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还是不杀。
罕见地，几乎臻至这片天地之巅，杀戮无数的她，握刀的手竟然微不可察的颤抖了。
到了她这种境界, 面对着这种情况，哪怕只是微乎其微地一颤都应该是不存在的，但是她偏偏颤抖了。
犹豫中，不杀的念头竟隐隐占据了上峰。
“清瑶，虽不知你为何对食尽天下之兔有如此深厚的执念，但为师通过演算得知，如果你再这般杀戮下去，必定会遭一劫数……彼时，你若能狠心杀之倒还罢了，如若不能，便会身陷劫中，不可自拔。”
听着师父犹在耳畔的警醒之言，云清瑶微阖起眼睛，沉思了许久，再睁开已然满眼都是杀机。
她握紧刀柄，力随心动，顷刻间只见刀光粲然，地上已然落满了雪白的绒毛，厚厚地铺了一层。
“阿嚏。”
陆远笙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下意识睁开眼的她，还没来得及计较兔子会不会打喷嚏这个问题，就被眼前的情况给整懵了。
她明明感觉到这个女人手中的刀在她身上划了不下百八十下，为什么她还活着？
山风忽起，带着高山之巅的冷意袭来，冻的陆远笙直打寒颤。
等等。
望着不断在自己眼前飞舞宛若落雪般的绒毛，陆远笙不自觉地往自己身上瞥了眼，然后……整只兔都不好了！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女人把自己身上的绒毛都剃了是什么意思？陆远笙恨恨地瞪着眼前的云清瑶，眼中满是屈辱的神色，隐隐地似乎还有泪光泛滥。
士可杀不可辱，好端端地把她身上的绒毛都剃了是几个意思！
太过分了！
垃圾垃圾垃圾！
骂人言语匮乏的陆远笙只能不断地在心底重复着这两个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陆远笙如今的模样，光辉系统忍不住捶地狂笑起来，[云清瑶也太有才了吧，不愧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还给你留了可以遮蔽要害部位的绒毛，不过看上去更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远笙：“……”
听着光辉系统的嘲讽，陆远笙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眸底闪动着幽冷的光。
等着，这个场子她迟早会找回来的！
正狂笑不止的光辉系统忽的打了个寒颤，蓦地有了种危险环绕的感觉。
难道是陆远笙正在心底诅咒它？
这个念头在光辉系统的心底盘旋了片刻，就被它抛之脑后了，以陆远笙的实力，压根不足以对它造成任何威胁，顶多言语挤兑它两句，压根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心态飘了的光辉系统，完全没想起来，陆远笙的身边还有一尊杀神相伴，而且，恰恰是可以克制它的杀神。
所以命中注定，它要遭遇一场悲剧。
云清瑶打量了下自己造成的成果，满意地点了点头。她的确是下不了手杀这只兔子，但是收点利息还是可以的。
劫数难逃，劫数难逃，她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劫数，究竟能让她陷入何种境地。
陆远笙被光辉系统恨恨气了一遭，刚平复好心情，就看见云清瑶望着她露出了一副满意的神态，霎时怒不可遏。
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把她变成了这副鬼样子，对这个人来说还是一副佳作不成？
岂可修！
陆远笙气的肚子一鼓一鼓的，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咬上云清瑶一口，但是兔耳朵还捏在云清瑶手上，她根本动弹不得，只能恨恨地瞪着云清瑶，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今日若是没死，来日定要报这剃毛之仇！
陆远笙赌完咒发完誓，忍不住又瞥了眼自己光秃秃的皮肤，眼中泪芒更甚，这，这实在是太屈辱了！
幸好这里除了自己和这么恶魔以外就没有旁人了，她这副鬼样子要是被旁人看去了，那可真的是……太丢人了！
“师妹。”陆远笙的念头刚刚落下，一道轻灵地白影就自远方翩然而至，缓缓地落在了云清瑶面前。
陆远笙：“……”
看见来人，陆远笙想吐血的心都有了，这还真的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啊。
陆远笙有心想要躲避，可是此刻被云清瑶掣肘，压根避无可避，只能把这般难堪的模样暴露在外人面前。
付清晗看见这一幕也有点懵，“这只兔子是怎么回事？”她家师妹什么时候多了给兔子剃毛的喜好？还剃成了这般难以言喻的模样。
云清瑶见状，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莫名有些不愉。她翻了翻手，把耷拉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的陆远笙丢进了空间，隔绝了付清晗的视线，“师姐突然造访青遥峰，不知有何指教？”
