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屠杨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伴随着进一步挖掘，更多令人发指的真相被揭露，司法部门介入，一切看似尘埃落地。
晚上十点半，陆霄被他爷爷堵门的时候，才意识到：他算漏了一点。
陆轩明以前从来不会关注娱乐圈的事，在他看来，那些鸡毛蒜皮的玩意儿纯粹就是浪费时间，但自从他知道左染和陆霄的关系后，他每天都会抽点时间来看看“孙媳妇”的新闻，偶尔还会跟网上那些黑粉干架，一个人掐不动，就叫上身边的人一起掐。
屠杨雇营销号和水军引导舆论的时候，陆轩明自然也看的一清二楚。
“你这一手祸水东引，玩得不错。”老爷子不咸不淡地睇了眼陆霄，语气冷冰冰的，从左染那边离开后，到现在，大半天过去了，也足够他冷静了下来，不至于一见面就是动手。
“爷爷。”陆霄眼底的错愕一闪即逝，电光火石间，他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待到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是掏出手机去看微信。
左染并没有发消息过来。
“你在怕什么？”陆轩明气势十足地踏入办公室，反手将门关上，语气明显冷厉了几分，“真当我老眼昏花了是吗？用糊弄外人那套来对付你爷爷，陆霄，你翅膀硬了。”
陆霄沉默了片刻后，看似说了句毫不相干的话：“爷爷，小叔说，前天下午的时候，他在戚炎的诊所外面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你的人。”
陆轩明闻言，表情一僵，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螃蟹忽然被点了穴，停下了所有的攻势，他目光闪烁地看向别处，脸上闪过些许尴尬。
当年被他亲自赶出家门的小儿子，阔别多年未见，他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曾两眼湿润地从梦里醒来……
“小叔他也挺想你的，爷爷。”陆霄时机掐的很准，这句话后，陆轩明果然没有再跟他算账的念头，思路也跟着被带歪了。
老爷子一脸不乐意的表情，语气硬邦邦的：“你去约个时间。”
“约什么时间？”陆霄假装没听懂。
太得意的后果就是，他挨揍了。
陆轩明一巴掌拍到他背上，没好气地重复道：“约你小叔，跟那个戚炎，到家里来坐坐。”
“好嘞。”陆霄笑眯眯地应了。
一场危机，三言两语间化于无形，也多亏了老爷子心软。
见他满脸笑意的模样，陆轩明眉头一皱，扬起手来：“你小子皮痒了？”
陆霄这回躲的很快：“爷爷，染染还在等我回家呢，我先走一步，您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再逛逛——”
“……”陆轩明忍住了骂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他也是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了，连生死都已经看淡，加上这段时间上网补了不少左染的节目和物料，知道他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也难怪陆霄会喜欢。
·
陆霄回到家的时候，左染正在打电话。
网上关于他的性别闹得揪扯不清，左前坤和郁宛那边一开始完全当成一个笑话在看，他们的孩子是男是女，当父母的会不知道？
可两天过后，夫妻俩心底同时产生了疑惑，随后叫来女儿左嘉，一家三口严肃地坐在一起，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傻缺：“染染到底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世界意识的作用失去约束后，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也跟着受到了影响。
这种潜移默化的过程，也就是师父口中的“世界自我修复”，左染在接到左嘉电话的那一刻，清楚地意识到：他必须做出选择了。
是纠正性别，然后被抹杀，还是及时抽身，让“左染”这个名字就此存档？
已经到了必须二选一的地步。
结束通话后，左染将手机往桌上一搁，下一秒，面前多了一杯温开水，陆霄正浅笑盈盈地望着他：“染染，事情都解决了。”
伴随着屠杨的自身难保，没有了水军的引导，关注左染性别的视线很快就会减少，毕竟一个演员最重要的还是要用作品来证明自己。
等到《三生花》上映，所有质疑的声音都会消失，陆霄对左染有足够的信心。
“谢谢你，陆霄。”左染双手捧着玻璃杯，抿了一口温水，斟酌过后，下定了决心，“我要走了。”
“走？”陆霄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大脑闪过短暂的空白后，他的思绪逐渐回笼，气息明显紊乱了几分，“你要走哪儿？”
答案横亘在他心中，他却不敢触碰。
