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殊然不想深究,很多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最安全的。
路逢舟很忧虑,简殊然现在安静下来的状态,像极了上辈子最后那几天的样子,整个人都很空洞,游离。灵魂出窍了一样,心神不符。不跟他争,也不闹。
大部分时间路逢舟像是在唱一出独角戏,自言自语,搅扰的是自己的心神。他想尽快结束这种状态,他怕简殊然真的陷进去,走不出来。
出院当天,简殊然一路沉默着任由路逢舟将他送到他家小区楼下。
“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父母面前,我不想他们误会什么。”简殊然木然的说道。
“不是误会,我就是在追你,我喜欢你,这有什么问题。”路逢舟嘟嘟囔囔的说,但是也不敢再往前走了。
简殊然没说话,也没再看他,抬腿进了楼道。喜欢不喜欢这个问题不用再讨论了,在他看来,路逢舟这个人没什么是真的。
路逢舟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半天挪不动脚步。这是试炼,还是惩罚?重来的开端就这么难,一步一个雷,炸的他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怎么办呢?
“少爷,老爷来电话催了好几次了。”司机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路逢舟无奈的看着依旧嗡嗡作响的手机,转身上了车。卓玉的事情老爷子已经知道了,这么急着催他回去,是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因为简殊然病着,他已经推了两次,这回他爷爷的耐心告罄,再不回去,估计一会就有警卫上门绑人了。
马不停蹄的回到路家大宅,佣人指路让直接去书房。一进门,路老爷子坐在大书桌后面,神情阴郁,一副山雨欲来的表情。路逢舟毫不怀疑,如果现在他爷爷手头有把枪,会毫不犹豫的抬手给他一枪解恨。
第22章 拿枪
“你小子长本事了啊,你爸爸都不敢这么做。”老爷子也不给路逢舟开口的机会,张口就是咄咄逼人的质问,拿出自己当年在军队里长期练就的威压,不客气的朝着自己的孙子释放。
“爷爷,这么大火气太伤肝了,你年纪大了要注意养生。”路逢舟不咸不淡的回应,坦荡荡的坐在了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
“我让你坐下了吗?啊?翻了天了,谁让你把卓玉弄回来的?你跟我商量了吗?”老爷子平日里最喜欢小孙子这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特别像年轻时候的自己,比起两个儿子,更有魄力,可今天怎么看怎么来气,“还说什么路家迟早你做主,我还没死呢。”
“爷爷,将来路家难道不是给我?”上辈子管家权,在路逢舟二十八岁的时候就过渡给他了,越过了他的父亲和大伯,和他大伯的儿子,当然遇到大事,长辈的意见也不能完全不顾忌就是了。
“凭什么给你?你上面还有你大伯、父亲和大哥呢。”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即使是看中他,现在也还没到表露的时候,不知道这孩子哪里来的自信。
“大伯的职位就注定他安定不下来,哪来的时间管家,您难道要等到他退休?那个时候您都多大岁数了!大哥那边都快把自己入赘给实验室了,今年您见过他几次?反正我是就吃年夜饭的时候见过他一次,我半个月前给他发的信息到现在都没回呢。要不是实验室有他的打卡记录,我都要到派出所报失踪人口了。至于我爸,您今天把路家给他,他第二天就会把卓玉接回来。这样您甘心?”
老爷子一噎,眼睛瞪的老大,这熊孩子每一句都说道了坎儿上。
“甘不甘心的,你比你爸还能。我这还没交给你,你就已经把人给我弄回来了,你给我说说你想干什么?”
老爷子越说越气,两个儿子从来不敢在他这里先斩后奏,路逢舟胆量远在两位长辈之上。
“放在我身边更能为我所用,用亲情把一个人绑起来,总比您那些强制洗脑教育强的多。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没有后台,没有根基,掀不起多大的浪。这人您既然是给我培养的,那我什么时候用他,怎么用他,就由我说了算吧。您少操点心,没事找老太太公园里跳跳舞,对身体好。”
路逢舟轻描淡写的把他爷爷的怒火挡了回去,自从奶奶没了,爷爷发脾气连个能劝的人都没有了。想必老爷子也是太孤单了,找个老太太来个第二春也不错啊。最美不过夕阳红呀!
