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七王爷也希望能通过这件事,弥补些许当年的过错。虽说覆水难收,犯过的错终究难以挽回,但七王爷如今年岁渐长,少不得被旧事所扰。如今柳临溪阴差阳错到了莒国诞下两个孩子,倒像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好的一般。
“柳将军还未给孩子取名吧?”七王爷一边逗着两个孩子一边开口问道。
柳临溪一听这话,心道这七王爷不会是心血来潮要给孩子取名吧?他自然是不愿意的,取名字这种事情,肯定是他和李堰来做主,就算不是他和李堰,那也得是太后或者太傅大人,哪儿轮得到莒国的七王爷来给他的儿子取名!
“其实小名已经取好了。”柳临溪开口道。
七王爷闻言有些失望,柳临溪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七王爷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好意思给孩子取大名,所以一听小名取好了,只得打消了取名字的念头。
“柳将军给孩子取的什么名字?”七王爷问道。
柳临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开口道:“我们老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孩子自幼体弱的话,要取朴素一些的名字,叫做贱名好养活。”
“哈哈哈。”七王爷笑了笑道:“那柳将军给小王爷和小公主取了什么名呢?”
柳临溪开口道:“男孩儿叫狗蛋儿,女孩儿叫丫头。”
褚云枫正喝茶呢,闻言险些把自己呛死。
两位乳母正哄孩子呢,听到这俩“朴素”的名字之后,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襁褓中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心道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当爹的取了两个这么上不得台面的名字?
将来这小王爷若是不当太子还好,万一继承了大统,百姓议论起来,一国之君的小名叫狗蛋儿?那可真是笑掉大牙了……
第77章
柳临溪在床上躺了没几天, 褚云枫便催着他下地活动。
伤口一动还有些疼,再加上实在没劲儿,柳临溪对此十分抗拒。
“你知道吗, 孕期的时候, 你的五脏六腑都被孩子挤得移了位置, 如今孩子生出来了,你若是不多加活动, 对身体的恢复非常不利。”褚云枫好言相劝道。
柳临溪扶着桌子小心地挪着步子道:“拉开的不是你的肚子,你倒是不觉得疼,我这一动就跟再生了一次似得, 太疼了。”
“那孩子将来也不管我叫爹啊,我疼得着吗我?”褚云枫反驳道。
“孩子管你叫爹你也不敢答应啊。”柳临溪道。
“是是是。”褚云枫道:“你这身子恢复的倒是快,连吵架的力气都有了。”
柳临溪肚子上的伤口走动时还有些疼, 但褚云枫检查过,说伤口愈合的非常快。若是换了常人, 少不了还得多等几日,但柳临溪大概是从前伤的太多了,愈合能力异于常人。
“依你说, 照这个速度恢复的话, 我是不是再养个三五日就能出门?”柳临溪问道。
“你现在挪个步子都嫌疼呢,真要想出门,少说也得再养个十天半个月。”褚云枫道:“若是要彻底养好, 怎么那得等到出了月子才行。”
柳临溪没想到这辈子还有机会坐月子,当即有些哭笑不得。
“对了, 我听说生产那日,多亏了枯骨庄的三小姐帮忙。”柳临溪朝褚云枫问道:“咱们在枯骨庄待了那么久,不是说枯骨庄的老庄主只有一个儿子吗?”
褚云枫挑了挑眉问道:“你还记得之前在那家黑店里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子……不是少庄主假扮的吗?”柳临溪问道。
褚云枫道:“当日那个女子, 约莫三十岁上下,那是枯骨庄的大小姐,擅长用毒之术。你在庄子里见到的那个是少庄主,二十来岁年纪,是枯骨庄的二少爷,平日里深居简出,没什么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那日来帮忙的少女,看着只有十五六岁,是枯骨庄的三小姐,擅长医术。”
柳临溪闻言想起此前见过的那个美妇人和少庄主分明是同一个人,当即意识到了什么。
“这……不会都是少庄主一个人吧?”柳临溪惊讶道。
“可惜你没有眼福,那日昏迷了,没看到他扮做少女的样子。”褚云枫说着唇角不自觉带了几分笑意道:“娇俏刁蛮,若非我跟他相熟,只怕真要认不出来。”
柳临溪笑道:“真想不到这少庄主还有这种本事,改日我倒是想跟他学一学。”
“怎么,你也要扮作少女去吓唬陛下?”褚云枫问道。
柳临溪闻言不由失笑,心道自己若当真扮做个女子,只怕没法子那么惟妙惟肖,到时候非但没有娇俏可爱的身姿,反倒不伦不类,只怕会吓坏了李堰。
但偶尔扮一次试试好像也挺有意思,尤其想到李堰可能有的反应,柳临溪更忍不住跃跃欲试。
“少庄主此番特意到了王城,恐怕并非是为我而来。”柳临溪道:“我那日突然生产,那是心绪不宁所致,算着日子提早了不少,所以他肯定不是为了我来的。想来他特意到王城,是为了别的人吧?”
