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过，那几个流氓是冲着我来的，没有老张我根本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去，到底是谁见义勇为啊？］
经纪人：［那里没有摄像头，谁看得清，况且把老张送医院的也是你，哪里算瞎编了？］
路清淼看着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索性自己出钱把消息撤下来，顺便登上工作室的账号，发了一条［谢谢大家关心，仅是私事，请勿传播。］
然而心情还乱糟糟的，偏偏这时脚踝又开始隐隐作痛，其实昨天勉勉强强可以正常走路了，但经过昨晚的一次追逐，旧伤复发。
经过一番并不算激烈的挣扎，路清淼在脚痛和脑袋疼之中，选择了先去缓解后者。
然后他去熟门熟路地去了一间私人会所，谁都没有提前告知，就旁若无人地进了贵宾包厢，然后让人送酒进来。
路清淼没有酒瘾，但在镜头的长期追捕下，想要放松状态时，便只有躲起来喝酒吸烟，然而烟是戒了，时不时酌几杯的习惯还保留着。
喝了几杯有点上头，脑子发热的时候想起自己的确出现了空档期，甚至想立刻给经纪人发信息说要接戏和新代言新综艺，幸好酒侍在此刻推门进来。
“老板，我刚才看见您的朋友和经纪人在隔壁，要送什么酒吗？什么档次的？”
路清淼熟练地说出几款酒的名字，接着顿了顿，再开口：“我也过去吧。”
门被酒侍推开一条缝的时候，路清淼突然把人拉住，压低声音：“别说我来了，就说这些酒是我提前交代的，他们来了就送。”
“收到。”
路清淼在原地站了两秒，正想回去自己的厢房，却在听到谈话声时蓦地停住脚步。
除了自己的经纪人，另一把是秦安的声音。
经纪人：“清淼是不是进入什么瓶颈期了？代言和综艺适量我理解，可不爱接戏这是什么毛病？”
秦安：“没有喜欢的剧本啊，他这么跟我说的。”
“都是我以前纵着他随自己的心意来挑剧本了，好剧本可遇不可求，之前是他尽占了好运气，现在还哪能时时碰上。”
秦安笑笑：“我没记错的话，他进娱乐圈好像是因为好奇，想试试，接着呆了几年是因为势头越来越好，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让他把整颗心眼都扑进去啊。”
经纪人叹口气：“团队里个个都专业，唯独他最是想一出做一出。”
“因为他有退路啊。”
经纪人皱眉：“我想让你帮我想办法，但你怎么——”
“他不过三分一的合约在博华这边，而且也快要五年了，随他吧。”
“......秦老板你这不地道啊。”
酒侍倒完酒出来时，顺手带上门，见路清淼还在，不禁惊诧了一下：“老板——”
“嘘，”路清淼转身，“还是我自己喝酒有趣。”
“还有，”他补了一句，“我要烟。”
这里的服务员都知道他惯抽开女士香烟，因此这里长期备着。
烟盒被递来时，路清淼接过的动作停滞了一瞬，然而还是把东西攥在手中。
那根东西还未被点燃，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市大剧院的负责人。
上次打电话来，还是邀请路清淼过去参加周年庆典，而他的确去了，毕竟大剧院是自己大学时的实习用地，这次估计又有事。
“小路啊，我们在筹演年度话剧，正式上映时间在两个月后，现在就差一个角色，需要到场子排练，您看有没有时间？”
路清淼：“我腿受了伤，有点不利索。”
那边的语气变得惊喜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的就是一个稍稍有点瘸腿的角色？”
“行，我最近不算忙，虽然说到时上映了腿也好了，不过演起来感觉还是在的。”
“拜托您咧。”
挂掉电话后，路清淼下意识地推开烟盒。
——
虽然说擅自接工作这件事让经纪人颇有微词，但好的话剧的确有利于积攒口碑，他也就不再说什么，连送路清淼去排练场地时也没有苦口婆心地叨叨。
路清淼：“你最近很经常打电话？”
“梧桐奖不是快要颁奖了吗？你新电影是票房和口碑双收，我当然要去打探风声，但听说至今没拍板，不过提名人选里面有你，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哦，挺好的。”
经纪人：“这个奖三年颁一次，万众瞩目，而且像你这么年轻就提名的，很少。我非常、十分、迫切地想你获奖。”
路清淼点点头：“是，你脸上有光，我的履历也能光辉上好几倍。”
经纪人满意地笑了：“认识到重要性了，有进步。”
“因为你老在我耳边念，以至于我念台词的时候，差点就要复述出来。”
“......”
