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戒了。”
“嗤,以前抽得多凶,这会倒是健康了。”经纪人不屑地笑。
“你这烟难闻。”
经纪人抽烟的时候,路清淼顺便把车窗打开透气。隔壁车道一直都有缓慢地动,后面的一辆车补充上来时,恰好车窗是打开的状态。
温和的车灯把窗内的身影笼罩半明半暗中,车内人的侧影入不了路清淼的视线,只能看到直挺的姿态和做工精巧的白色衬衫,然而更加吸晴的是那双握着咖啡杯的手,骨节分明,白皙且修长,却无半分柔弱感,一切都刚刚好。
总觉得有些熟悉......路清淼的余光里映入对方衬衫的小刺绣,眼神凝了凝。
“清淼,路清淼!”经纪人的呼叫让他顿时收回视线。
“今晚还有安排吗?”
“我忘了告诉你,你老师的航班在明天,临走前想约你今晚吃个饭。”
路清淼:“这也能忘?”
“谁让我一直顾着在酒会上帮你交际的事了。”
“你这人……算了,约的是几点?”
“还有半个小时。”
司机突然开口:“小路别急,我这就把车给你拐出去,很快的。”
路清淼看向窗外,自己的车恰好贴着人行道:“现在好久都动不了,我自己下车解决吧。”
司机:“你看,前面在修路,过了这一段立马好。”
路清淼:“老张,真的,我下车走肯定比你兜转出去要快,你不用急,一急准出事,我下去一趟,走到下一个路口保准就有车了。”
路清淼边说边下了车。
不过半分钟——
背后传来那声尖锐的撞击声就像颗钉子敲入耳朵里面,刺得发痛——
路清淼回头时,目睹有着熟悉车牌号的那一辆直直地撞上了相邻的那辆,此时横在马路中间冒着烟,车头损毁得厉害。
看上去,是自己的司机蹭过去的。
这……不是说不用急吗?路清淼的神情顿时挂满沮丧。
......
突然加快的心率,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和粗重的喘息声,无一不昭示路清淼做了个极坏的梦。
竟又梦到那天的酒会了,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明明都是三天前的事了。
路清淼想起床接杯水,与此同时,放在床边那只开了检测睡眠功能的智能小精灵突兀地响起一段舒缓的音乐,填充了房间内的寂静。
这首曲子……
啊啊啊啊啊啊!!小精灵你给我停下,你不要再随机播放到沈洲越的钢琴演奏曲了啊!
那哪是催眠曲,那是催命曲啊!
*
作者有话要说:
小精灵:人在房中唱,锅从天上来
第2章 谁会被他整哭
叫停小精灵后,路清淼不自觉地点开手机屏幕,看看有没有新进信息。
没有,沈洲越还是没有回信。
那天的情况十分不好,车需送去维修是小事,但两辆车上面坐着的人却各有伤处,虽都无性命之忧,但......沈洲越的左手伤得很严重。
那日路清淼回头查看车上人伤势的时候,看见那双保养得犹如无瑕白玉的手殷红得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子的时候,他眼前一黑——
天,沈洲越弹钢琴啊,
后续状况一点也没有出乎路清淼的意料。沈方那边的人炸了锅,甚至要告自家司机老张。
路清淼记得,老张待在路家的时间比自己的年龄还要大,以前一向谨慎,从未出过错,然而最近年过五旬,又惊闻由前妻抚养的儿子因癌症去世,整个人就垮了下来,恍恍惚惚的,想必那天着急从车道上穿出去,好重新载回自己,就这样出了意外。
听说沈洲越住在医院里,很少见人,也不管人事,全都是沈方团队在处理事情。
但沈方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接受赔偿,非要老张坐牢不可,老张是又惊又惧,竟在路清淼面前跪了一次。
“我来担。”路清淼最后说。
担不担得了是一回事,能不能联系上沈洲越就是另一回事了。
路清淼不打算去和沈方的人协商,而是直接和本人沟通,不过沈方将消息压得紧,路清淼只知道他住在一间私立医院里面,其他也没有什么头绪,好在能问到他的联系方式,但一直都没有通过。
路清淼想着想着,又点开了一次申请栏,是发出去了啊,会不会是本人一直没碰过手机?
