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在乎他们，也不在乎蛋糕。哥哥你误会我了，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我不喜欢热闹。”
“你胡说，你怎么可能不喜欢热闹，当初你为了跟着我们去看烟花还差点走丢，是我通宵把你找回来的，你都忘了吗？”
穆小可真的是想翻白眼，他很想说这些事情他真的忘得差不多了，因为到了后来，他脑子也不太好使了，能记得的事情差不多都是他们怎么折磨他，有关于他们的记忆都是他自己痛了哭了。
原来穆楷还关心过他啊……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不想记得那些好，他不想自己心软，不想再次把自己扔进火坑。穆小可沉思片刻，对穆楷比划：“我讨厌他们。”
穆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怀疑是不是这两年不怎么用手语忘记了手语的含义，穆小可讨厌他们，讨厌什么，讨厌荣彦哲和傅嘉赟吗？！
“你在胡说什么，你忘了你填报高中的时候是为了谁吗？”
“嘉赟不会愿意看到你说这话的，小可你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穆小可冷下脸，“我现在只想好好读书，以后能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找什么工作！”穆楷激愤地斥责他，“我难道不能养活你吗，爸爸难道会不管你的死活吗？”
会啊，你们都会不管我的死活，你们只在乎自己的死活，我到死也没有得到你们的一点帮助，你们让我一个人困死在荣家，我不敢忘。
“爸爸养育我这么多年，我很感激。”
穆小可低下头，把电话挂了。
而穆楷看着手机屏幕黑下来，心里一阵不安，尤其是他身边还有傅嘉赟。
穆楷看到傅嘉赟脸色黑沉，这是他从未在傅嘉赟脸上见过的表情。
“小可说什么……他讨厌我？”
穆楷无言以对，“他……他就是小孩子闹脾气的，他从小就喜欢缠着你，你忘了吗，在他中考前还追着你说要和在一个学校呢。”
傅嘉赟捏紧拳头，“他是怪我之前凶过他吗，我……我不是有意的，他明明已经不生气了。”
“我去找他。”
穆楷连忙拉住他，“别去，他现在可能还在闹脾气，让他静静吧，我们……我们等他，下周再去找他，他不会跟我们有隔夜仇的。”
第14章
穆楷拉住冲动的傅嘉赟，穆楷心中忐忑越来越重。
刚刚在与穆小可对话时他之所以敢当着傅嘉赟的面说出他不在乎傅嘉赟和荣彦哲，正是因为他自信自己在傅嘉赟心中是近乎神圣纯净的形象，傅嘉赟一定能理解他，甚至会将他解读成为得到弟弟的谅解不惜伤害心爱之人。而穆小可是个劣迹斑斑的小人，不可能得到任何的同情。
可是他真的没想到穆小可会突然变了心性，不争不抢的自闭小孩有多惹人怜爱他比任何人清楚。
只有让穆小可那自私自利的任性小孩人设维持住，他才能继续在众人面前维持一个悲天悯人的圣母形象。
而傅嘉赟如此着急的模样在警告穆楷，在傅嘉赟心里兄弟俩的人设可能正在改变。
傅嘉赟确实没法像穆楷说的那般无所谓。他心中充满疑问，如果穆小可真的跟他们没有隔夜仇，那这段时间的冷淡又如何解释？他们都是看着穆小可长大的，太了解原本那个穆小可了，在幼年出事前穆小可就是穆家骄纵长大的小公子，出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与人接触，可是在他慢慢恢复说话能力的过程，他那活泼闹腾的本性还是慢慢显露出来了，且因为有个身体健全的哥哥抢走所有风头，他那骄纵的性子变本加厉，稍有不如意就会闹翻天。
所以傅嘉趕才会慢慢厌恶青春期的穆小可。
可是现在突然之间，穆小可又不能说话了，变得安静又可怜，他们之前对他鄙夷轻视的态度都成了伤害一个残疾人的利剑。
这让一直高高在上自诩正义的傅嘉赟如何能忍受呢？
傅嘉赟亟待纾解自己那莫名的愧疚之感，可是看到自己喜欢的人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又无法拒绝对方的要求，“那……就等周一。”
穆小可并不知道他的哥哥是在外人面前与他说话的，但是无论这些话有没有被外人知道他都无所谓，最好……最好穆楷就将他的态度添油加醋地转告傅嘉赟和荣彦哲。
穆小可今天的安排还有好多，他看到时间已经是11点多了，他要开始给自己做午饭，吃了饭休息一个小时，他要去上补习班，晚上再练习基本的绘画功课。
他可没有时间浪费在穆楷身上。
下午，上完补习班离开的时候，他在楼下看到了他最害怕的人——荣彦哲。
荣彦哲抱胸倚在大楼大堂的沙发边上，显然就是在等人。
穆小可不想自恋，可是荣彦哲到这栋全是教育机构的写字楼来还能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应聘补课老师吗？