到剧院的时候，经纪人是忙得打转，反倒是路清淼，早就在车上琢磨过台本，此刻还挺闲的，便四处去逛，去看看道具，或者去音响那边鼓弄几下。
其实不该乱逛的，路清淼后来想。
恰好撞到角落里的那一对完全是意料之外。
他认得这个已婚导演，更认得这位经纪人。
他们的谈话内容明显适合窃窃私语，但似乎没有刻意控制声音。
路清淼听到了一些零碎的话语——
“把他那个角色给我带的那个好不好？”
“可是资方就想让他演，我也没办法。”
“你说，让他受个小伤，档期不就没了吗？”
“这……”
他是谁？路清淼心绪复杂万分，然而面上却不动声色，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不知是不是眼花，路清淼的眼帘内突然撞入一个高挺而熟悉的身影，不过那人很快就隐入转角，并看不太清。
负责人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小路啊，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路清淼笑笑：“昨晚喝了酒，还不少。”
“那我要逮你的经纪人好好骂一骂。”
“你随意。”
开始进入角色后，路清淼一直很专注，直至眼睛被头顶上的光给晃了一下，他抬起头，隐约看到上面悬挂着的小型吊灯摇了摇，以为是酒后眼花才会出现重影，路清淼怔了片瞬，便低下头。
“啪啦”的断裂声响起时，他脑海中绷着的一根弦也随之断裂了，待反应过来时逃避的动作已经跟不上吊灯坠落的速度。
先是鬓角处传来尖锐的刺痛，然后便是砸向肩膀的重重一击。
路清淼隐约听到旁人尖叫的声音还有涌过来的脚步声，明明越来越近他却感觉到仿佛远在天边，晕过去之前，看见了一角沾着血的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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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死了气死了，我跟你说，排练的时候监控设备都是关着的，结果现在个个都不敢负责任。”
“唉这个月的行程还要继续往后推。”
“话说你伤到肩膀就算了，最糟糕的就是脸有事。”
路清淼面无表情地听着经纪人的例行演讲，自己现在又痛又累，偏偏有人却精力良好，太让人心理不平衡了。他已经恢复了一些力气，然而开口时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我想吃蛋糕和炸鸡。”
经纪人火气更盛：“吃什么？你看看顶上还有三瓶吊液呢。”
路清淼：“医生说我需要蛋白质。”
“医生进来的时候你没醒，别蒙我。”
路清淼伸手摸摸发热的眼角，不满道：“你不会丧尽天良到这会给我吃沙拉吧？”
“你看看，眼角的长疤，估计到时连遮瑕都遮不住，非得吃清淡的不可，否则恢复得慢，看你怎么上镜，”经纪人收拾好东西后，“快一点了，那我也走了，小助理会来照顾你三餐的，还有，我让谁都别来打扰你。”
“哦。”
［我去，市大剧院的设备这么悬吗？］
［不会是人为吧？我听爆料说是被人陷害的。］
［不至于？？手段这么拙劣真不至于。］
［又开始炒作了是吗？］
......
路清淼退出评论页面时，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睡觉睡觉。
秦安不让他睡觉。
路清淼接电话时是这样想的。
“路清淼，你上上网，那件事是真的？”
路清淼下意识地问：“我又谈恋爱了？”
“还不如谈恋爱。”
网上出现了一段被疯转的小视频，是由匿名者发出来的。
开头一段是市大剧院的后台运作，都是些表层的东西，没有触及核心，然而看到中间一段的时候，路清淼的瞳孔蓦地增大——在工作人员在调现场的灯光时，有张尚算熟悉的面孔出现了——那位经纪人的助理......最后一段是沿着原定线路，继续拍大剧院的后台。
［我去，要不要这么黑暗？］
［淼淼被某些垃圾缠上也太可怜了吧，把心思都用在做手脚上面的人，难怪糊。］
［经纪人会不会还给他排工作？希望他好好休息。］
［三水是不是去不了梧桐奖了？］
［楼上，奖不重要了吧，三水能好好休息更重要。］
......
好奇怪，这个视频出现的节点好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