“跳什么舞?你以为我是你爸?”老爷子血压都上去了。
路今生原本不算风流,但是卓玉他妈死了之后就开始变态了。这些年身边的人是来来回回,老爷子一个看着顺眼都没有。
“您亲生的,不能这么嫌弃是不?”路逢舟笑的一脸欠揍。
“我削死你个小兔崽子。”老爷子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丢了出去,路逢舟一歪身子躲了过去,“你翅膀硬了啊。你就没想过我为什么这么做?你还没正式入主长丰,等哪天我不在了,你爸把他弄回来,长丰就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了。卓玉是小孩子,你才多大,你别忘了,你们两差了不到一岁。”
说到底,老爷子就是怕祸起萧墙,也心疼自小看大的孙子地位不保。这些年,他没少为路逢舟将来铺路,只想他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卓玉毕竟是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只要路逢舟有自己的支持,在长丰站稳脚跟,就算将来卓玉回来也不能如何。
现在的长丰还是路今生说了算,保不齐将来一碗水端不平,毕竟路今生是爱卓玉他母亲的。
“爷爷您想太多了,我去年就进入长丰学习了,卓玉从小您教他的都是怎么给我当警卫。企业管理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他目前没有伸手的能力。而且我妈手里不是还有长丰的股份,那些都是我的保障。所以,您就放宽心吧,我有谱儿。”
路逢舟向后靠在沙发上,姿态闲散而优雅,带着不容质疑的权威感和衿贵之气。当年长丰还是个小公司,他父亲用百分之六的股份做聘礼,娶了他母亲。现在这些股份的价值不可同日而语,上辈子路逢舟十八岁成年的时候,他母亲就把这些都交到了他手上。
“你算计的倒是清楚。”老爷子白了他一眼,算是认同路逢舟的说法,这孩子虽然狂妄倒是也有周全的地方。
“您觉得卓玉心性如何?”路逢舟突然问道。
“目前看来是个安分的。”若不安分,老爷子也不可能将人留下,早把人送走了,这些年观察着那孩子挺老实。
“您看,您阅人无数都觉得卓玉老实,那就没问题了。”路逢舟一摊手,示意他爷爷是个高人。
其实卓玉的老实在于心性淡泊,不争不抢,没有太多的欲望。跟在路逢舟身边的那些年,卓玉确实没什么想要的,尽忠职守的护着路逢舟,然后把他自己也活成了别人眼里的传奇。当时道上的人都会喊卓玉一声“大哥”,以示尊敬。
卓玉的能力和心志,到哪里都能做出一番成绩,但是却把半辈子都浪费在了他这个荒唐的哥哥身上,想来也是孽缘。
“少给我带高帽子。”老爷子不客气的将自己孙子的话堵了回去。
不过话说到这里,路逢舟倒是觉得他爷爷给他提了个醒,如果卓玉对企业管理感兴趣呢,这也不赖啊,将来能进入长丰帮他一把。自己岂不是有更多的时间来谈恋爱了,反正他现在就是个恋爱脑。
上辈子过的挺累,撑起一个集团不是容易的事。每天一睁眼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处理,他父亲在他接手之后就退居二线,没有大事不出面。
因为太忙了,也因为太不懂事,他忽略了简殊然的感受,看不到他的付出,只是一味的索取。无比任性的挥霍着自己拥有的一切,直到……
后来他身体不行了,卓玉被迫接手长丰,也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赶鸭子上架也挺难受的。
反正最后也要卓玉认祖归宗,只要名正言顺,卓玉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入长丰。
当然这些是后话,现在还是先不要刺激他爷爷。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
“我跟你说话,你给我神游是不是?”老爷子开始踅摸顺手的东西想敲打一下自己的孙子。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您把那玩意儿放下,挺沉的。”路逢舟赶紧伸手示意自己在好好听训话,他爷爷拿的是巴林冻石的镇纸,死沉死沉的,而且是他爷爷最喜欢的一方镇纸,如果摔坏了,肯定要秋后算账。
老爷子将镇纸扔在桌子上,声音挺大,表示自己的不满。
“你最近在学校是不是在追一个男孩子?”
“是。”早晚要过明路,路逢舟没打算隐瞒,况且他爷爷想打听的事,没有瞒得住的。
“整的挺热闹,那孩子家里是干什么的?”
“普通人家,您就别管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这不是能讨价还价的事,没有探讨的必要。
“你要是玩玩,我自然不管。”男人嘛,风流些不是问题。现在社会风气也放开了,对方是男是女他也不关心。
“不是玩,我很认真,这辈子就是他了。”路逢舟正视他爷爷的眼睛,很认真的说道。
“胡闹,要是个女人,只要身家清白,我也懒得过问。你找个男人回来,不要孩子了?”老爷子倒也没有多恐同,但是自己家的孩子摊上这个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