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大掌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脑袋,田小安羞得小脸通红,立马又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卫振霆看得一脸新奇,刚才的威武霸气完全装不下去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田小安,匪气十足地道:“我说何浚颢,这是你哪骗来的小孩儿?长得真他妈正点!”
何浚颢有点后悔带田小安出来吃饭,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谁不遇偏偏遇到这两个家伙,实在是让他百分之百的提心吊胆。
“这是我弟,别乱说话!你想跟姓严的谈事情,随便你们找地方,最好别打扰我们吃饭。”
何浚颢也懒得装笑了,面色严肃地对警告了一句,然后什么都不说了,直接拿着筷子陪田小安吃饭。
卫振霆噎了一下,从进门到现在,看都没看严硕一眼,就算何浚颢有意指明,他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吊儿郎当地大腿翘二腿,随手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摆明了就是来混饭吃的。
何浚颢见状,嘴角微抽,状似表情无奈,实则不动声色地瞄了眼异常沉默的严硕。
顿时,场面诡异地安静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严硕同样也拿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菜,中间偶尔也会给田小安夹菜,故意膈应何浚颢一下。
卫振霆吃得最快,由于常年在军队里养成的习惯,他最爱吃大鱼大肉,所以,桌上的肉菜几乎全进他的肚子里了,但他见严硕和何浚颢这俩家伙都在给那个漂亮小孩儿夹菜,他觉得新鲜好奇,也很大方地把最后一块肉夹了过去。
然后,他痞雅地对田小安吹了声流氓哨,搭讪道:“小孩儿,告诉哥哥你叫什么?”
田小安没吃,严硕夹的菜他也没吃,全程只吃主子夹的菜,乍一听到这个长得好看却又很吓人的汉子问他话,他赶紧扭头求助地看向何浚颢,那双湿漉漉且含着诱人水色的墨茶眼瞳,却不知让在场的三位太子爷,同时间怦然心动。
“这是我弟,田小安。”
何浚颢隐晦不明地盯着卫振霆,暗示这家伙最好别打歪主意。
卫振霆秒懂,却也装不懂,大咧咧地笑道:“我说你至于吗。咱们都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儿们,这么些年没见,哦不,是我和他……”
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斜对面的严硕,却始终都不看他,卫振霆继续对何浚颢说道:“咱俩也算是这些年打过交道的,虽然我从军,你从政,但都在一个学校里,就差几个月才正式毕业,你干嘛搞得这么生分。”
“你也知道快毕业,那就赶紧把功课做好,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别让我掺和就行。”何浚颢软硬不进地回了一句。
卫振霆依然装作什么都听不懂,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就像个吃饱餍足的土匪大爷似的,流里流气地学着地痞的样子,呲牙笑道:“你看你说的这些话,听着就觉得不舒服,是哥们儿就利落点,别整你们政客那一套,老子可不吃。”
“不吃就闭嘴!”
何浚颢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随即扭头看向吃饱了的田小安,脸上又换了另一种表情,柔声道:“我送你回家吧。”
田小安看得出何浚颢还有事,乖巧地道:“哥,我自己回去就行。”
何浚颢欣慰含笑,揉搓了下小孩儿的脑袋:“真乖。我让阿伟送你回去,等明天哥还带你出去玩。”
“嗯。哥,你也要早点回去睡。”
“好。”
田小安站起身,拿着自己的小背包,赧怯地看了眼严硕,又看了眼卫振霆,什么都没说,直接跟着走进来的阿伟离开了。
等田小安走后,包厢门重新关上。
下一刻,严硕浑身气息陡然一变,猛地站起身冲向卫振霆,劈头一拳砸了上去。
卫振霆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但在第二次攻击的时候,他还手了。
很快,两个身材同样高大的人扭打成一团,像是多年隐忍在内心深处的极大仇恨,又或是更复杂纠结的压抑需要发泄,俩人打得难舍难分,下手又快又狠又准,谁也不饶谁。
包厢内霹雳啪啦地巨响阵阵,外面的走廊上守着三队人马严阵以待,菜馆的老板早就汗流浃背地请走了所有客人,满脸焦急地在大厅里来回走动,生怕这三位太子爷出一丁点的事。
何浚颢淡定从容地坐在原位,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约莫一个多小时后,打得精疲力尽的俩人终于停歇下来,谁都没有揍对方的脸,都很有默契地专门攻击对方的软肋弱点,外表看着没一点事儿,其实都伤的不轻。
何浚颢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这俩人已经坐沙发上了,俩人距离离的很远,就像是谁也不待见谁似的,各自点着一根烟闷闷地抽着,一句话都没说。
他忍不住嘲笑了一句:“这就完了?怎么不继续呢?”
