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的落在一棵大树的主干上,大风鸟背上的六安和沈鹤之,也显露在村民的面前。
勉强在大风之中稳住身形的村民显然没想到,这样一只异兽的背后竟然还载着两个人,都一下子愣住了。
还是那位村老当先反应过来,在六安两人落地之后,上前向他们行礼,“小老儿见过两位仙长。”
村老在村子里极有威信,有他带头,反应过来、没反应过来的村民便都跟着向他们行了大礼。
沈鹤之挥手,以灵气将村老托起,“老人家不必如此。”
以年纪来算,小祖宗是无妨,他却还受不起这种大礼。
村老倒也没有坚持,见那大鸟站在大树枝上不动,便也知道真正有事的,就是这两位仙人了,“不知小老儿等可有什么能帮到二位仙长?”
沈鹤之指了指气息飞鸟消失的那座小屋,“那间屋子,是何人在居住?”
村老看了看沈鹤之所指的方向,脸色有一些变化,他顿了顿,而后道,“那里,并无活人居住。”
六安扫了他一眼,“你既知道我二人是什么身份,也该知道在我二人面前,使小心眼可不行。”
村老弯了弯腰,“不敢有欺瞒的意思,那里面的确没有活人,而是一个活死人。”
“活死人?”
“正是,两位仙人难道是来找他的?”
“这人是年前被村里的年轻人从山里捡回来的,安置在了村里空闲的房子,当时不知他为何突然出现在山里,带回来本也是出于好意。这人生命力异常强大,即使水米不进,就这么半死不活的拖着,至今却也并未丧命。”
“难道,这人竟然与两位一般,也是仙人?”
“或许吧,”想不到气息的主人竟已成了活死人,“我们要去看看。”
“小老儿不敢阻挠,两位仙长请。”
村老还想为两人带路,六安二人身形一闪,却已经到了那处房门外,下一刻就推门进去了。
村民们被这神异手段吓到,“这就是仙人吗…”
村老收回有些复杂的神色,拐杖敲地,“不得妄议仙人,都散了,散去了。”
六安这头,进门之后,他们便看到了那个躺在床板上的人,那是一个面容看起来年轻,头发却已经花白的男子。
他双目紧闭,如那村老所说,的确是呼吸微弱半死不活的样子。
这个房间虽然简陋,但收拾得极为干净舒适,看得出来,这村子里的人对这人倒是颇为上心,不像是放任不管的样子。
“这人应当知道这个凡俗界发生了什么,”沈鹤之道,“想办法将他救醒?”
“有些麻烦,”六安道,“这人,怕是自愿陷入沉眠不想醒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狐妖对人的情绪最为敏感,小祖宗这样说,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这人虽然昏迷,但到底还活着,情绪这种东西,哪怕再微小,都逃不过小祖宗的感知。
六安道,“这人身上有伤,或许先前曾被重创,后来又渐渐修复了一些,但以修真者的身体强度,还不足以令他昏迷这么久而不醒。”
“我试着查看他的识海,并未发现有外力干扰的痕迹。既不是外力,也不是伤势,那便只有他自己的原因了。”
“逃避么…”
想到小祖宗说,那在阵法上留下气息的人都已经死了,只剩下这一人还活着,沈鹤之也多少有些猜测。
从那村老所说的时间来推测,此人是一年多前昏迷的,若此人刚刚来到凡俗界便已经昏迷了,那么他或许在之前就已经受到了刺激。
一年多前,刚好是仙魔之争颇为激烈的时期,庇护这个凡俗界的小型修真门派,也是在那个时候被灭门了。
若此人乃是那个小宗门中的人,或许就能说得通了。
“可还要想办法将他唤醒?”
