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线不是矛盾,大概是类似激动,或者……心动之类的情绪。
如果是这样,那她这几天,几乎每晚都是在小歌的心动包裹中入睡的。
一想到顾树歌晚上直挺挺地躺在她身边,抓着她的手指,一动也不敢动,只用波浪线把她包围起来,沈眷就觉得连那些蜂拥而至,在她身周围绕的波浪线都软乎乎的可爱起来。
所以,从小歌变成一只阴鬼,寸步不离地跟她身边开始,她就被她爱着。
这念头一起,沈眷心口发热,连眼睛都跟着有些泛红。
然而恐惧没有放过她。
万一,又是她理解错了,自作多情呢?小歌已经经不起第二次误解了,上一回她还能离开,跟她保持距离,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这一次,如果她再误解,小歌就无处可去了。
那就再试一试,她想。
不能再犯错了,可她也不想再蹉跎时光,和小歌错过。
沈眷走出衣帽间,就感觉到顾树歌拘谨地坐在床边,看到她出来,她立即坐得更端正了,端正到身体僵直。紧接着,波浪线又出现了。
起先是小小短短的,一段一段地以小鬼为中心发散出来。随着她走近,波浪线逐渐变长了,波峰波谷也变得陡峭。
顾树歌僵硬地坐在床边,双手规规矩矩地摆在膝上,眼睛则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眷看。
沈眷走到她身边坐下,波浪线骤然剧烈,就像是心电图突然间猛烈波动,兴许还伴随着滴滴的警报声。沈眷眼中有了笑意,突然,波浪线全部消失了。
沈眷一惊,连忙仔细感受。
顾树歌低下了头,摆在膝上的手握成了拳头,显得很紧张。
小歌怎么了?
沈眷不解,但她很快就想出原因了。她径直过来,坐在她的身边,表明她知道她在哪里,她的存在感没有消失。那么她刚刚闯入衣帽间的事,当然就瞒不下来了。
沈眷冷静下来后,就猜出顾树歌去衣帽间肯定是有事,她连睡在她身边都僵直得不敢动,怎么敢有意偷看呢。
她在心里为顾树歌辩解了一番,然后克制住自己心中的羞赧与紧张,镇定自然地开口:“小歌,你在哪里?”
顾树歌的头越低越下,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般,觉得这次是逃不过去了,沈眷肯定会以为她毛毛躁躁很没礼貌,说不定还会觉得她别有用心。
她急得都快哭了,突然听沈眷开口,一下子就抬起头,看向她。沈眷只是凑巧坐在这里?她并没有感觉到她的存在?
窗帘拉上了,房中灯光通明,但不知是人心浮动,还是别的什么,亮如白昼的卧室,在顾树歌眼中都幽暗了下来,像是空气都减缓了流动,带上了热意。
她咬了下唇,小心翼翼地在沈眷的手背上点了一下。才一下,就如触电一般地缩了回来。
因为刚出浴,沈眷的手背温热细滑,像是上好丝绸,又像传世的暖玉,使人爱不释手,使顾树歌满心都被爱意填满了。
沈眷说了一句:“我洗得有些久,是不是让你无聊了?”
顾树歌连忙在沈眷的手背上画了个叉,她悄悄地瞥了沈眷一眼,心跳再度剧烈起来。出浴后沈眷,肌肤带着一些粉红,眼睑微微地低垂着,长发被撩到了耳后,修长白皙的颈显得有些脆弱,又带着一股别样的温柔缱绻。
她轻声开口:“我们要准备第二次用血了。”
准备第二次用血,沈眷负责采血,顾树歌则负责心理建设,饮下沈眷从身体里抽出来的鲜血。
还不急,她想,虽然血液的新陈代谢很旺盛,可才几天,再旺盛也没有这么快就恢复过来的。她摇了摇头,在沈眷的手心写:“太赶了。”
沈眷是想要试一试顾树歌的情绪的,确定她的心里到底有没有她的位置。她感觉到了波浪线的变化。
从浴室出来开始,她越靠近小歌,波浪线就越多,直到她在小歌身边坐下,波浪线达到了一个峰值。
之后,小歌悄悄地偷看了她,波浪线再度产生。
这样的变化,矛盾是说不通的,心动才是最合理的解读。
沈眷很高兴,她想,小歌还是接纳了她。
喜悦像是细流,从心脏的位置流出,直到全身,都被那种浓烈却使人安心的喜悦所包裹。
兴许是肯定了波浪线的意义。沈眷觉得这些波浪线都变得绵软胆怯,又带着少许害羞,怯生生地围绕在她身周。
她刚想开口,她就感觉不到顾树歌的存在了。是今天的时间到了,比昨晚推迟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多后天,她就能全天都感觉到顾树歌的存在。
原本以为这已很快了,但到这时,沈眷却不满足起来,她不仅想感觉到小歌的存在,还想看到她的模样,触碰到她的手,她的唇,还有她内心最柔软,最敏感的地方。
话到口边,不知不觉就变成了:“我们要准备第二次用血了。”
小歌在她手心写,太赶了。
沈眷很轻很轻地摇了下头:“我只觉得还不够快,我想马上看到你。”
直白地话语,让顾树歌的心都抽成了一团,沈眷像是全然不知,她转过头,径直地看向她所在的地方,问:“小歌,你心中有没有我?”