柳临溪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揶揄看向褚云枫,褚云枫挠了挠头道:“那日你是没见着,他对我说话夹枪带棒的,压根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偏偏他扮成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我一见他那副样子,重话也不敢说半句,只能任由他冷嘲热讽。”
“哈哈,那我可真是亏了,没见着这种场面。”柳临溪啧啧道。
褚云枫道:“那日他倒是提了一句,说狗蛋儿的身子骨弱,需得好生调养,将来长到四五岁的时候,需得将体内的余毒祛除干净。过些时日待你恢复一些,我陪你再去一趟枯骨庄。”
柳临溪道:“别狗蛋儿狗蛋儿的叫,当心孩子听见不高兴。”
“你取的名字,如今倒是知道不好听了?”褚云枫道。
柳临溪一脸尴尬道:“那日若非我急中生智,那七王爷若真要给孩子取名字,我也不好拒绝了。此事若是给陛下知道了,定然要生气,回宫后我朝太后也没法交代呀。”
“那急中生智取个什么名字不好,哪怕你叫桌子椅子,也比那狗蛋儿丫头要强一些吧?”褚云枫吐槽道:“丫头倒也罢了,勉强还能将就,狗蛋儿这名字,扔大街上都没人捡。”
柳临溪忙道:“我们老家那里,小孩儿出生没名字都叫狗蛋儿。”
“你老家不是京城吗?别以为我没去过京城。”褚云枫道。
柳临溪闻言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着老规矩是自己穿书前农村老家的习俗吧?可怜了自己那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莫名其妙叫了一个这么被人嫌弃的名字。
好在李堰不知道此事,他按下不提的话估计也传不到李堰的耳朵里,不然李堰堂堂一国之君发现自己儿子叫这么个名字,也不知作何感想。
两人说话间,乳母喂完了孩子抱回来放到两个婴儿床上。
褚云枫扶着柳临溪过去看了一会儿。
两个小家伙刚出生时身上没什么肉,这几日因为乳母奶水足,养得不错,小脸红扑扑的看着格外讨人喜欢。柳临溪目光在两个孩子身上打量了一会儿,开口道:“双胞胎,长得也不像啊。”
“废话,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若是长得像那才奇怪了。”褚云枫道。
“你看这孩子白白胖胖多可爱。”柳临溪指着女婴一脸慈父的道,随后又看向那男婴摇了摇头,“这个怎么看着就这么苦大仇深的?眉头一直拧着,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褚云枫心想这小家伙难道不是跟陛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了?
你如今这么嫌弃,改日到了陛下面前怎么办?
“狗蛋儿,你父亲嫌你苦大仇深的,你给他笑一个。”褚云枫逗那个孩子道。
他话音一落,那孩子看着柳临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柳临溪吓了一跳,有些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哄。这些日子他虽然日日与两个孩子相处,但自己上手抱的次数寥寥无几,一来他身上有伤,二来他见孩子那么小,总怕力气使大了把孩子给抱怀了。
好在乳母见状忙上前抱起孩子哄了哄,过了好一会儿那孩子才止住了哭声。
“这么爱哭,这几日每天就没别的动静。”柳临溪道:“他会不会是不舒服?”
“我一日为他检查十数次,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褚云枫道。
“那他怎么一直哭?“柳临溪问道。
“有的孩子就是爱哭,一般情况下,这是随了自己的父母。”褚云枫道。
柳临溪忙撇清道:“我小时候可乖着呢,不哭不闹的。”
“那就是随了他另一个爹呗。”褚云枫道。
柳临溪脑补了一下李堰小时候的样子,想来应该和这孩子长得挺像,看这孩子时感觉顿时顺眼了不少。但孩子一见他张嘴就哭,搞得他颇为头大,到后来便只陪那女孩儿玩耍,不敢再去招惹那男孩了。
这日李堰的信到了。
柳临溪接过那信的时候,只觉得捏着厚厚一沓颇为瓷实。
李堰在信的一开始便说自己一切都好,他知道柳临溪已经得知了自己坠马一事,所以特意告知柳临溪自己并没有受伤,怕柳临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