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换了一个人来给他送饭。那是一个和他同龄的大学生,他的名字很好听,穆小可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恩人的名字——李明瑶。明瑶是个很乐观的大男孩,他来给穆小可做饭的时候,总是和穆小可说很多事情,他是家里的大哥,下面还有三个弟妹,从农村里考进大都市一流学府的大学生,一边工读一边帮扶家里。
听说荣彦哲给了很高的薪水,所以他不辞辛苦每天按时从二十多公里以外的学校乘车过来工作。
明瑶与他熟悉后,才知道原来穆小可不是雇主口中所说的精神病弟弟,而是一个被人囚禁的可怜人。穆小可看到明瑶对他的同情,做出了这辈子他最后悔的决定。他向李明瑶求救了。
李明瑶帮他了……
可是,在他们逃跑的时候,荣彦哲出现了。
荣彦哲暴怒之下,折磨了穆小可整整一天。
而李明瑶……死在了荣家那条黑背的利齿之下。
李明瑶的死状惨烈,荣家人甚至把当时的场景录成了影碟,荣家的人特地把影碟交给他,要他一定“欣赏”里面的内容。
看着那可怕血腥的影像,穆小可想起在床上的时候,荣彦哲反复质问他:“还敢开口求人吗?”
不敢了……这辈子,他都不敢再对任何人开口,更不敢求人救他……
被那些影像吓得晕厥过去后,穆小可再清醒过来,就再也说不出话了。
李明瑶因他而死,李明瑶的家人因他而失去了希望,是他穆小可害了李明瑶一家人。这罪孽穆小可用两辈子都偿还不了。
而如今前世的荣彦哲也来到了这个新的世界,他不能重蹈覆辙,他不能让楚涵成为第二个李明瑶,如果楚涵出事,他真的活不下去了。
穆小可抱着那只用碧蓝碧玺做成的镯子哭泣,楚涵说希望他能平安幸福一辈子,所以送了这珍贵的碧玺宝石给他。现在他不敢奢求幸福平安了,只要楚涵好好的,他什么都不要了。
穆小可在酒店躲的第三天,荣彦哲发来一张从飞机舷窗拍摄的照片,“我回学校去了,你不用再躲了。”
穆小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所以还是没有离开酒店,直到两天后,穆小可看到荣彦哲发的朋友圈,是他国外学校的大门,门外的门卡上显示的时间确实是今天。
穆小可才决定回到学校。
穆小可回去后,他的舍友纷纷来关心他,看到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不禁感叹:“你的那些朋友也太可怕了。”
穆小可无力地摇头,还好没有连累他们几个,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转眼就到了12月。
穆小可习惯性地打开手机,找到楚涵的名字打开他的朋友圈。这些日子以来,楚涵真的没有再联系他,似乎真的按照他所说的离开Y市,离开他,过上了新的生活。
夜里,穆小可看着楚涵每天不一样的生活状态,他痛苦无比,他想楚涵,可是他不敢找楚涵。他怕一旦对楚涵开口,楚涵又会重新踏进泥潭,他更怕,他已经得不到楚涵的爱护,他这样不守信约擅自决断的坏小孩,楚涵不会喜欢的。
一天,穆小可整理自己的簪子,订单已经积压了一些,他要想办法完成才行。
可是坐在书桌前许久,他都没有一点灵感。
陈英看在眼里,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小可,你是不是……失恋了?”
穆小可惊恐极了,什么……失恋?
陈英似乎也意料到他的反应,“那天来给你过生日的,不是你的亲哥哥吧,你……喜欢他,对不对?”
穆小可立刻低下头否认,陈英无奈,“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但是鹏远他们说不好干涉你的私事,所以才一直没有打扰你。”
“不过看你这么困扰,生活学习也都受影响了,我觉得不能让你继续这么消沉下去。”
穆小可皱眉,眼眶发热,“谢谢你,陈英,真的很谢谢你。”
陈英劝道:“你一个人藏着很多心事的样子,其实不如把事情说开了,也许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呢?”
可是,怎么说呢,说了又能怎么样?
“事情真的那么糟糕?”
穆小可缓缓点头,糟糕到可能会死人的地步。
“那我就不懂了,不过我看你很喜欢他,真的能忍住这么久不联系他吗?”
穆小可眉眼都耷拉下来了,忍不住……只是这短短的两个星期得不到楚涵的只言片语,他就已经痛苦得日夜不安了。
这段时间,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他很害怕自己的身体会出问题,他不想死,他想继续活着,想要有一个新的生活……也许有一天,他也能得到他想要的生活呢?
