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一开始他被叫住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的身份被认出。后来才想起,他贴着受青阳大师加持过的符箓呢,能在白天自由行走的同时,所展示出的相貌也和生前不同,胤祉哪里会认出自己。
“嗯?”青阳耳朵一下支棱起来了,“你还会几何?那你可愿为私塾中的孩子上一课?”
胤祉尤自沉浸在纳兰容若和胤禟灌输给他的大师感人事迹中,情绪正上头,听到邀请几乎想也不想立即道:“好!”
老三可可爱爱,没头没脑,揣着银票给学生教起几何。青阳的目光就锁定在那银票上,恨不能一个五鬼搬运……
胤禟没看出青阳在觊觎胤祉的银票,还以为对方是从没听闻过几何学,所以对胤祉产生了崇拜,才眼珠一转不转地盯着胤祉。
胤禟自觉身为合伙人,不能被旁的人比下去:“几何算什么,我还会西洋话!”
青阳:“好!你下节课上!”
胤禟:“……?”
胤禟被青阳推着站到胤祉身后排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青阳已经自觉地走回门边了,免得影响教学,一边看着胤祉给小孩儿上课,一边喃喃:“唉,多难得的人才,希望你们活得久点啊……”才衷心的祝福完,青阳又转念一想,其实死了也没事,和容儿一样签个鬼契就行了,“嗯,一切随缘。”
等到两个皇子说得口干舌燥,各自都上完课了,青阳又伸手招来孩子们:“两位殿下啊,你们看,这群孩子多么可怜,吃不好穿不暖,你们是不是捐点钱。”
胤祉:“……”
还挺押韵。
孩子们用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们,眼神里流露出对生命与知识的渴望。
一炷香后。
回到了春盛酒楼喝闷茶的兄弟俩:“……等等,不对啊?”
我教书,我还倒给钱??
白莲教的消息极为重要,胤禟和胤祉手里押着人,拿着重要证据,也不好在秦淮多耽搁,很快就整顿人马,押送白莲教众上京。
回京的路上,兄弟俩同坐在一辆马车里,相对无言。
连续被刮两次,略痛。
胤禟的记忆尤其深刻,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大师了,真是见一次刮一次,只希望青阳说的那些个什么赛博……什么玩意儿的,是真能挽救春盛酒楼的败局,他受制于身份和职责,也不能长留秦淮,这一系列的改造还是得落在青阳身上。
因为押解着犯人,胤禟等人还未到京都,消息就已经传到紫禁城了。康熙没想到让胤祉、胤禟去一趟秦淮当幌子,居然还能揪出白莲教的根来,大喜之余,日夜盼望,直到两个儿子真正还京,又在养心殿中将白莲教勾连官吏名册、证据一并交给康熙。
康熙:“……”
他右手拿着名册,左手边堆着证据。
细细比对之下,那些他早有怀疑,暗中布局想要拽到明面上来的贪吏,名单上有。那些他还不大确定、甚至还未查到的,名单上也有。
康熙:“…………”
幌子太过优秀,自己把棋局下完了,让他这个下棋人无棋可下。
“嗯……”康熙为自己的儿子骄傲之余,也生起些忌惮,“你们想要什么赏赐啊?”
一般来说,他问这话,众儿子中只有保成和老十四才敢真正开口要赏赐,其他人都是推说为皇阿玛分忧,是儿臣的荣幸。一番虚伪的你推我给之后,康熙再把自己早想好的奖励赏给儿子。
他已经想好了,老三好文,回头给老三赏赐些字画。老九好西洋事物,刚好他这儿有一座西洋进贡来的钟表,可以赏给老九。再给他们分点有实权、但又不那么重要的职位……
康熙慈祥地鼓励两个默不作声的儿子:“尽管说,这次你们可是立了大功啊。”
反正不管怎么鼓励,他们都不会敢要的——
胤祉一拜到地,哽咽地说:“求皇阿玛赏些银子。”
胤禟被刮的油比胤祉还多:“求皇阿玛多赏些银子!”
康熙:“…………”
怎么回事……继老大之后,老三和老九也破产了吗?
经过青阳的不懈努力,青福观终于有钱进行整体的修缮啦!
