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他这股子泛着酸臭的味道,我又跑到一边吐了半天。
本来说是二十几天才能到的滇国,十天就到了。
可能是水土不服,也可能是这段日子过度疲劳和营养不良的累积。一入滇国,我就病倒了。
不知道是因为我生病得到了特殊照顾,还是因为这算是到了他的地盘,使他放松了警惕,我终于有幸住上了客栈。
看出蛊王在滇国的地位了,几乎是无人不知,走到哪儿都能遇到恭恭敬敬向他行礼的人。
到了客栈更是上好的待遇。不仅送来的两桶洗澡水里都撒着花瓣和香精,还送来了两套干净衣服。
这才对嘛!好歹也是个“王”,长得也浓眉大眼的,就算是个粗旷的汉子,天天埋汰着,也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我就是病死也不能耽误洗澡,我觉得现在自己这情况,多半是因为脏的。
也顾不上发着高烧,把古乌奇赶出去插上门,就赶紧脱掉粘哒哒的脏衣服爬进木桶里了。
香喷喷的热水一泡,感觉神清气爽,体会着全身汗毛孔张开的感觉,觉得病也好了。这种爽感让人飘飘欲仙,昏昏欲睡……
咚地一声门被大力撞开。我很生气,不经允许怎么能进来呢?
可是眼皮却沉的睁不开,听旁边的人说话。我也像是被蒙在了一个大鼓里,恍恍惚惚并不真切。耳朵里面进水了吗?顾不得了,我好累啊。睡吧。
梦里很混乱,又是花,又是海,又是冰,又是火的……后来我梦见遇到开心的事哈哈的大笑,突然又莫名伤心起来。乔楚来了,抱着我,我趴在他的怀里哭,却不知为什么更伤心了……
可能是真的在梦里哭过,醒来时眼角带着泪,想把这个梦告诉乔楚。拿开他环在我腰上的手臂,转过身,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处境。
身后那人见我醒来,笑了笑,作势要亲我。吓得我坐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拉过被子隔在不着寸缕的两人之间。
他冷笑一声:“翻脸不认人,伺候你一夜,觉都没睡,你就这么报答我吗?”
我们俩人这姿势,这形象,我脑海里的画面,理所当然的就带上了颜色。顿时红了脸。
但细细感觉了一下,身体并没有被侵犯过的异样。
又想到昨天自己好像是折腾了一夜,但不是那种折腾,顿时有点糊涂。觉得他说的“伺候”,有可能就真的只是字面意义的伺候。
但这话问不出口,我决定不纠结了,赶紧逃离现场为妙。
毕竟昨晚不管怎样都已经过去了,我晕晕乎乎的不知道就可以装傻当作没发生。
这大早晨的,大家都是清醒的,从生理学的角度看,也是男人最精神的时候。
我抱着被子,指指桌上叠放的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麻烦你帮我递过来。”
“不许。你要往哪儿跑?”他扣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回到身边,重新抱在怀里。”
“我洗过澡了。”他还不忘解释一句。我很无语,是因为这个吗?
“早晚的事儿,你想躲到哪里去呢?”他含住了我的耳垂。吓得我打一个激灵,汗毛竖了起来,身体本能的变得僵硬而抗拒。
这本就是一场交易,他已经履行了他的承诺没有为难乔楚他们,也救了乔楚的命。
我的身体是筹码,是贡品。按照契约精神我应该履行承诺,没有逃避的理由。
我也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跟他走一趟就可以全身而退。我是做好心理准备的。
保命是我的底线,其他的——正如他所说,早晚的事。可是对于他的触碰,我的身体真的会抗拒和恶心。
他翻过身将我压在身下。我闭上眼睛,抿着嘴唇默念着乔楚的名字,心如死灰。
他吻上我的头发,一寸一寸亲吻下来。我侧过头去避开了嘴唇。他停了下来:“不想逼你,没意思。想让你对我笑。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古乌奇。”
“很好。”他开心的笑了起来,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起来吧,带你去吃好吃的。这里是我的地盘了。
第141章 大餐
我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还以为有丰盛的大餐等着我。
我构想中吃大餐的餐馆起码也得是上次遇见他时,那个二层小楼的规模。
就算是没有二层,好歹也得是个正经的餐馆吧?
