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年后——
A市生物研究院里,叶钊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明月高悬,暖色的照明将雪白的天花板渡上光晕。
叶钊浑身插满了管子,戴在手腕上的红色信号泵疯狂闪着白光,他看着天花板上明暗错落的光影,猩红的眼眶噙满了泪水。
脚步在空旷在房间内响起,骁韩云走到了床边,衬衣如雪。
叶钊移动视线,目光落在骁韩云脸上的一瞬间,眼泪从两颊淌了下来,嘴角却噙着笑意。
整整一年没有震动的声带,僵硬地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虚响:“骁……粤……”
骁韩云泪湿了眼,笑着点头。
墙上的单面镜闪过微蓝的激光,切换成了一面透明的玻璃墙,墙后面是一间人满为患的观测室。
急促的脚步声从虚掩的门缝里传来,数十名穿着白大褂的医学专家及科研人员进入了病房——
“心率正常。”
“血压正常。”
“肌肉性能提升至45%,并持续升高。”
“器官活性正常。”
“神经功能检测正常……”
叶钊的视线穿过了周遭人体的间隙,如有实质地落到了骁韩云身上。
骁韩云站在窗边,接住了他的目光,殷红的双眼始终微笑着。
“滋滋滋滋——”
微弱的震感传来,骁韩云没有断开和叶钊的视线交汇,接起了电话。
齐德隆的声音激动地传来:“时间到了时间到了!!!穿梭仪和卫星空间站现在正在释放电磁波,叶钊醒了吗???他现在醒了吗???”
“……”
电话那头等了三秒钟,激动转为了鼓励:“没醒不要紧,现在才九点,十二点之前他一定会醒,虽然他的肉体留下来了,可绝对没有人在昏睡状态下能维持长达一年部脑部神经高频率活动,他的意识一定穿越了,你再等等,他一定醒……”
“他醒了。”骁韩云说。
电话那头骤然沉默。
骁韩云重复:“他醒了。”
电话那头骤然间欢呼雀跃,齐德隆的实验室沸腾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抢过了齐德隆的电话:“您好,我是国家历史文物局的张代表,卫星发回的时间坐标约莫是南朝末年,请问他还记得在那边经历事情吗?”
骁韩云看着叶钊身上的导管被一点点拆掉“他……记得。”
“那就对了,”电话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翻书的刷刷声,“南粤、皋戌和大覃等国家是南朝末期的古国,皋戌位于东洲大陆沿海,一直南上就是大覃和南粤的遗址……李主任,立马上找一张南朝末年的板块地图!”
……
电话两头的雀跃仍在继续,骁韩云挂上了电话,看向纱窗外群星璀璨的天空。
宇宙浩瀚,星云苍穹。
有人曾经说过,对于人类生活的物质世界,时空的缝隙是无处不在的,只是它过于狭小,人类看不见也触不到,当它受到某种外力的撕扯而放大,人就能走进时光的隧道。
可蝴蝶效应又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下的这一秒就是下一秒的历史,而历史,真的可以被改变吗?
可如果当下就是历史,那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就能否理解成‘必然存在’呢?
这个问题只要再穿越去明天问问明天的自己,就能迎刃而解。
可齐教授的穿梭仪又重试了上千次,就只成功过最初那么一次。
要想解开这个答案,可能还需一点的时间。
回观苏醒后的叶钊,他经历了一年的南柯大梦,他的意识穿越到南粤,落到了祁宸的身上,亲眼看到骁粤跌入山谷,之后的日子,他背负着祁宸和骁粤的记忆守了一年的活寡。
那种失去挚爱独活于世的痛,他不能让骁韩云再受一次。
于是在结束了被科研所和文物院当猴子围观的日子之后,他干脆利落地打了退伍报告,等申请通过就和骁韩云结婚。
叶钊第一次提起结婚时,骁韩云笑着说“男人怎么能结婚”,但叶钊知道他心中还是很憧憬,也同时伴随着肉眼可见失落。
自那以后叶钊也没有再提,叶钊转业之后不再出任务,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多了,还养了一条大金毛,取了个名字叫“早早”。
他们会在任何闲暇的时候提起祁宸和骁粤,时间一久,就仿佛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只是叶钊偶尔会说出“那个时候祁宸也很难过”来反驳骁韩云,就像两个拥有上帝视角的读者,编排着彼此前世今生的是非对错。