专门问心中有没有她,是什么意思,顾树歌当然明白,只是她不肯相信。
沈眷却像是觉得自己还不够直白,认真地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接受我?”
那一瞬间,波浪线像山洪,像狂浪,像海啸,将沈眷围拥、包裹。
心动,是最好的回答。
第四十四章
惊喜来得太过突然。
顾树歌想,她是在做梦吗?
不对,做了鬼后,她连觉都睡不得了,更别提做梦。
可是,不是梦的话,沈眷怎么会说她喜欢她。
顾树歌直愣愣地咬了一下舌头,兴许是鬼自己咬到自己也是要疼的,又或者依然是生前留下的习惯,被咬到了,就自动反射出痛觉。
她疼得几乎要沁出泪花,紧接着,一万句“我愿意”在她脑海中像五彩缤纷的烟花一般炸开。
她连忙探过去,要在沈眷手心写下她的回答,然而指尖即将碰到沈眷的时候,许许多多的顾虑一下子都涌现了出来。
她是鬼,看不见摸不着,她们阴阳相隔,在一起会好吗?
她没有肉身,虽然在努力了,可连方向都还没探索出来,万一她一直只能做个鬼呢?要拖累沈眷一辈子吗?
她连一个拥抱都给不了她。
还有万一她被阴差发现了,阴差将她锁走呢?
沈眷看不到她,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会知道。她只会在一段时间后,发现感觉不到她的存在了,发现怎么喊她都不会有小鬼用指尖点她的手背,然后她会迟疑,会惊慌,会恐惧,也许还会发疯似的找她。
那时候,她一定会比在太平间掀开白布,看到她支离破碎的面容那一刻更加痛苦,更加绝望。
波浪线消失了。
沈眷眼睛里明媚的光亮也随着一点一点地暗淡下来。顾树歌不敢看她,连忙低下头,她极力忽略那诸多迟疑和顾虑。
她这么喜欢沈眷,早就想好的,只要能化出实体,就要追求沈眷,她甚至还想过,不管有没有实体,她都要喜欢沈眷。
可现在呢,沈眷主动开口了,怎么她却不敢了。
“我开玩笑的。”沈眷说。
顾树歌猛地抬头,沈眷的眼睛漆黑的,眼底像是泛起了水意,但仔细又没有了,她神情自然,就像是刚刚真的只是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说:“你是不是差点相信了?”
她说完,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沈眷慌了起来,她顾不得怨自己轻率,竟然直接就表白了,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寻常无异,掩饰住嗓音中的颤抖,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小歌,你不要多想,姐姐真的在跟你开玩笑。”
小歌还是没反应,她会不会已经离开这间卧室了,她会不会已经走了。
沈眷站了起来。
接着,她感觉到手背被点了一下。
小歌还在。沈眷有点恍惚,又坐下来,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慌不乱,不喜不悲,摊开手心,让顾树歌写字。
带着阴气的冰凉,指尖在她手心划过。
第一个字:“我”。
沈眷不敢动。
第二个字:“愿”。
绝处逢生,起死回生,大概就是现在沈眷的感受,但她还是不敢动,静静地等下一个字。
下一个字:“意”。
落得很慢,却带着赤诚和认真。
顾树歌想通了,她没有身体,不能拥抱她,还有可能随时会消失,跟世界永别。可她还是想和沈眷在一起。她觉得自己很自私,于是不得不说服自己,沈眷都表白了,一定很喜欢她了,那不论她们有没有在一起,她如果有一天消失了,沈眷不会因为没有交往,就少难过一分。
这么一想,竟然有些抵死缠绵的味道。
顾树歌写完了那三个字,没有停下,她继续写:“我、也、喜、欢、你。”
写完就很懊恼,五个字写了一分多钟,太煞风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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