“还有私塾,上次三殿下和九殿下捐给私塾的钱,我已经按照你给的书单,去给孩子们进书了。”青阳薅羊毛,也不都是为了自己薅,“还有你想要的笔墨纸砚,这次也有了补充。”
纳兰容若喜极而泣:“太好了,差点以为要写信问爹借钱……”
“……”青阳可能后悔了有半秒吧,就继续脚踏实地向前看了,“你也要节省一点。这次给你准备的纸墨,就不如你之前用的那些昂贵了,都是些平价货。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过法,你可别从奢入俭难啊。”
纳兰容若坚强地说:“我会努力的……”
“咔嚓咔嚓……”鳌拜气得在一旁啃影壁,什么啊,好像很受委屈的模样,明明到现在东家还是给他单独供香火、私塾能单住。
鳌拜恨恨地逼逼:“想当初,老夫坐拥的财富和土地,不比他纳兰家多?如今还不是入乡随俗,这小子忒矫情!”
他重重咳了一声,飘到青阳身边:“你这是在做什么东西。”
“春盛酒楼的新背景啊,这个风格叫做赛博朋克。”
青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个主题最能刺激古代人的观感,打破他们的认知,令他们感到耳目一新,而且绝不可能有人能仿制——那些霓虹灯都是他用鳌拜率领的阴兵身上汲取的鬼气做成的,外表用符纸进行加持。这加持是双向的,一来包裹住鬼气,以符纸形成霓虹灯透明灯管的效果,二来也是防止有人想破坏拆卸。
青阳:“咱们现在手头上虽然有钱了,但是修缮道观可是一件大事。一定得找好瓦匠、木匠来做,不能马虎。我已经联系好人了,不过那边手头上也都有工没完成,等再过几天,他们到了,咱们就暂时搬出去,实在不行就去春盛酒楼或者都城隍庙蹭住。”
说话间,道观中央突然毫无征兆地凭空开了道裂隙,从里头摔下一只红衣厉鬼来。
“卧槽!”青阳的符都差点画歪了,一下跳起来,捉起三清铃,“这玩意儿哪来的!”
然而,那红衣厉鬼似乎比青阳还茫然,他嘴边还带着鲜血,似乎是在伤人途中被抓了过来。
没过一会,那裂隙又陆续掉下数只厉鬼,一只比一只茫然,三清殿和偏殿传来的神威又让他们不敢乱动,只呜呜鬼叫着在原地抠头,或者舔嘴角、手上残余的人血。
接着,青阳原本展开放于地面上晾晒的符箓凭空飞起,迅速照着青阳做好的那些霓虹灯的样子,卷成管型,伴随着厉鬼们的哀嚎,自动自发地吸起他们身上的鬼气,变成一根根彩色的霓虹灯,最后献宝似的堆在青阳脚边。
厉鬼们一身鬼气全被榨干,现在比纳兰容若可能还不如,哭泣着倒在空中,露出任人宰割的咸鱼样。
青阳:“……”
嗯,他好像知道这是咋回事了。
打从簪花那次之后,师祖三不五时地就会在大清早给他个惊喜,比如今天,送的就是霓虹灯原料。
青阳很自觉地放下手里的活,一般家里的小狗勾叼来礼物,基本也该喂食了,他走向伙房,围裙已经迫不及待地自动飞出来,想给他系上:“不用不用,今天的点心早上起来就已经在备着了,现在应该差不多好,端出来就行了。”
那天师祖送的白莲,青阳琢磨不透如果扔掉,按师祖的性格会不会爆炸,于是倒挂在伙房门口,准备制成干花。
青阳刚想推门就看见了,不禁叹了口气:“怎么感觉,最近老要和邪教火拼啊,我明明只是想赚钱养家而已……一定是葫芦娃吧,带衰我。”
正吐槽着,道观门口就传来陈圆圆的叫骂声:“追!追!你还追!都来看看啦!老和尚不要脸!光天化日追女人!””
绝明老和尚和善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施主所言差矣,您不是人啊。”
陈圆圆:“????”
这个老和尚到底想不想度我,怎么还带骂鬼的。
陈圆圆倔强地说:“不是人怎么了,你一个老和尚,追美貌女鬼就很光荣吗?你这个死脑筋,是不是不懂得放弃,我都说了我是绝对不会放弃贪财……我是说,爱财的!”
绝明:“唉,施主又错了。您不是爱财,也并非贪财,是贪财又吝啬啊。”
陈圆圆:“?????”
这个老和尚怕不是杀鬼来的吧,净说大实话,一点不客气,一刀一刀扎在她身上。
陈圆圆气死了,叉着腰大骂:“死秃驴!老家伙!”她憋了一会,又不想骂得太狠,毕竟人家老和尚之前还给过她佛珠护身,只能嗖的一下蹿进观里,趴到影壁后面,探着头挑衅,“哼,你不是想追吗?有本事你追进道观来啊!”
嗯?青阳的注意力一下被老和尚吸引走了,赶紧奔去伙房,端出早准备好的茶点给师祖供奉上,然后冲去大门前招手:“来啊大师,快进门啊!”
绝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