严硕抬眼横扫了他一下。
卫振霆呲牙咧嘴地哼了哼。
这才是最真实的三位帝都太子爷!
他们也是有血有肉有苦有泪的平凡人,他们也有各自不同的性格脾气,更有各自不同的心理情感,外表营造出的那种假象不过是常年造就的一种习惯,而真正私底下谁也无法理解他们最真的本质。
何浚颢选择坐在了俩人中间,拿着香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再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朦胧中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忽然间变得真挚而模糊,似是把多年深埋的感情,一下子倾泻了出来。
“三年不回国,一回来就要订婚,你这是打算忘掉过去,跟我们重修旧好,还是故意跟自己怄气,摆脸色给我们看?”
第一句话,何浚颢是对严硕说的。
“你常年往边境跑,不怕死的跟人枪林弹雨的玩命,是不是就等着哪天你一命呜呼了,我们就会跑到你坟头上掉几滴眼泪?”
第二句话,何浚颢是对卫振霆说的。
“我也是瞎转悠,头一年在小山城,第二年去了北边雪城,第三年才有心思回来看看,没想到你们都不在,我也觉得没意思,就专心做我的事。想想也挺傻逼的,忙来忙去,还是把自己贴进去了,挖了个大坑让自己跳,也真够你们笑话的了。”
第三句话,何浚颢是对自己说的。
说完了这些话,何浚颢自嘲一笑,随即沉默下来,一口一口地抽烟。
好半晌之后,一直闭口不言的严硕,幽幽地问了一句:“霆子,睡了我的人,你爽吗?”
卫振霆夹着烟的手指猛然一顿,终于抬眼看向严硕,眼睛发红发狠地咬牙切齿道:“我他妈再说一遍,老子没睡他,那晚我喝多了!”
严硕瞬间面容铁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骂道:“喝多了你他妈的会在他的床上?!喝多了你们他妈的一丝不挂抱在一起?!喝多了你他妈那根玩意大清早的还插在他屁股里?!喝多了你他妈的在老子走后还敢让他跟着你?!你他妈的到底是不是男人!睡了就睡了,不就是一个小情儿吗,老子还舍得起!老子就是看不起你那种做了又不敢承认的怂样儿!”
“我操你妈严硕!你再说一遍,谁他妈怂了!老子这几年什么枪子儿没吃过,老子他妈的从来就没怂过!”
卫振霆霍地站起身,恼怒地瞪着严硕,单手指着他的鼻子吼道:“你他妈才不是男人!那是你家小情儿故意勾引老子,老子看不上他才下药算计我的!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小情儿,别他妈的推卸责任来怪老子!”
“你再说一句!老子怎么没本事了!老子的小情儿哪一个不是服服帖帖的,肯定是你故意的!兄弟的人你都敢睡,我看你卫振霆也就这点能耐了!”
“我操你妈的!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他妈就说了,你敢怎样!”
“我操你严硕!”
说着说着这俩人又扭打在一起,比刚才的还要激烈凶猛。
何浚颢揉揉眉心,一阵头疼。
“够了!都给我住手!”
何浚颢一声厉喝,那俩人立刻就停下了来,各自愤怒地瞪着对方,不甘不愿地返回去坐下来。
“都老大不小了,还跟以前一样,认为打一架就能解决问题了!”
严硕反驳地看着何浚颢,冷笑道:“老子今年跟你一样,二十有二。”
何浚颢顿时语塞。
卫振霆也回了一句嘴:“老子今年也是!别跟我提老大不小这四个字,听着反胃!”
何浚颢脸都黑了。
随即无奈叹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严硕锐利地盯着卫振霆:“他若不把当年的错误给认了,老子这辈子跟姓卫的老死不相往来!”
卫振霆更气了,凶厉地狞笑道:“老子没错!”
“那就……”
“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吧!”何浚颢强势打断他们,脸色格外难看地训斥道:“一个小情儿就把咱们三个多年的兄弟情分给破坏得一干二净,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难道就没有从自身的问题上想吗?只是一味的责怪对方有错,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自己本身到底错了没有?”
顿了顿,何浚颢惆怅道:“三年了!当年发生那件事,也有我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