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一直看着她，就算现在没有露出马脚，时间长了总能看出点儿端倪来。贺妤到底要做什么，她一定会弄明白。
在姑娘们的第一批作品完工，并且成功卖出去，换回了几百文钱这一天，在外奔波了好几日的桐姐，也终于将她们未来的住处给定了下来。
这家庄子位于城西，地理位置非常偏僻，即便占地颇广，周围土地也十分肥沃，也不为京中权贵们所喜爱，所以价钱不高。连庄子并名下的几百亩田地一起，堪堪花光了贺妤带出来的那些钱，只剩下几角碎银。
于是即将陷入经济危机的众人不得不赶在当天搬家。毕竟她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按天收房钱的，为了掩人耳目，价钱着实不便宜。
山庄与京城的距离虽然不算远，但乘马车怎么也要走上一个时辰，也算不得近，而且地方偏僻闭塞，也不方便往来，贺妤原以为素素不会跟过去，毕竟她能看得出来，对方跟其他无家可归的姑娘们不一样。
却没想到，她第一个收拾好包裹，坐上了马车。
态度自然得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贺妤：姜姜~
姜姜：走开，我不过是你顺手救下的人。
第45章 重生下堂妻的前情敌（6）
其实如果只是要让这些女子能养活自己, 绣绣花摆弄一下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之类就不错, 这也是当下绝大多数女子最好的出路。得来的钱财可以买田置地, 以图长久安稳。
但这个世界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这些姑娘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遭遇，不是因为她们命不好, 而是这个世道本就对女子太过苛刻。所以贺妤不但想让她们好好活着，更希望她们能够觉醒, 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错误的。她们要抗争的不是命运, 而是这个吃人的制度。
何况, 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支持，那种安逸的、无风无浪的日子, 或许也未必能够维持太久。
几个弱女子手中掌握着财富和田地, 就是原罪。没有权贵在背后撑腰，想要夺走她们手中的东西，根本不费吹灰之力。贺妤不能留下来一直护着她们, 就要让她们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虽然她能做的不多，但埋下一颗火种总是足够的。
而要打造一个能够维护自身的势力, 就注定她们会活得辛苦一些。所以搬到京郊之后, 所有人便都在她的安排下忙碌了起来。
刺绣的工作暂时没有停下来, 短时间内这会是她们唯一的收入来源，自然不能断了。但除了两位技艺的确很精湛的，其他人都被安排去做了别的事。
首先，贺妤做主，从周边县城里领回了十来个孤儿, 全都是女孩儿，年龄在五到八岁之间。再小一些的她们暂时养不起，大一些的却已经可以自谋出路。这些人领回来之后，贺妤专门安排了两个人去教她们，主要是学简单的读写和计算，顺带着学一点礼仪规矩。
而剩下的人，则都被她安排去河边挖沙子。
至于贺妤自己，则是在采购了不少东西之后，把自己关在了后面的院子里，不允许任何人过去打扰。
要建立一股势力，就要有钱有人有武器。武器这个可以暂且放下不提，人也可以之后慢慢发展，钱才是当务之急。而贺妤的打算是烧玻璃。
这个时代其实已经有烧制玻璃的工艺，只不过杂质比较多，没有那么纯。而贺妤要做的，就是在此基础上改进一些工艺，制造出品质超群的玻璃。
而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很多事情做不到，只是因为现在的工艺还没有发展到那个程度，受限于环境和条件。比如火焰温度达不到标准或者烧制环境不够干净，而这些对贺妤来说，都不是问题。
她掌握着远超这个时代的工艺，而且还有精神力可以从旁协助，一些苛刻的条件完全可以达成。
闭关了几天，准备好需要的东西之后，贺妤就带着人挖窑，准备开始尝试烧制第一窑玻璃。
对于是否能烧出玻璃这一点，没有一个人怀疑。因为在她们的眼里，贺妤是下凡的仙子，世上的事自然没有她不会的。说了能做，就肯定可以做成。
制作玻璃的整个过程，贺妤都带着陈玉兰，桐姐和素素三个人，所有的配方和工艺也都没有对她们隐瞒。将来她走了，这里的事情还得交给她们几个来操心，所以贺妤也不觉得有隐瞒的必要。
