷,两本薄薄的书,按亮了台灯。
这时林宜诺才看清,书桌边放着的那堆东西竟然是全套吃鸡装备。
三级套,AWM,八倍镜,M4……
“你喜欢玩儿吃鸡啊?”林宜诺靠了过去,伸脖子瞄一眼试卷。
数学诶。
一次函数,全等三角形。
颜舒瑶抬头瞪她:”干嘛?”
“你乖乖写作业,写完了我带你躺鸡,怎么样?”
“嘁,谁带谁躺还不一定呢!”
“行,打赌谁人头多。”
“赌就赌!”
颜舒瑶一心想把刚才经受的屈辱讨回来,毫不犹豫下了赌注:“三局两胜,你要是赌赢了,我妈任你勾搭!”
噗……
这熊孩子,拿自己妈妈当赌注?
她服气。
“好,如果我输了,就再也不打扰你们的生活。”林宜诺一阵鸡贼笑。
颜舒瑶冷哼了一声,扭头继续写作业,林宜诺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掏出手机玩消消乐。
不知玩了多久,舒清的消息来了。
【情况怎么样?】
她回:【写作业呢】
【[大拇指]】
林宜诺退出手机所有后台程序,仰起脖子活动着,扭头看了眼女孩——颜舒瑶已经好一会儿保持着拧眉不动的姿势,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
她起身凑过去:“怎么了?”
颜舒瑶被数学试卷上的大题难住了,所有科目里唯数学是她的弱项,平时考试总分一百二,她最多考八十几分。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写??”林宜诺默念了一遍题目,感觉自己的智商被愚弄。
小姑娘纠结地抬起头:“简单?”
“我教你。”林宜诺把小沙发拖到桌边,拿了支铅笔在试卷上画,“设点M的横坐标为x,那么纵坐标就是-x+4……”
她念中学时偏科,英语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数学成绩好到升天,语文还不错,中规中矩。
高二刚分科不久,她经历了那场航空事故,下定决心要考中飞院,多方打听了解情况之后意识到,英语对飞行员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必修课,从此就下了苦功夫去恶补。
到高考前二模,她的英语从曾经四十几分逆袭到一百三十多,应试没问题,该哑巴还是哑巴。
“当2小于等于a小于4时……”
林宜诺用了五分钟,把解题步骤列在草稿纸上,十分详细,一目了然。
颜舒瑶诧异地瞅着她:“我要告诉我妈,你教我抄作业。”
“小没良心的!”林宜诺戳了下女孩的脑门,“我教你写作业,你还想告状?”
她心里知道这丫头并不会告状。
颜舒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理她,埋头把步骤誊到卷子上。
林宜诺提醒道:“喂喂,你好歹改改,简化一下,别到时候被老师看出来。”
“哦。”
乖乖听话的小姑娘还是挺可爱的。
颜舒瑶搞定了数学试卷,还有两张英语,这回轮到林宜诺掉下巴了。
只见她十秒一个选择题,两分钟一篇阅读理解,五分钟一篇作文,两张卷子半小时就写完了,然后胡乱叠起来塞进书本里,嘴里嘟囔着:“出题的人简直就是弱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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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宜诺十分确信这孩子有语言天赋。
在她的记忆里,即便是年级第一的学神,做题目也没有这么快,除非ABCD乱勾。初中的题目纵然简单,却也是相对她这个成年人而言。
“你……英语这么6?”
“就是6,不服啊?”颜舒瑶得意极了,又掏出两张试卷,“过来帮我写物理作业,写完了给你报酬。”
“多少?”
“一张二百五,两张五百。”
林宜诺倚着墙,微眯起眼:“可以啊小朋友,不会写的作业花钱让别人写?你班上学霸从你这儿赚了不少零花钱吧?”
“谁跟你说我不会写了!”炸毛小公举一拍桌子,怒瞪着她,“这么弱智的题目我才懒得写,班上那些二傻子可喜欢了。还有,我自己就是学霸。”
“那你先写一张我看看。”林宜诺努努嘴。
“嘁,写就写。”
二十分钟后……
林宜诺仔仔细细地检查着这张物理试卷,她虽然毕业多年,但基础还在,能看出来试卷不是乱写的,并且字迹完全没有孩童的稚嫩感,应该练过书法。
真是学霸?
仅凭作业,她不好判断,盘算着一会儿问问舒清,就听见颜舒瑶不耐烦道:“喂,帮不帮我写啊?等下我妈催我睡觉,还怎么吃鸡……”
手表指针显示八点半,林宜诺把试卷还给她:“今天太晚了,这样吧,我明天上午的课,下午过来等你放学。”
“你该不会怕了吧?”女孩挑衅似的看着她。
林宜诺嗤笑一声,弯下腰,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放心,就算是为了勾搭你妈妈,我也必须得赢。”
颜舒瑶听着这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几年舒清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女人,一方面是因为她的外婆的严格监视,另一方面是舒清自己也处于麻木状态,没有念头。
她把每个可疑对象都称作小三,就像是狼来了,久而久之便只闹腾,不当真,没想到如今真小三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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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清坐在沙发上出神,双腿交叠着,背脊挺得笔直,像博物馆里被水晶灯温柔笼罩着的雕塑,明媚沉静。
她已经坐了将近两个小时,方才混乱如麻的大脑顷刻一片空白,而她宛如一叶凄苦的孤舟,泛行在这片水天相接的白雾中,辨不清方向。
被吻过的唇角好似在发烫,她抬起冰凉的指尖轻轻按压住,烧灼感只增不减,呼吸却蓦然颤抖。
只是配合演戏,没什么。
一个人久了,加之这几年她自我惩罚般的禁欲,难免会敏感。
可是这种感觉与杜薇带来的不一样。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次卧门开了,一抹修长的影子走出来,舒清抬了抬眼皮,惊慌地放下手,站起身迎上去。
她还未开口,便看到女儿从房间里追出来,拦住了林宜诺的去路,叉着腰道:"你得发誓!"
"好,我发誓,明天一定来。"林宜诺飞快地瞟了眼舒清,笑着竖起三根手指。
颜舒瑶满意地昂起下巴:"很好。"
说完给她让路,大摇大摆地回了房间。
舒清看着紧闭的房门,视线转向林宜诺,愕然道:"你们......"
"瑶瑶让我明天来陪她打游戏。"林宜诺笑了笑,双手插进裤兜。
"她不闹你了?"
"嗯。"
这声鼻音落下,两人无话。
舒清与她对视着,目光似是探究与新奇,眸底涌动着不易察觉的愉悦,然后在她漆黑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不知出于怎样的幻觉,好像比照镜子更美。
骨相,脸型,五官。
她卸了妆,皮肤依然白皙光滑,两弯细眉均匀有形,眼里水色潋滟,鼻尖自然挺立,丰润的唇瓣紧抿着,清冷淡漠。
林宜诺怔怔地凝视着她,喉头微微滑动,神情染上一丝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