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脸色不大好?”李堰略拧着眉问道。
“陛下,臣听说程远要去从军,陛下可知道?”柳临溪心急之下,也来不及斟酌,开口便问了出来。
李堰闻言面色一沉,似笑非笑的看着柳临溪道:“怎么,柳将军对程远从军的事有异议?”
“程远……程远乃太傅之子,又是京城第一才子,他若好好读书,将来是可以出将入相的。”
柳临溪道:“大宴国虽然人才济济,但……”
“但少了一个程远便不行,对吗?”李堰问道。
柳临溪一怔,觉察到了李堰语气中的冷意,知道自己又惹对方不高兴了。可眼下阻止程远迫在眉睫,他若犹豫不决错过了时机,恐怕后果难料。
“陛下,臣请……臣想出宫一趟。”柳临溪道。
“程远已经出了京城,若是快马加鞭……”李堰盯着柳临溪,目光微凛。
柳临溪全然顾不上他高兴不高兴,忙问道:“可来得及见一面?”
“柳临溪……”李堰沉声叫着他的名字道:“你昨晚的话果然还是在骗朕?”
柳临溪:……
昨晚我说了什么?
李堰见柳临溪一脸茫然,当即拂袖而去。
柳临溪还想去追,却被柳向晚一把拉住了。
“陛下显然是不高兴了,兄长就这么追过去,只会更让他不高兴。”柳向晚道:“程公子此去心意已决,兄长觉得自己就算追上去了,能劝得住吗?”
“劝不住我也得试试,不然……”柳临溪叹了口气,满心烦闷。
不过既然程远已经离京,他倒也没那么着急了,左右这“造/反”的事情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干成的,他只要尽快获得机会和程远见一面,说服程远让他放弃从军,事情就还有转机。
只是眼下……李堰这边反倒变得棘手了。
李堰这明显就是跟程远杠上了,恐怕柳临溪今天确实是摸了老虎尾巴了。
柳向晚没在宫里待太久,用过了午膳便出宫了。
柳临溪纠结了一个下午,瞅着快到晚膳的时候,去了御书房,没想到李堰不在,他犹豫了一下又去了李堰的寝宫,依旧没找着人。寝宫的小太监告诉柳临溪,陛下午膳都没用,从霁月居出来之后,就走了,一个下午也没见到人影。
柳临溪:……
怎么堂堂一国之君,这么脆弱的吗?虽然李堰讨厌程远,但也不能因为自己提了一嘴,就气得连饭都不吃了吧?
眼下柳临溪想解决问题,所以必须得先说服李堰,否则耽误的越久,对形势越不利。好在柳临溪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苏恒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苏公公,陛下人呢?”柳临溪一见苏恒,忙上前问道。
苏恒苦着脸道:“柳将军,您这是跟陛下说了什么?这位主子可是真动了气了,躲了半个下午,老奴好不容易才找着人,哎……”
“人呢?”柳临溪问道。
“您不用管了,这时候谁去都只有挨骂的份儿,还是让老奴去吧。”苏恒道:“等陛下气消了您在过来吧,到时候老奴差人去通知您一声便是。”
柳临溪:……
苏恒既然这么说,看来李堰这回脾气是真够大的。
不过……俗话说富贵险中求。
人在发脾气的时候虽然危险,但也比平日里更容易降低心理防线。柳临溪与其等他气消了再去惹一回,倒不如趁热打铁,一回把问题解决了。反正程远这事儿不办是不可能的,拖着也比较危险,眼下只能赌一把了。
“苏公公,你带我去见陛下。”柳临溪道。
苏恒一怔,忙道:“柳将军,您就别……”
“今夜你若是不让我见他,我就跪在这寝宫门口等着。”柳临溪说罢撩起衣袍,就地便要跪。苏恒忙一把将他拉起来,恨不得当场就给他跪了,但苏恒到底是拗不过柳临溪,又怕这种时候再节外生枝,只得答应了柳临溪。
柳临溪跟着苏恒穿过宫苑,最后去了一处已经无人居住的宫殿。这处宫殿名叫“凤临宫”,虽然无人居住,但看得出经常有人打扫,想来曾经住过的人颇有身份。
“这里是陛下幼时居住的地方,他十一岁做了太子之后,就搬走了。”苏恒朝柳临溪道:“陛下从前每次不高兴了,都会躲到凤临宫来,后来长大了来的便少了,今日老奴也没想到他会跑来这里,真是一通好找。”
柳临溪跟着苏恒穿过主殿,在后殿的矮榻上看到了李堰。李堰这会儿应该是喝醉了,歪着身子倒在塌边,身旁的案几上摆着好几个酒罐。
“陛下……”苏恒将特意拿过来的薄毯盖在李堰身上,李堰睁了睁眼,一脚将薄毯踢走,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陛下,仔细着了凉就麻烦了。”
“连个下酒的菜都没有,怪不得喝成这样呢。”柳临溪叹了口气。
苏恒闻言忙道:“柳将军在此照顾着陛下,老奴这就去让御厨房弄些吃食来。”
