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赫语气平平,“虽然顾笑应该没撞到你,但还是检查一下吧。”
江时安:“……”
周六校门口没什么人,冷清清的,电动推拉门也合拢着,只能从门卫室进出。
“礼物拿好。”
许卿打开车门的动作顿住,放在车门把手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顾殊:“嗯?”
许卿今天出门是背了书包的,一路上也没见他用过,顾殊还以为是装饰品,现在才知道并不是。
只见许卿从包里拿出一沓试卷,叮嘱顾笑,“我明天不能去你家辅导了,但你的作业不能落下,连着补三天太多了,这份试卷是这次的周考卷,我又给你补了几道题在上面,你做一下。周一我拿来改。”
顾殊:“……好。”
他接过卷子,把礼盒递给许卿。
许卿捧着礼盒下车,车窗被顾殊摇下来,“我们周一见。”
许卿笑:“周一见。”
校门口石碑前的花坛里,种着的低矮绿植依旧郁郁青青,青葱可人。
双手捧着礼盒,许卿穿过已经铺了浅浅一层落叶的银杏大道,回到宿舍。
他握住金缎的一角,轻轻一抽,蝴蝶结悄然散开。
解开蝴蝶结缎带,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把画取出来。
先是就这样看了片刻,尔后动作谨慎的把百合花和画分离,百合花被他搁在桌上。
我喜欢这幅画。
许卿想。
他钟爱左侧暗色的土壤与河流,带着错乱癫狂的绝望与希望,冰冷迷人,就像他曾经生活的那个世界,就像那个世界里曾经生活过的他。
右侧是什么呢?像傍晚被染成橘色的天空,像在烈焰里被熔化的金子,像独行黑夜里倏然点亮的一盏灯。
但也不赖。
能够温暖灵魂,能够……
他的指腹轻扫过画上温暖炽热的部分。
能够救赎我吗?
救赎与否,谁也不知道结果。
至少此时此刻,许卿想把这幅画和这朵百合花完整无缺的保存下来。
……明天中午去外婆家里吃饭。
那么下午提前一点走吧,正好去找人帮忙。
将东西收拾好,许卿看画看入神了,不知不觉天空已经被黑色侵袭。
唔……先去洗个澡吧。
站在浴室里脱衣服时,许卿低头嗅了嗅自己的领口。
哪来的香味?
是百合花吗?不太像。
他又想了想,回忆起记忆中闻过这个香味。
……知道了。
中午午睡时,顾笑脱下了外套盖在他身上,应该是那时候染上的。
后来一直和顾笑在一起行动,就没发觉自己衣服上也有香味,直到现在两人分开了,香味才变明显。
他勾着衣服的手动了动。
算了,这一件手洗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入v了,随榜更新的日子过去了,恢复日更,有事会挂请假条或者评论说。
就酱,么么哒。感谢在2021-02-1317:05:38~2021-02-1616:04: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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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魏家
李二三电话打进来时,许卿刚好洗完衣服准备晾在阳台上。
铃声锲而不舍的响起,他按照自己的节奏晾好衣服,才走过去接电话。
“卿哥,你现在没事在忙吧。”
李二三用肯定的口气说了一个陈述性质的疑问句。
“没,你说。”
“今天中午,你知道江时安干嘛了吗?”李二三问完也没指望许卿回复,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我感觉他把我当情敌了。”
许卿:“……?”
“把你当情敌?”许卿反问了一遍这五个字。
“是哦,可太搞笑了。好像是纪赫给的门票惹的祸,还好你没来,你要是来了,在江时安眼里岂不是纪赫脚踩两条船或者我们两朋友为他争风吃醋。”
“我就奇了怪了,且不说他没和纪赫在一起吧,还真把纪赫当他所有物鱼塘里最乖的鱼了?无语子!”
许卿噗地笑一声,“所以你下午是故意的?”
“当然了。我中午就气了波他狠的,他要是再来阴阳我,我必须得阴阳回去啊。”
李二三刚好结束一回合战斗,放下手柄,拿起放在电脑桌上开了通话扩音的手机,“不是吧,你难道以为我?”
许卿否认,“没有,觉得不太像你会做的事。”
“嗯,确实。实不相瞒我到家洗澡洗了两小时。”
下一局游戏即将开始,李二三又把手机放回原位,“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挺奇怪的,我感觉他脑回路一点都不像江家养出来的孩子。”
“和卿哥你说是想你警惕一点昂,我听纪赫说了撞车碰瓷的事,不知道他这么做是想搏纪赫同情呢,还是想搭上顾家呢?”