嗯,有可能。
除了替老张感到抱歉之外,路清淼的确也很惋惜。
就在一个星期前,市大剧院邀请自己去参加四十周年庆典,恰好遇上了沈洲越的演奏。
余音未散,雷霆般的掌声倒是久久不散,的确是很惊艳。
不过现在......见鬼,路清淼熄掉手机屏幕。烦躁的时候会想抽烟,偏偏已经戒了几个月,现在只能干忍着。
他起床后,掬起清水洗了把脸,站在镜子前擦干脸的时候,发现眼睛的过敏已经好了。
噢,因为这眼睛过敏,还和沈洲越捆绑着发生过一件啼笑皆非的事。
在剧院庆典的那一晚,他们上了热搜——
[路清淼在听沈清越演奏时哭了]
......然而路清淼只是眼睛过敏,所以一直红红的,不知道被谁拍了照片发到网上,偏偏还有不少粉丝和路人觉得这副画面很有感觉,热度久久不散。路清淼觉得很好笑,深夜时硬是做了噩梦,梦见钢琴化成精怪追着自己跑。
真是......谁会被沈洲越整哭。
手机接收信息的提示音响了一下,打断了路清淼的回忆。
[清淼,人在华江医院。]
华江医院不算远,路清淼在熬到早上六点后就自己驱车前去。
去到后发觉还是太早,便干坐在医院外面的椅子上,他戴着口罩帽子,经过的人难免多看两眼,使得他也不敢乱动。
半小时后。
“大哥哥,打这打这!”
“别急,不是这么打的。”路清淼的手在屏幕上灵活地转换着位置。
小男孩帮他托着游戏机,努力凑过去看:“哎呀你快死了。”
“我在等绝杀机会。不会死的。”
“大哥哥你戴口罩干嘛啊?”
“眼睛好看,戴这个就可以让他们只注意到我的眼睛,对吧?”路清淼一本正经道。
“哦。”
一会后路清淼主动问:“打这么高排名干什么啊?”
“和他们炫耀!”
“年轻人,要沉住气,不然会被打的,况且大哥哥在工作上排名也老高了,怎么不见我炫耀?”
“你怎么知道我被打过?”小男孩喃喃道,然而他突然反应过来不能光被路清淼教训,“你不炫耀是因为不喜欢啊,蠢猪,这么简单都想不明白。”
被教训后的路清淼:“啊,我死了,不过这好像是你的号。”
“啊啊啊啊啊——”
路清淼腾不出手来堵耳朵,只能投降:“骗你的,赢了赢了,连排名都升了。”
小男孩立刻转涕为笑:“嘻嘻再你能不能帮我打一局。”
路清淼:“有个条件,你能不能去住院区,拿着这张照片去问护士姐姐,这个人住哪,问到了就回来好不好?”
“那你得帮我打多几局。”
“不在话下。”
“什么叫不在话下。”
“意思是你的号可以升级。”
小男孩跑得飞快,效率也高,不出二十分钟就兴冲冲地从对面的住院区跑回来,话都说不利索:“在......在......在七楼的第三间。”
“我这就过去。”路清淼匆匆地跑下台阶,步伐十分雀跃。
“啊——”
随着一声底蕴深厚的痛吟声,早起的鸟儿被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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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岁时,和相恋两年的男朋友路清淼吵了场极激烈的架,更是连分手说出了口。
沈洲越记得自己之后甩门而出,开车离去的时候因为情绪失控而撞到桥上,醒来时就躺在了医院里。
正常吗?
不正常——
所有人都说他是从剧院回来时被撞伤的,连病历都记载着伤者二十五岁。
为什么会往前推了四年?
可是四年前这场车祸并没有发生。
心烦意乱时,沈洲越拿过桌上的手机。
申请栏有着九条未通过加为好友的提示。
看着备注,沈洲越随手搜了一下路清淼,其实并不是不了解,相反是了解得入心入肺,然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看的,下意识地点开了搜索引擎。
[入行是因为高三时去他父亲友人的电影里当个露脸七八秒的酱油角色,因容貌太过出色,竟然凭借着一个小小镜头迅速蹿红,剧本一路被递过去,紧接着顺理成章地考了电影学院,开始正式接戏。
担任主角的第一部影片是压抑沉重的《无声》,明明是小众类型的文艺片,却引得无数人为之触动,最终口碑奖项三收,奠定了他在新人演员里的地位。接下来,几乎是每拍一部就拿一次奖,然而距离问鼎影帝还有一定距离。]
无论看几次,一个事实都是变不了的——路清淼现在才二十三岁。
自己变小了,他也变嫩了。
嫩到这会才见过一次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