却没曾想,出门一看就傻了眼,这个地方哪有什么餐馆的影子。不过是零零散散的几间屋顶上长着野花野草的石头民房。
他指着其中一间,对我说:“这是这个寨子里烧菜最好吃的阿妈了。”
他领着我进了屋,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叽里咕噜的跟屋里的一个老太太交谈起来。
老太太看起来很老的样子,个子不高,身子有点佝偻,皮肤黝黑,皱纹深刻。对他十分恭敬。双手合十向他举了个躬,就到后面去忙活了。
我看着屋里长着苔藓的墙壁,发霉的桌椅,和地上偶尔路过的小虫子……有种想要原地死亡的深刻的绝望。
“她能听懂我说话吗?”我问道。
“自然是听不懂。这里会汉话得人可没几个。”他得意洋洋的说。
“那就行,我要拉屎。”我承认,自己如此说话,有邪恶的成分。是对现实的不满,是对情绪的发泄。
没想到他不但没被我恶心道,却还立刻站起来说:“走吧,我领你去。我也想拉了。”
我顿时泄了气,无力的说:“那你赶紧去吧,我又不想去了。”
他看我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明白了我的意思,依旧好脾气道:“这里跟你们的生活没法比,比起前几天是不是好多了。过几天到了我的王宫会更好的。”
呵呵,你可得了吧,我信你个鬼!你有个屁的王宫,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哪里还能趁什么王宫。我就是个被拐进大山里的小媳妇。
我此刻强烈的怀疑,前几天他带我风餐露宿过的那么艰苦,就是为了烘托今天的“大餐”。让我能从对比中获得“很有幸福感”的错觉。
我气呼呼地抬起头想怼他,却迎上他期待又心虚的目光,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顿时惊醒,我一不是他骗回来的媳妇,二不是他请过来的贵宾,我是作为交换条件自己答应跟他来的,说白了就是个人质。
人家没有打骂虐待,还小心翼翼的把我供起来,给我洗澡换衣服,还请我吃这里最好的饭。
虽然这个“好”与我的认知有巨大落差,但客观条件就是如此,我有什么可矫情的。自己现在这样,真的是蹬着鼻子上脸了。
有了这样的觉悟,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为刚才的失礼生出一些愧疚。
清清嗓子,没话找话道:“为什么你汉话讲的这么好?而且长得和他们也有很大差别?”
他也是个顺杆就爬的厚脸皮,听我这么问眉开眼笑地说:“你是不是想说我样貌出众,才学过人?”
我讽刺道:“看来你这汉话学得也不怎么样。理解能力太差。”
他不生气,解释道:“我父亲是个中原人,我没有见过他,母亲教过我一些汉话,这些年我经常出去,在外头待得久了,自然也就会了。”
“蛊王不是世袭吗?你父亲是中原人你也能做蛊王吗?”对于这个神秘群体我还是有些好奇。
他说:“不是的,每隔五年有一次比试,我们大家各凭本事。活下来的就是蛊王。接管蛊王宫殿和殿内的侍从和巫女子。
不过你这个提议倒是不错,过几个月又到了比试的时候了,如果这次还是我赢,我要改了这规矩,让我的儿子世袭蛊王。也免得每次蛊王争夺死那么多人。”
他想的倒是挺美,也不问问其他人同不同意。到时候要是让人知道这主意是我出的,还不得让小虫子把我啃的骨头渣都不剩啊?我得赶紧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不等开口,又见他深情款款的对我说:“可惜你不能给我生儿子了。要不然我肯定会让咱俩的儿子做蛊王。他一定比我长得更好看。”
我无语的白他一眼,乔楚都没敢说过这话,这人简直是没法聊天,超级自恋。
最后他还不忘补充一句:“脱颖而出的,都是与众不同的。从十五岁起蛊王就一直是我,我相信这次的蛊王还是我。”
行吧,公平地说,单单从外表看,在这个地方,他的确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
浓眉大眼,鼻直口正,肤色比我们深,但比起当地人又白一些。
关键是他个头比我都高,还有一身精壮健硕的肌肉。与普遍瘦小的滇国人比,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说话间,老婆婆终于把菜端了上来,一盘黑乎乎的混合菌类,还有一盘我从没见过的软体虫子。几个糍粑团子和一壶米酒。
我看着这两盘诡异又恐怖的魔鬼料理,心里吓的直哆嗦。越想越觉得,这个老婆婆有可能是个巫婆。
怕归怕,还是不能辜负人家的心意。这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
我向这个婆婆道了声:“谢谢。”古乌奇急忙做了翻译。
老婆婆咧开嘴笑着看我,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和更加深刻的皱纹,眼神慈祥、温和又朴实。摆着手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