他表情几乎要失控地望着左染，内心挣扎的十分剧烈，半晌，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声音低沉地继续说：“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要是觉得这里不错，就留下来……”
“不只是我，你也该回去了。”左染无奈地叹了口气，“师父前些天来找过我，他说，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是无法停留的，如果一定要逆天而行，只有死路一条。”
放-屁！
陆霄及时刹车，没有爆粗口，但脸上的表情足以说明了他此时愤懑的内心，他第一次对左染那位传说中的师父恨得牙痒痒，但紧跟着，他开始犹豫，迟疑。
如果那人说的是真的，左染留下会死的话……
“什么时候？”陆霄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他眼帘低垂，努力不去直视左染的眼睛，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暴露了残忍的本性。
在得知左染的来历时，他曾设想过，万一将来有一天，人要离开了，他便想方设法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将人留下，他的人，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哪怕是刚刚，他内心深处隐藏的恶魔都在不停地叫嚣，蛊惑他不择手段，满足自己的欲-念。
“可能是明天，可能是后天。”左染眼眶微红，一股浓浓的酸涩感席卷而来，他并不想离开。
“今晚做吗？”陆霄忽然问。
左染一怔，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两秒后，脸颊发烫地点了下头：“好。”
宛如生死离别的一场酣战，一直持续到天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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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真相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左染艰难地睁开眼睛，头顶是惨白的天花板，远处隐约有人在打电话,声音很轻，断断续续传入他的耳廓，浓重的鼻音快要哭了的感觉：“医院下病危通知了,说染哥今天再不醒的话,就、就要准备后事了呜呜呜……”
这是
左染猛然一惊，这是他那个能把一个月工资花一半在看小说上面的小助理的声音！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浑身无力，肢体极度不协调，刚发出一丁点轻微的声响,另一边正在打电话的小助理立马警觉地回过头来,啊地惊叫了一声,撒丫子跑出去叫医生,半分钟后，她又跑了回来，一把鼻子一把眼泪地望着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染哥，你终于醒了！”
“……为什么我会在医院？”左染记得，他穿书前明明在家里睡觉的。
小助理情绪激动地飞快巴拉了一通，直至医生和护士赶过来,强制她安静,不要打扰到病人休息，她才合上嘴。
疑似被入室盗窃团伙袭击，身受重伤,昏迷两个月，三天前他的身体忽然出现心律失常、血压下降、血氧下降等多项生命体征不平稳，医生说他随时可能呼吸衰竭而死亡。
[师父，如果我执意要留下呢？]
[你会死。]
左染恍然间明白了，原来师父说的“死”是这个意思。
他的记忆还清晰地停留在日出时分，他笑着和陆霄说想看看太阳升起来的样子，他坐在落地窗前，安静地等候着陆霄亲手做的早餐，忽然眼前一黑，意识消失。
也不知道陆霄端着早餐回去后，发现他不见了会怎样……
又或者，陆霄也回到了属于他的那个世界。
以后再也无法相见了。
想到这儿，左染心口一阵钝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胸口，有种呼吸困难的错觉，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染哥，你怎么了？胸口疼？”小助理紧张地站在一旁。
正在给他检查的医生见状，又给他加了一系列的检查项目，全部折腾下来，两个小时过去了。
成为植物人躺在病床上的两个月里，左染的身体明显消瘦了不少，皮肤也苍白了许多，好在小助理很懂事，请了专人照料他。
一番检查下来，结果比预期中要好的多，只要再静养几日，他就能出院了。
“染哥，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染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左染一晃神，仿佛听到了陆霄的声音，他怔愣了片刻，怅然若失道：“小米粥。”
小助理连忙点头：“好嘞，我马上就回来！”
“等一下。”左染在她即将出门的时候，忽然叫住了她，“你之前说的那本小说，网址发我一下。”
五分钟后，小助理垂头丧气地告诉他：“那本小说被封了，不知道为什么，删的很彻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