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中央星系？”贺妤再次惊讶。
“当然不。”姜豆豆笑着道，“你没发现这艘飞船有什么不同吗？”
贺妤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船上没有工作人员。”
“没错。”姜豆豆打了个响指，“这艘飞船是我租用的，船上只会有我们两个人。”她看着贺妤坏笑，意有所指地道，“做什么都可以哦~”
“那我来开船吧。”贺妤没有去领会她的言外之意，立刻道。
虽然在军校时，所有学生都会被要求修习相关课程，以备关键时刻接掌驾驶位——战场上，驾驶人员的危险一点都不比战斗人员低，还因为战斗力不高，很容易被对方集火，一旦出现状况，就必须要有人顶上，但贺妤还是不太放心姜豆豆，毕竟她军校毕业多年，又没有在舰上工作过，以前学习的知识还记得多少还是未知数。
“好。”姜豆豆没有反对，“让贺少将当司机，我应该是第一个吧？”
贺妤大部分时候是作为战斗人员存在的，自然不可能去跟后勤争驾驶位，所以其实她也没比姜豆豆经验丰富到哪里去，只不过对飞船的结构更了解。
离开霞光星之后不久，她们就进入了第一个空间跃迁点。进入跃迁队列后，贺妤设置好自动行驶，两人就进入了睡眠舱。这艘飞船上的睡眠舱考虑得非常周到，是双人型的。
虽然睡着了之后其实并没有感觉，但是亲近熟悉的人就躺在身边，还是十分令人安心。
舱门滑上来，遮去最后一丝光线的瞬间，姜豆豆忽然握紧了贺妤的手，十指紧扣在一起。然后两人就在睡眠波的作用下，陷入了无梦的酣沉。
等跃迁结束，睡眠舱重新打开，将两人叫醒时，她才对贺妤说，“小时候，每次进入睡眠舱，我都会很惶恐，觉得一无所知地在那里躺上几个小时太可怕了。很有可能一睁开眼睛，一切都变了，不再是自己所熟悉的。”
这种脑内幻想的故事，将自己吓得不轻。即使后来随着年龄增长，知识增加，知道空间跃迁其实非常安全稳定，近百年来没有出过事故，这种惶恐也还是如影随行，挥之不去。
“但是现在我忽然不怕了。”她看向两人交握的手，“如果就这么死去，未必不是最浪漫的结局。”
“胡说。”贺妤抬起另一只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我们还有很多事要一起经历，死亡总会来，不必着急。”
姜豆豆身上那一点若有似无的压抑瞬间消失，她笑道，“你说得对。我们走吧，先去第一个目的地。”
直到她将行进路线在星图上标注出来时，贺妤才意识到她们要去的是哪里。在她之前拿到的那份关于姜豆豆的资料上，就有这个地方。这是她们曾经擦肩而过的地点之一。
星海之中并不是一片空白，除了按照各自轨迹运转的星辰之外，还有无数碎石乱流遍布其中。但越是接近她们的目的地，周围就越是干净，几乎看不到一块陨石。
这是因为，在附近曾经爆发过一次人类对虫族的战争。而周围这么干净，便是因为虫族曾经光顾过。号称无物不吃的虫族，所经之处，即使连星辰都可能吞噬掉，堪称最厉害的清道夫。
但靠近战场中心之后，就又有杂物出现了。不是陨石，而是各种虫族的残肢和战斗机的残骸碎片，这是战争留下的废墟。
“我来过这里。”姜豆豆看着显示器中外界的情形，忽然道。
那是在战争结束之后。
星际联邦的军方虽然会对民众公布很多内容，但也有必须保密的部分。比如这场战争，就是在结束之后才被军部公开。大部分人或许看过就算了，只有星际淘金者会特意赶来，搜寻被军方放弃的那些遗留物，希望能够找到有价值的虫族残肢和金属，赚上一笔。
姜豆豆就是混在这么一个队伍之中过来的。
那些年里，她不止一次这么追逐着贺妤的轨迹，但千言万语，到这个时候，只化为一句“我来过”。她希望贺妤能懂，又不想主动去提自己做过的傻事，所以只是盯着废墟出神。
贺妤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而后才在她耳边道，“我知道。”
错过固然可喜，但所有过去的经历，才成就了今日的她们。“如果”不过是另一个故事，眼下的一切，才属于她们。
姜豆豆很快整理好情绪，指挥着贺妤从废墟之中扒拉出了一块拳头大小的残骸。这东西外表焦黑，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贺妤也不明白姜豆豆为什么要它。但等把它弄进飞船里，清理干净表面，她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块被高温烧融成团的金属。
