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
路九觉得,这位传说中的江湖第一美人兼江湖第一剑客,脑子可能有病,还病的不清。
白玉生已招手令人上来,将路九拖了下去,好将路九身上的臭味清理掉,他需要从路九口中问出不胜天钥匙的下落,可他实在无法容忍与这样浑身发臭的路九待在一间屋子里。
待路九被人拖下去了,白玉生这才转过头,邀请江肃一道参与讯问。
毕竟他父亲已答应将钥匙送给武林盟了,江肃代武林盟来抓捕路九,那么审问路九一事,总该让武林盟的人参与。
江肃欣然应允,只不过他既然要参加,那方远洛与傅闻霄自然也要一道同行,至于李寒山,江肃从未将他当做是外人,他都要去了,李寒山也一定要去。
于是江肃转向李寒山,原是想叫上李寒山一道同去,可不想李寒山的神色却略有些古怪,他将长剑握在手中,背着手将剑挡在身后,一面嗫嚅道:“我……得回去看看我父亲如何了。”
江肃知道他说的是谢则厉,可其他几人却不知道,方远洛还一怔,下意识便问:“木兄弟,你爹咋了?”
李寒山为难回答:“生了点病。”
方远洛:“那拉过来让傅神医看一看啊,现成的神医呢,保管药到病除!”
李寒山:“没事没事,小病而已。”
他实在不会说谎,如今这模样,江肃几乎一眼便看出他是在胡说八道,可他也不知李寒山为何突然便要借口离开此处,而李寒山干脆不等江肃回应,恨不得立即就走,偏偏他还不敢转过身去,便只是正对着几人勉强露出微笑,一面倒退出数步,而后恨不得扭头飞奔离开。
江肃皱紧眉头,觉得此事……很不简单。
……
李寒山以轻功蹿出老远,才稍稍缓和心神,寻了城中一处屋檐坐下,紧张万分从剑鞘中抽出了自己的剑。
方才那事情发生得太快,他压根没过脑子,竟然拔剑划破了江肃丢向路九的鱼泡。
他的剑,好像也臭了。
李寒山心情沉重,仔细打量自己的手中的无名剑,沉思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凑上前嗅了嗅剑尖。
这剑上的味道虽不及路九身上那般恶臭,可鼻子灵敏之人还是很容易就能嗅出来的,而更糟糕的是他刚才为了掩饰剑上的臭味,特意将还剑归鞘,将剑藏在剑鞘之中,如今好像……连剑鞘内也有了一股怪味。
完了,李寒山觉得自己玩完了。
路九不过是不小心将青霄剑弄臭了,江肃便已经气成了这副模样,只恨不得当场将路九剥皮断骨。
那青霄剑还不是江肃自己的收藏的配剑,那是别人的剑,与他并未关系,他都这么生气,那自己……
李寒山沉默看向了手中的无名剑。
这剑是江肃送给他的,这曾经是江肃最喜爱的藏剑之一,不仅如此,方才他还主动拔剑划破鱼泡,也就是说,是他主动将剑弄臭的。
……江肃会杀了他吧?
不行,他一定要在江肃发现这一切前将剑上的气味消除,他死也不能让江肃察觉到这件事,他绝不能让江肃生气。
李寒山想到此处,便匆匆起身,二话不说朝着城外魔教驻扎之处赶去。
李寒山根本不知道该要如何除臭,可贺灵城是这方面的好手,从缝补到厨房,他什么都能够做,李寒山坚信自己只要自己找到了贺灵城,贺灵城就能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办!
……
李寒山已许久不曾跑得这么快了。
他恨不得立即赶回去求贺灵城帮忙,便以轻功一路冲到贺灵城的帐篷之外,连叫门都已忘了,猛地掀开门帘,便见里头贺灵城正与乌歧坐在一块,看桌上摆设,他们像是在喝茶。
也仅仅像是在喝茶。
乌歧面色冷淡,腿上趴着那只黑猫,正有一搭没一搭喵喵叫着,它叫一声,乌歧便抬手挠一下它的下巴,若是仅看如此,这画面倒也还和谐,只是乌歧的眼神一贯冰冷,看得人有些害怕,而他更是紧抿双唇,从头到尾连一句话也不说,这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喝茶,倒像是上门来讨债的。
桌子的另一边,贺灵城端着茶杯,可那手略微有些发抖,显然是受不了乌歧这过于吓人的目光,恰好李寒山出现,贺灵城如释重负,急匆匆同李寒山一笑,问道:“少主,您怎么回来了?”