“——但要我说,江家和顾氏不是一个阶级的,他这个搭讪手法也太低级了。”
“咦,狗狗找我,我先挂啦!后续情报有了我和你说——”
李二三啪嗒挂断电话。
这个江时安的行动轨迹,真的很奇怪。
许卿在心中罗列了一下已知消息:江时安似乎在追王安知,王安知似乎和秦白薇在一起,江时安对纪赫有占有欲,又想夺走纪赫和顾笑熟识的契机……?
……我还是不能理解人心里在想什么啊。
好复杂。
许卿找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子,灌了点水进去,把百合花从瓶口插入。
处理鲜花的工具得等明天才能拿到,在此之前,还是需要尽量保持花朵的新鲜。
淅淅沥沥的雨滴敲打窗户,顺着墙壁檐角蜿蜒而下,汇涓流成水洼。
许卿出门前看了眼瓶子里的白百合,焉哒哒的花瓣舒展开来,比之前精神多了。
外公外婆住在城南的一个大院里,绿化做得极好,清清秀秀。大院里住的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在那里养老。
同时,周边环境也不错,最近的地铁口离小区五百多米,生活基础设施一个不少,附近有一家大型医院,老人有个头疼脑热的,看病很方便。
小时候,外公外婆看不过女婿折腾儿子,会把他接过来住几天。
通常是住两三天,最多不会超过四天,魏真真就会上门把他带回去。
许嘉宝刚出生那会外公外婆对他们两兄弟的态度没差别,又过了几年,许恒山溺爱许嘉宝,冷淡许卿,外公外婆的心便有些偏。
许恒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抠钱的机会,他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了岳父岳母的态度转变,从此基本上都是挑许卿去他们家时要钱。
许卿发现许恒山的小动作以后,就去得少了。
下了地铁,步行到小区门口,雨依旧在下着,缠缠绵绵的构成了一道又一道雨帘。
许卿苍白手指握着的深涩的黑色伞柄,一步一行,从无边雨幕中走过来。
院中娱乐设施左侧,雨棚斜出一角,遮挡住了一张石桌,四张石凳,四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那儿下棋。
两个人在下,两个人在指点江山。
注意到脚步声踩着雨水渐近,一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抬头往许卿的方向看了看。
“诶,你不是那个,魏家的小外孙?”
许卿抬眸,“是,许卿,您记性真好。”
“哈哈哈,这么久没见,你还记得我?来,考考你,我是谁?”
见他谈性正浓,许卿索性改变了行进方向,往石桌那边靠了靠,雨滴汇成一长串从雨棚斜出的角落下,重重砸到伞面,又悄无声息的扁成一团。
“您是顾爷爷吧。”
“哦哟,还真记得老头子我啊!”
顾爷爷乐,指了指边上下棋的人,“那记不记得他啊?以前就在那棵榕树下,给你念过《西游记》的……”
“谢老师。”
许卿接过话,补上三个字。
下着棋,厮杀到关键时刻的谢老师哼一声,阴阳怪气,“我算什么老师啊,就给某人读过画本罢了,不足为道,平平无奇。”
“……”
许卿空着的手捏了捏衣角,“我现在有手机了。谢老师可以把电话留给我,我会常联系的。”
谢老师慢条斯理地夹着一枚黑子敲落棋盘,冷了几秒,没憋得住,报了串电话号码出来,“你要是没记住——”
许卿诚恳:“我一定负荆请罪。”
“得了。”谢老师摆摆手,“走吧走吧,你不是还有别的事要忙?”
许卿无声默认,同几位老人家道了别,转身往魏家房子在的那一栋楼走。
他走远了,顾爷爷打趣,“诶,老谢,你之前不还说中秋月饼要给他留一份?怎么不让他上你家去拿啊?”
谢老师瞥他一眼,装傻嘴硬,“我说过这种话吗,没有吧,没有啊!”
谢老师是许卿在这个院子里认识的,第一位,魏家之外的长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夏天,院中的百年榕树郁郁青垂,谢老师搬了张躺椅,拿了本泛黄的书,在榕树下晒太阳。
外公外婆虽然把许卿接过来了,但不怎么管他,只要吃饭的时候他人在就好了。因而许卿在大院里的日子,通常是自己寻摸一个角落,静静的看天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