“当然要,”六安轻哼了一声,“他要不要逃避现实我不管,眼下却不是顾及个人好恶的时候。他再不愿醒,也得先将这个凡俗界的事情说清楚了,再去昏迷也不迟。”
沈鹤之颔首,他自然不会反驳六安,从戒指里取出一个丹瓶,“先将他身上的伤治好吧。”
“嗯。”
沈鹤之将疗伤的丹药送进那男子口中,丹药入口即化,药力会散入血肉之中,而后流往全身,也不用担心他不能吞咽。
不过伤势倒也不急,如何叫醒一个不愿醒来的人,才是一件麻烦的事。
六安走近了床边,在床头床尾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思索了一番,而后便取出了几块灵石,在这人身上布下了一个阵法。
沈鹤之虽不通阵法,但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
六安布下的阵法是最简单的幻阵,以沈鹤之的实力,甚至都不能对他产生作用,不过加上了些许六安的魅惑之力,这幻阵的力量就不同寻常了。
床上的人已经昏迷,寻常的幻境不能对他起作用,不过有魅惑之力的影响,哪怕这人失去意识,也会被幻境所支配。
六安的幻阵很快就起了作用,那人的眉头渐渐皱起,似乎是在睡梦中“看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东西。
“一时半会儿还不能醒转,他估计还得在幻境里挣扎一段时间,暂且任他折腾去吧,你我不妨先在这村子里转转。”
“全听小祖宗的。”
两人相携离开了这间小屋子。
村民都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有那位村老还在门外守着,倒还有一些克制不住好奇心的人偷偷躲在犄角旮旯,自以为别人看不见似的围观。
“两位仙长不知还有什么要事?”村老向两人行礼。
六安摆摆手,“没什么要事不要事的。”
“里面这人,我们喂了伤药,应当要不了多久便能醒,你让这村里的人莫要前来打搅便是。”
村老眉头微动,“仙长这是让他服下了仙丹,要将他治好了?”
“不然我二人大老远跑这一趟作甚?”
“我二人想要在这附近转转,”听了六安方才的话,村老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六安对他道,“你这村子里可有什么不许他人踏足的地方?若有,可得尽早说出来,未免徒增误会。”
村老回过神,“这小小村落,哪有什么规矩,仙长自然哪里皆可去得。”
六安点点头,“那好,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这可是你说的。”
“将屋里那人捡回来的是谁?你让他来,带我们前去捡到这人的地方看看。”
这回村老也不见迟疑了,他招招手,很快就有一个角落里偷看的年轻人自告奋勇的跑了上来,“村老,有什么吩咐?”
“请你去跑跑腿儿,去将老朱家的年轻人喊来。”
那年轻人拍拍胸脯,道,“没问题,我马上就回来。”
那年轻人很快跑了去,沈鹤之问村老,“这间屋子平日都是何人在打扫?倒是极为尽心,似乎隔三差五便来,屋里倒是颇为整洁。”
村老道,“正是我方才让唤来的那个老朱家,他们家的老两口,时不时就前来探望,看他什么时候能够醒转。”
“为他请大夫看病也是朱家,只可惜咱们这等偏僻之地,也找不到那等起死回生的神医,前来诊断的大夫都说救不了此人,吾等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瞎灌一气,只能任自生自灭了。”
“你们做得倒也不错,”六安道,“他的伤势,你们什么都不做,倒比乱给他治塞什么的好。”
沈鹤之道,“这朱家,倒也是心善,救人救到底。”
“唉,”村老叹了一声,“虽说他家是心善,倒也不全然如此。”
“据朱家那小子所言,当初他们上山打猎,却遇上了不知为何成群结队的野兽,眼看就要葬身兽口。”
“千钧一发之际,天上突然露出一个大口子,那人就从天上掉了下来,后头还跟了一群吓人的怪物。”
“不过,那些怪物落在地上就死了,那人那会儿倒还有些意识,见那群年轻人被野兽围攻,便出手救了他们。”
“也不知怎么的,那剑呐,就嗖嗖的飞了几下,将那些野兽给杀光了。”
“那群年轻人回到村里,说起此事是一个比一个夸张,吾等山野小民,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那时还都以为这些年轻人心思浮躁,丁点大的事都添油加醋呢。”
“后来见这人不吃不喝,虽没有意识,却还能维持性命,吾等才渐渐意识到此人与常人不同。”
“原来如此。”
六安道,“那你先前语气闪躲,难道是怀疑我二人要对这人不利?”
村老低下头,“是小老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请仙人见谅。”
六安不置可否,站在村子的立场上,村老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不过是六安对情绪敏感,这小老头有什么小心思,轻易就被六安识破了罢。
未过多久,那朱家的年轻人就到了。
六安也不与他客套,直接让他带路前往那个地方。那朱家小子哪里敢拒绝,不但立马答应,面上还显得有些兴奋。
往村外走去的时候,他的视线不可抑制的往村口的那只大风鸟瞥去,似有点跃跃欲试。
只是六安二人直接越过了大风鸟所停留的大树,并没有让大风鸟将他们载上再前去的意思,那朱家的年轻人便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