“近日宗内新进了一批资质不错的弟子，师妹有没有兴趣收几个入门下教导？”
“没有兴趣。”
“师妹不再多考虑考虑吗？”付清晗早就预料到了云清瑶的答案，苦口婆心地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劝说词，“这次的弟子资质真的很不错，心性也够坚韧，宗门设置的三道考核完成度都很高，尤其是……”
“师姐……”云清瑶见状，无奈地出声，打断了付清晗的长篇大论，“每次宗门招收弟子你都要来我这游说一番，你不觉得腻烦吗？”
“你觉得呢？陈词滥调说了几百年，我早就说腻了。”付清晗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熟稔地坐在了院落中的石凳上，径自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灌了一口缓解了下自己干燥的口舌，“要不是掌门师姐有命，你以为我想来这和你说这些啊？”
“不过……”付清晗微顿了顿，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认真地看向云清瑶，“你真的不打算收个弟子传承衣钵吗？虽然你现在已经臻至了入凡境，但距离传说中的那个境界毕竟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未必可期。若是此时不收个徒弟传承衣钵，等将来境界未至寿命将尽时，岂不是会留下无尽的悔恨？”
她问道修仙不过是想拥有一身强横的实力好实现她一直以来的执念而已，对什么登顶无上之境，又或是衣钵传承压根没有什么兴趣。
云清瑶思量着，正打算出言截断付清晗的劝说，但转瞬就有了新的念头。
“近期内，我会收徒的。”
“诶？？？”付清晗本来已经做好了被云清瑶拒绝的心理准备，咋闻此言，顿时怔愣，“你说真的？”
“嗯。”云清瑶淡淡地应了声。
付清晗尤不敢相信，“你真的要收徒？”
“嗯。”
“没有骗我？”
“……”云清瑶斜睨了付清晗一眼，“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没有没有。”付清晗蹭的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喜不自禁地召唤出了自己的佩剑，“我这就去找掌门师姐，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我终于可以结束这年复一年的游说了！”
话音还未落下，付清晗已经踏剑飞出了青遥峰的境内，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转瞬，她又踏剑飞转了回来。
云清瑶：“……”
“差点忘记把这批弟子的名单交给你了。”付清晗说着，就打算从纳戒中取出名册，但却被云清瑶给制止了。
“不用了，徒弟我已经选好了。”
“这么快？”付清晗有点懵，这谁都还没看还没见呢，怎么这就选好了呢？
“嗯。”云清瑶淡淡地应了声，不欲多说。
付清晗见状，也没有多问，转身欲走。
几百年了，云清瑶好不容易肯收个徒弟了，至于收的是谁，还真没什么可在意的，哪怕是只兔子，她们也认了。
此时的付清晗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
第82章 师父太可怕04
“等等。”云清瑶忽的叫住了付清晗, “付师姐回禀掌门师姐的时候, 顺便让弟子送些胡萝卜过来吧。”
付清晗闻言, 一个趔趄差点从飞剑上掉下来。
送胡萝卜？
小师妹不是最讨厌吃胡萝卜的吗？
难不成是打算养兔子？
感觉不太对劲啊。小师妹今天的行为怎地这般古怪？付清晗带着疑惑化为流光消失在了青遥峰, 这一次没有再回转。
云清瑶凝视着付清晗离去的方向许久，确定她不会回来之后, 便快步行至了青遥峰主殿。
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自然要好好筹划一番。这个世界, 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东西就能修仙的。
……
化形草？看着典籍上记载的资料, 云清瑶目光微凝, 师父所说的应该就是这个了吧？
只是……她真的要这么做吗？
云清瑶有些犹豫。
她沉吟了片刻，把陆远笙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空间里的时间虽然不是禁止的, 但毕竟构造和这个世界有着很大的差别, 像陆远笙这么弱小的兔，这般陡然在两个空间里转换，是根本没办法适应的。
故而每次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 都会陷入意识不清的状态，就像是喝醉了。
陆远笙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撑着爪子想要站起来, 但是由于意识不清楚, 没办法精准的控制自己的动作，晃好几下，都没能成功地爬起来，不由挫败地趴在了桌子上，放弃了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