穆小可立刻低下头，混在一起出去的同学里面，想要以此蒙混过关。
然而，荣彦哲不是那么容易忽悠的人。
“穆小可，你再不抬头，就要撞死人了。”
穆小可根本不想听到荣彦哲说话，更不要说再次听到荣彦哲完全不尊重他的话，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微微偏头不面向荣彦哲，为了不再受到更多的侮辱，他只能停下脚步。
荣彦哲高大的身影压过来，穆小可就已经觉得呼吸困难了，可是他说不了话，荣彦哲也看不懂他的手语，他只能倒退两步，以此表达自己的抗拒。
荣彦哲看得很清楚，自从上次在小区里追丢穆小可以后，他就没有再见过穆小可，那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事态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重，而不是像傅嘉赟一样直到被人说出讨厌的话才醒悟。
荣彦哲接了傅嘉赟的电话后，心想着来看看到底这个没骨气的小孩能有多讨厌他们。可是来这里看到穆小可的第一面，荣彦哲早就准备好的冷嘲热讽并不能顺利说出，他抬手想拉穆小可的肩膀，然而穆小可很激动地躲开了，并且睁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他，仿佛他就是个杀人犯。
荣彦哲咬牙忍下了愤怒，“我来带你去吃饭。”
穆小可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抓紧自己的书包背带就绕过荣彦哲。
荣彦哲如何能让他再躲开，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怕我，你说你讨厌我和傅嘉赟，你也这么害怕傅嘉赟吗？！”
穆小可毫不犹豫地点头，他怕，他怕和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独处！
穆小可用力掰开荣彦哲的手掌，逃也似的跑回家。
气喘吁吁地回到小区里，穆小可没想到自己狼狈至极的模样再次被楚涵看到了。
楚涵正拿着一个外卖盒子等在电梯前，看到穆小可满头汗的样子，不禁问：“怎么跑这么急，是遇到什么事了？”楚涵还取出纸巾递给穆小可，穆小可看着楚涵看着他递来的纸巾，心里的委屈突然暴涨。
为什么，为什么？
穆小可突然崩溃，楚涵始料不及。
第15章
为什么自己依赖的家人就能如此轻易地伤害自己，而又为什么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向他伸出援手？
两人站在电梯前，但是由于穆小可的哭泣使得场面一度有些混乱，无奈之下楚涵只能带着穆小可进电梯，而到了24楼，穆小可已有些意识不清，楚涵只能带他回自己的家。
扶着穆小可在沙发上坐下，楚涵蹲在穆小可身前，轻声问道：“小可？”
穆小可抬起头，但眼睛却不怎么能睁开，满脸通红，看着可怜至极。
楚涵愣了片刻，再次把新的纸巾放到穆小可手里。
穆小可知道自己应该收住眼泪，不应该这么在自己的老师面前这么失态，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了，他真的很痛苦，他也想有人能陪着自己，能在自己痛哭流涕的时候拍拍他的肩膀，或者，就像现在这样，给他递张纸巾，他想要得到别人关心和爱护。
可是他得不到。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穆小可慢慢恢复平静，脑子慢慢从麻木感挣脱出来。
而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楚涵坐在他身边凝眉关注他，他羞愧地低下头，用手机打字向楚涵道歉：“对不起，楚老师。”
楚涵叹了口气，用力揉了把穆小可的脑袋，“不用向我道歉。”
穆小可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擦干脸上的泪痕，不让自己这么狼狈。
“吃饭了吗，要不要在我这里吃？”
穆小可连忙摆手，表示“不用”。他这才看清楚这里是楚涵的房子，这客厅的摆设和他家里比可以称作是简约了，果然是租的房子。
“其实……这盒子里的东西是给你带的，你不吃，那我就留着明天当早饭了。”
穆小可惊讶极了，楚涵怎么会想着帮他带饭？
“我和朋友出去吃过饭了，点多了两个甜品，就让店员打包回来了，想着也许你这个小孩子应该喜欢吃。”
穆小可的视线追着楚涵的手，楚涵把精致的打包盒打开，里面是一个泡芙和一块黑森林蛋糕。
真的是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