穆小可发现,他是存了侥幸心理的,这份侥幸心理的源头是……楚涵。
可是……
他不该想这么多的,不能想这么多。
浑浑噩噩地又过了半个月,荣彦哲果然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而楚涵……也真的再也不联系他。
穆小可每天都自虐一般地找楚涵的生活状态,他觉得自己已经疯了,被前世今生发生的种种事情逼疯了,可那些苦果他也只能自己尝。
12月31日,穆小可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手机突然响起那个专属于楚涵的提示音,穆小可吓得几乎手机砸地上。
他稳住手,竟真的看到了“楚涵”二字,真的是楚涵!
他想也不想就点了接通,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已经足够了,他想要听到楚涵的声音,他想要看见楚涵的笑容。
接通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冷不防落下来,他惊得连忙擦掉,露出笑脸,用手语问楚涵好不好。
楚涵脸上的表情却冷如冰霜,这让他的脸上笑容也冷得僵住了,他看着楚涵,痛苦地忍耐心口那苦涩。
楚涵什么也不说,就是这么看着他,看得他几乎崩溃,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想见你!”泪水模糊了他视线,他觉得全身都疼极了,疼得他直不起腰,他紧紧握着手机缓缓蹲下,用另一只手捂住了眼睛,泪水哗哗而下。
他怎么可以那么说“想见你”呢,他不能那么说的!
楚涵放下手机,缓缓走到那个崩溃痛哭的可怜人面前,他的心也在滴血。整整一个月的分离,他不发一语,穆小可便也忍着不敢相问。
他想看看穆小可到底对他有多少爱情,可是今天一看,穆小可被这次有意设计的“断联”折磨得病入膏肓。楚涵第一次怀疑自己所做的决定,到底为何要这样互相折磨,为什么他要这么设计心爱之人呢?
楚涵将穆小可拉起来抱进怀里。
穆小可闻到了楚涵身上常用的古龙水味道,一时忘了哭泣,楚涵……在他身边!
原本以为会是孤身一人的冷清跨年之夜,而今,那个最思念的人就在他身边!
楚涵将穆小可带出学校,在车上细细帮他擦去脸上的泪水。穆小可的脸本也不大,现在瘦得几乎脱了相,楚涵捧着他的脸,紧紧盯着穆小可的眼睛,“你是不是想自、杀?”
穆小可吓得连连摇头,除了上一世有过这样没出息的念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死。他不能死,他不想死!
楚涵深深地看他一眼,转头开车。
穆小可捏紧了安全带,他不知道楚涵要带他到哪里,其实无论去哪里,穆小可都会跟去,他紧张的是楚涵会怎么“处置”他。
然而,楚涵带着他再次来到江堤,这里正在举行盛大的跨年活动。穆小可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想起班上女生说的,这是难得一次全市一起的跨年活动,学校里很多同学都有计划过来跨年。
穆小可看向楚涵,心里被甜蜜蜜的气味冲得心跳失速。楚涵带着他一起挤到人群中,楚涵回身提醒他:“别跟我走散了。”
穆小可望着楚涵,听不清楚楚涵说什么,只是惯性点头。
他们一起随着人流向长街中心移动,穆小可的目光在远处晚会和楚涵之间来回移动,楚涵则一直看着他,脸上仍然一丝笑容都没有。
临近零点,无人机表演开始,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穆小可被旁边的人撞击,一个踉跄就跌倒了,楚涵心跳差点停止,拨开人群把穆小可抱起来。穆小可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楚涵带着离开了观看晚会的地点,来到了堤岸旁。
穆小可被楚涵抵在围栏上,穆小可这才看清楚涵的脸,楚涵那张俊美的脸庞上完全没有笑意,就连眼神都那么凶狠,接着,楚涵质问他:“你说你想见我,为什么想见我!不是赶我走吗,为什么还要见我!”
穆小可心惊不已,慌张起来。
然而下一刻,楚涵低头吻了他!
楚涵的唇微微有凉意,压上来的时候穆小可清楚地感觉到那令人心动的接触,楚涵捧着穆小可的后脑勺,不让他有任何逃跑的几乎,深吻侵入,不给穆小可任何拒绝的机会。
穆小可闭上眼睛,张开唇齿,放任对方肆虐,他知道楚涵生气,他也气他自己。他是个没用的人,害人害己的废物。
唇舌交缠,穆小可的泪水再次落下,双手攀上楚涵的肩膀,踮起脚配合生气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