话题敏感,却从不争吵。
忽然有一天,骁韩云躺在阳台的吊椅上看书,叶钊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听到之后,骁韩云一脸如梦似幻,叶钊说:“在南粤祁宸和骁粤的婚礼泡汤了,咱俩现在补上也是天经地义,虽然晚了好几百年。”
退役,结婚,休假。
由于骁韩云不想被叶钊的亲戚、战友和朋友当马猴一样围观,婚礼一切从简,在一间小教堂里,只有他们俩个人。
其实他们有邀请齐德隆参加,但恰好撞上穿梭仪第1099次自燃自爆,齐德隆没好气地拒绝了,并同城邮寄了一台他自己新发明的“橘子剥皮机”作为新婚贺礼。
一切下来也算顺遂,就是“结婚证”这件事情让叶钊伤透了脑筋。
骁韩云说:“两张纸而已,没有也无所谓。”
叶钊却总觉得夫妻就应该是利益的共同体,他和骁粤的关系怎么着也得被法律认可。
于是他剑走偏锋,想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圣诞节的早上叶钊起了个大早,穿得西装革履,骁粤也被迫简单收拾了一下。
九点一到,叶钊预约的律师准点按响了他家的门铃。
一开门,两个人都愣了。
律师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气宇轩昂,一身正装包裹着自律的皮囊,浑身都流淌着社会精英的气质,只是那双棕色深邃的眼眸像极了丛林里的蟒蛇,给那份儒雅平添了几分锐利。
“方裕物??”祁宸和骁粤异口同声。
律师出示了他的证件,微笑道:“你好,我是叶先生预约的律师,我叫方泉。”
两人直眉愣目地将人请进了客厅,他们知道方裕物本人几百年前就死了,但见到的一瞬间也是惊愕万分。
叶钊和骁韩云并肩坐在沙发上,方律师坐在对面,将一系列繁琐的文件陈列在茶几上。
方律师:“在签这份协议之前,我有义务再向二位重复一遍,意定监护是区别于法定监护的一种制度,是指成年人在自己清醒的时候,选择一个自己最信任的人,可以是亲属,也可以不是亲属,书面指定被委托者作为自己失能后的监护人,照顾自己的生活,处置自己的财产、权利等,在某一意义上相当于夫妻双方的。”
“我知道。”叶钊拿起笔准备下笔,“本来就拿这个当结婚证。”
“……”
“我签个名就行了吗?”
“对,还有日期和手印。”
…………
骁韩云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听得很懵,被叶钊催促着稀里糊涂地签了一对大堆文件。
二人送方泉到楼下是时,方泉终于主动跟骁韩云说了句话:“我觉得你看起来很眼熟。”
骁韩云笑着道:“也许我们上辈子见过。”
方泉觉得这个回答颇为官方,正想再跟对方搭上两句话,叶钊在一旁说:“你看我就不眼熟?”
方泉兀自一笑,那种熟悉感自然是有,但可能是刻在骨子里的逆反心,他说:“并没有,祝你生活愉快。”然后对骁韩云颔首,“再见,骁先生。”
骁韩云:“再见。”
方泉坐上了司机的车绝尘而去。
骁韩云望着车消失的道路,不知在想什么。
城市的绿化很美,成排成群的刀小女桢,一阵风起,波浪一般的绿色涟漪荡漾开来。
叶钊手插裤兜,瞄了一眼身旁的人,撞了一下他的肩:“我饿了。”
骁韩云也把手插进叶钊的裤兜,两手交握:“三期那边的饺子店不错。”
叶钊略一考虑,觉得这个建议不错:“那走啊。”
“走啊。”
“走!”
刚迈出一步,骁韩云的手机互让响起。
齐德隆一贯中气十足的大嗓门赫然传来,不用开公放都听得一清二楚:“考古队在龚州常海一带的棕榈林底下测到了地宫和陵墓,皋戌南粤八成要问世了,你俩要不要去?”
叶钊和骁韩云对视了一眼:“吃了再去?”
骁韩云:“你开车。”
叶钊满眼荣幸:“竭诚为您服务!”
天光下,二人的背影融入了人来人往的街道,朝着光来的地方缓缓前行。
…………
时间是一个永恒的概念。
没有人知道时间的起点在哪里,更不知道何时会是它的终点,更多的人穷极一生追忆、怀念那些逝去的时光,和在那段时光里逝去的自己。
只有曾经失去,才最是渴望失而复得,在失而复得的时光里,一切的错过和过错皆可回头。
且信岁月可回头,好成全那些,我们终其一生都希望弥补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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