苏恒说着一溜小跑走了,反正李堰这会儿喝多了,估计也不可能和柳临溪产生什么冲突。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柳临溪走到矮榻边坐下,伸手拿过薄毯帮李堰盖上。李堰眼睛都没挣,却伸手一把扯住了柳临溪的手腕,“嘶……疼……”
柳临溪被他攥得手腕骨头都快碎了。李堰听到他的痛呼,睁开眼睛一看,半晌之后才认出眼前这人是谁,攥着人手腕上的力道却没减轻。
“柳临溪……”李堰盯着眼前的人,沉声道。
“是我。”柳临溪心中暗笑,这人一喝醉了就喜欢叫他的名字,平日里却是一口一个柳将军。
“你骗朕。”李堰目光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审视,虽然喝醉了,却依旧不失清明,看来酒量比柳临溪这个喝了酒就人事不省的人要好些。
柳临溪用另一只扒开李堰攥着自己的手腕,开口试探道:“我骗了你哪一句话?”
“所有的话。”李堰道。
柳临溪:……
这就尴尬了,他说的话可太多了,哪一句是骗人的,他自己都记不清。
“我没有。”柳临溪无奈,只能耍赖,反正李堰喝多了,先哄好再说。
李堰眼睛一亮,但随即又暗了下去,喃喃的道:“你去吧。”
李堰这话一出口,带着淡淡的无奈和失落,柳临溪心里头一软,非但没觉得松口气,反倒有些难受,问道:“你答应了?”
“明日朕找人给你一匹快马,你去追他吧。”李堰黯然道,“不过前提是,你要让我相信你没有骗我。”
柳临溪忙道:“那陛下要如何才能相信?”
李堰盯着柳临溪看了一会儿,失焦的目光渐渐有了焦点,他再次反手扣住柳临溪的手腕,低声附在柳临溪耳边。两人距离骤然缩短,柳临溪几乎能听到李堰的喘息声,他心中一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日你不是说,朕若要唐突你,你也是愿意的吗?这句话,你有没有骗朕?”李堰一字一句地问道。他声音虽然极小,但落在柳临溪耳中却字字清晰。
柳临溪:……
完了,李堰不会是要当面验证这句话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这章是不是很粗长~?
第21章
李堰附在柳临溪耳边,说话时气息带着微烫的酒气,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柳临溪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不久前的某个晚上。不同之处在与,李堰今晚并没有中毒,所以力气很大,扣着柳临溪手腕的力度大的简直惊人。
柳临溪心脏砰砰直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若你骗了朕,那便是欺君。”李堰又道。
“没有……臣没有骗陛下。”柳临溪忙道。
李堰轻笑一声,那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柳临溪却从中听到了些许危险的感觉。他下意识往后躲了躲,但李堰根本不容许他逃走,欺身上前便将柳临溪禁锢在了自己身/下。
“陛下……”
柳临溪有些惶恐地看着李堰,脑袋一片空白。
李堰俯身在他耳边嗅了嗅,开口道:“我一直想知道,他们是用什么香给你熏得衣服,为什么每次离你特别近的时候,朕总忍不住想凑近你闻一闻那个味道……”
“那你……问了吗?”柳临溪道。
“现在已经知道了,那不是熏香,就是你的味道。”李堰说着又伏在柳临溪脖颈处嗅了嗅,柳临溪感觉面上有些发烫,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柳临溪……”李堰用鼻尖抵着他的鬓角,喃喃的道:“那天晚上你那么对朕的时候,可想过有今天?”
“臣不敢想……”柳临溪道:“臣该死……”
李堰退开些许,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确实该死,不过朕不舍得杀你。”
柳临溪深吸了口气,看到李堰眼睛里地控制欲和疯狂,知道李堰今晚大概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平心而论他自己倒也不怎么排斥李堰把那晚的“举手之劳”还回来,可李堰打定了主意不给他痛快,这么擎着人,搞的柳临溪心态很焦灼。
“臣谢陛下不杀之恩。”柳临溪开口道。
李堰凑近柳临溪,鼻尖轻轻擦过柳临溪的嘴唇,柳临溪呼吸一乱,立马有了反应。李堰离他很近,若有所觉地轻笑一声,带着几分揶揄居高临下地看着柳临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