不知道在高温之中发生了什么，它的外表变成了一种非常内敛的暗紫色，只有对着光才显出惊人的透明度。它的绚丽，都被藏在了骨子里，实在难得。
“你要用这个做什么？”贺妤问。
姜豆豆握着这块洗净之后只有鸡蛋大小的石头，眯着眼睛笑，“等我们结婚的时候，用它做一对戒指，怎么样？”
对她们来说，这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有纪念意义。
“你是在求婚吗？”贺妤沉默片刻，问道。
姜豆豆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有感而发，但听到贺妤的问题，她没有否认，笑着看向她，“那你会答应吗？”
“Yes I do。”
气氛正好，对两人而言，周围虽然是废墟，但同时也是礼堂。所以姜豆豆的邀请虽然随意却也郑重，而贺妤的回答也像是承诺。没有鲜花，没有烛光，没有音乐，没有任何妆点，但是这一刻，她们都沉醉其中。
无声中，她们的唇吻在了一起，带着郑重的许诺。
驾驶室后面就是船长的房间，两人很快就转移到了这里，彼此的皮肤都烫得惊人，贴在一起仿佛随时都能烧起来，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擂鼓一般，“咚咚咚”永不停歇，一声比一声更快。
理智似乎也都被烧融成了灰烬，此刻能够感知到的，仅有身边这个人而已。
在漫无边际的宇宙之中，在保卫联邦的战役留下的废墟之上，她们忘情地拥抱对方。
第132章 我好像做了一个美梦（8）
贺妤本以为姜豆豆设定的路线会是回忆之旅, 毕竟第一站的风格太明显了。然而离开星海中的战场废墟之后, 她们的第二站, 却是著名的旅游星——海星。
这是一颗百分之九十的表面都被海洋覆盖着的星球, 因为所有强大的存在都孕育在深海之中，所以陆地上非常平和。风光秀丽, 景色宜人，是整个星际都有名的蜜月星球, 位列星网票选“十大情侣圣地”第二。
第一名是一座人工制造的甜食星球, 整颗星球都可以吃, 可谓是奢侈至极。据大部分旅客形容，身处这颗星球, 感觉整个人都被幸福的味道包裹着。
不过这颗星球实在是不符合贺妤和姜豆豆的气质, 所以被pass掉，选了第二名。
两人入住的是当地最大的酒店。显然对方接待情侣客户的经验十分丰富，见她们两人挽着手进来, 前台立刻笑吟吟地取出了蜜月套房的册子，“二位来得正巧, 本酒店正在举办活动, 情侣入住套房可以享受88折优惠, 还有多种主题可供挑选，包君满意。”
贺妤接过来一看，也算是开了眼界，主题套房有玫瑰花园，密林幽语, 深海之心，浮梦温泉等等，绝对能让人挑花眼。
“既然来了海星，不如试试这个深海之心？”贺妤转头问姜豆豆。
“我觉得温泉会好一点。”姜豆豆谨慎地给出意见。
但贺妤一眼就看穿了她险恶的用心。温泉嘛，在各种这样那样的文里，都绝对是事故高发地。想想，一对情侣不着寸缕地泡在一起，跑泡着泡着免不了心猿意马，然后……
所以她坚定地道，“我觉得深海之心不错。”
“随你。”姜豆豆弯了弯嘴角，朝她微微一笑。
贺妤下意识地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感觉自己似乎被坑了。但是前台见她们做出决定，已经眼疾手快地开了票，再想改会很麻烦。而且在几个房间之中，明显只有这个的名字最正常，贺妤决定坚持自己的选择。
办理好手续，工作人员领着两人前往房间。
叫做深海之心的房间，地点就处在海下，整个房间六个面都是玻璃，往外可以看到深蓝的海水，色泽艳丽的珊瑚，漂浮的水草，以及穿梭其间的各种鱼类。
“……确定这是房间？不是观光点？”贺妤忍不住问。
这样的房间，景致自然是很好的，而且也是一种十分特别的体验。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可以跟深海中的各种生物“亲密接触”。但问题是，这样一来，从外面也能看到内部，没有任何隐私可言。
虽然根据贺妤冷静下来之后的观察，这玻璃似乎是特制的单面玻璃，因为深海房不可能只有一套，而她没有在外面看见其他的套房。但这种暴露在所有人眼中的糟糕感觉却没有消退。
果然，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了一番，再三保证酒店会保障所有客人的隐私，从外面什么都看不到，然后就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