第一窑玻璃烧出来的那一天，所有人面对着摆了一桌加}一}一}零}八}一}七}九}五}一子的玻璃器皿，都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贺妤烧的是一整套的日用品，杯盘碗碟都有，在日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光华灿烂，令人目眩。而最引人注目的，却还是一套玻璃茶具，计一只茶壶八个杯子，以及一只一尺多高的长颈玻璃花瓶。大件本来就不易烧得，何况还是这样毫无瑕疵的？
在座这些人，虽然命苦，但都是从高门大户出来的，眼界不凡，自然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陈玉兰轻轻抚摸着一只玻璃碗，感叹了一句，“这样的好东西，恐怕就连宫里都没有吧？”
这话倒是让她们惶恐起来。
正所谓怀璧其罪，东西太好，有时候也烧手。若是叫外头的人知道，她们能烧出这么好的玻璃，只怕会引来灾祸。这些女孩儿们都是吃过苦的，谨慎二字，已经刻在了她们的骨子里，不敢片刻或忘。
“差不多。”贺妤道，“所以这两样东西，咱们不能留，得设法送进宫里去。”
所有人都不由点头。她们现在苦无靠山，若是能得到宫中支持，那么以后做事就不用束手束脚，可以自在些了。而且过了明路，也就不用为身份曝光而担惊受怕。
就算天下人都知道她们的来历，但只要宫里一句话，就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只怕没那么简单。”桐姐摇头道，“这样好的东西，内府都造不出来，咱们却做到了。只怕到时候，这工艺也不得不交上去。”
内府聚集了天下最出色的工匠，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也是天下第一。如今民间烧出了这种东西，他们自然不会愿意看到多一个争宠邀功的对象，必然要设法将这工艺据为己有。
此言一出，所有人又不免愁上眉头。
“我们可以跟皇室合伙做这门生意。”贺妤看了素素一眼，道，“每年所得之利，七成归内库，我们只留下三成。如此，想来宫中会愿意替我们解决了这个麻烦。”
虽然皇室广有天下，但国库和内库还是不一样的。这等于是皇帝的私房钱，什么都不做就能多一个进项，又怎么可能不同意？
当然，要谈成这个条件，须得有身份足够的人出面，替她们去说和。
“你们之中，不拘是谁，若能找到合适的说客，替咱们入宫走一趟，办成此事，这玻璃的利她可以独得半成。”贺妤的话是对着所有人说的，眼睛却只看向素素。
众人一片沉默。她们若是有这样的能耐，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且能左右对方，那就不会被送进妙华庵了。
桐姐抿着唇，脚尖一动，正要勉励一试，便听见素素道，“交给我吧。”
素素一向十分低调，即使容色出众，在所有人中还是显得毫不起眼。桐姐一开始对贺妤会让她跟整个工艺流程有些不解，这会儿倒是生出了几分明悟。这小姑娘不显山不露水，恐怕是个有大能耐的。
贺妤也不含糊，直接拿出箱子，将一桌子玻璃器皿都装了，让素素带走。
送她到门口，贺妤才道，“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了。”
素素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转身上了车。贺妤看在眼里，不由生出几分惆怅来。她们都知道，这一去，恐怕“江素素”这个人就不会再出现了。
素素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有宫中内侍过来通知他们，明日一早到内府去订立契书。
第二天一早，贺妤带着陈玉兰和桐姐两人去了内府。皇上身边的郑总管亲自接待，对她们的态度也十分和气，不但没有试探烧制工艺的意思，拿出的契书条款也全都是按照贺妤之前提的要求来。所以不到十分钟，契书就签完了。
郑总管这才道，“陛下对能烧出那样好玻璃的人才十分好奇，三位姑娘请随咱家去面圣吧。”
每年进献好东西的人那么多，能得陛下召见的人却没几个，见了面，自然还有别的恩赏，也难怪郑总管如此客气。
皇帝是个身材微胖的老头，虽说是召见她们，但其实也不过按流程磕了个头，问了几句话。贺妤的回答恭敬且标准，整个过程没有任何惊喜，但也没有意外，很快她们就被送出来了。跟着来的还有一大箱子的赏赐，换那一箱子玻璃想来是足够的。
不过既然得到了面圣这样的好机会，贺妤自然不会错过。郑总管送出来时，她就打听了一下皇帝的喜好。
按理说这种东西是不能问的，帝王的喜好，可不能随意让人知晓。不过贺妤的问题很泛泛，大都是喜欢什么花草，什么图案、什么颜色之类，郑总管猜着她是想烧玻璃的时候有的放矢，便也透露了几句。
出来时间宫中正忙碌着装点各处，连悬挂的宫灯都换了一遍。贺妤一问，才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就是皇后娘娘千秋，如今已经开始筹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