李寒山:“……”
这屋内气氛有些诡异,他到底要不要进去向贺灵城求助?
算了,还是去吧,不惹江肃生气比较重要。
李寒山跨前一步,紧张开口说道:“贺副使,我的剑也臭了。”
贺灵城还有些发怔:“什么?”
李寒山不知道要如何在短短几句话内,同贺灵城解释清楚方才发生的事,他想了想,也只能说:“江肃不喜欢别人不珍惜剑。”
贺灵城:“……”
“可我把我的剑弄臭了。”李寒山有些忐忑,“他会生气的。”
贺灵城:“……”
怎么回事啊?
这少主才和那江肃认识多久?他们不就只是普通朋友吗?为何少主要这么害怕他生气?惧内也莫过于此了吧!
他小心翼翼看护多年的纯情少主,果然被正道勾引堕落了。
李寒山见贺灵城不开口说话,只得在贺灵城和乌歧面前坐下,再将自己的剑自剑鞘中抽出,和剑鞘一道放在桌上,委屈说道:“我怕他发现,就直接把剑插回剑鞘了,可现在剑鞘也臭了。”
贺灵城决定努力将少主的思路拜回来:“杀人的剑,有点气味,不是很正常吗?”
李寒山一怔,不明白贺灵城的意思。
“少主,你将这剑放在外面晾一晾,几天也就没什么味道了。”贺灵城皱眉道,“你不要被那个江肃带歪了,他对剑已经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态度了。”
李寒山蹙眉:“可这也太久了。”
“茶叶。”乌歧忽而开口道,“泡水擦拭。”
李寒山仔细想了想,他好像的确听教中厨娘说起过这么个办法,茶叶似乎是能除臭的,这办法值得一试,他正要道谢起身,忽而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可剑鞘怎么办?”李寒山很是为难,“茶叶塞进去了,会取不出来吧?”
乌歧:“……”
贺灵城:“……”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李寒山皱起双眉,“时间紧迫,我还要早些赶回去呢。”
“白醋。”乌歧又给他提出了新的建议,“泡着。”
李寒山:“那不就全是酸味了?”
“香薰。”乌歧执着说道,“熏着。”
李寒山:“……又香又臭岂不是很奇怪?”
乌歧:“……”
乌歧没辙了。
一旁贺灵城听着两人的对话,终于无奈开了口,道:“少主,你将剑给我,我明日清晨再交还给你。”
李寒山转眼看向他,眸中好似一瞬便燃起了希望。
贺灵城说不出话。
他不太喜欢江肃,是因为觉得江肃颇有心计城府,并非是对外表露出来单纯剑痴的模样,他担心江肃有朝一日算计了少主,令少主伤心难过,可如今他若是不肯出手帮忙,只怕少主今日就要难过。
罢了。
将来如何,他等着顺其自然便好,至少今日,他不该拒绝少主的请求。
想到此处,贺灵城转身看向桌上的无名剑,伸手去取,一面稍稍嗅了嗅,道:“这也不是很臭啊?”
话音未落,他忽地便见乌歧怀中的黑猫探出了脑袋,凑过鼻子在剑上嗅了嗅,忽而很嫌恶地别过脸去,伸出两只爪子,在剑附近虚空扒拉了起来。
贺灵城:“它这是在干吗?”
乌歧:“……这剑,像屎。”
他说完这句话,便见那帐篷门帘在此被掀开,外头的人也是神色匆匆,同李寒山一般,连招呼都来不及打,直接便走了进来。
正是江肃。
乌歧那句话方才出口,好像还卡在半空中,他在心中笃定,江肃绝对是听到了。
果真江肃神色有异,却当做什么都不曾听见一般,直接转向李寒山,道:“他们说你在贺副使帐中。”
李寒山:“……”
说完这句话,江肃又像是气不过,忍不住嘟囔一句,像是自我安慰,道:“我都将剑送出去了,那已经不是我老婆了,别人的老婆,像什么都无所谓。”
贺灵城:“……”
乌歧:“……”
可也正是这一句话,猛地点醒了李寒山。
李寒山看了看江肃,再看了看贺灵城此刻手中正拿着的无名剑,略有沉默,心中几乎是下意识便想起了一件事。
江肃不喜欢别人不珍惜剑,江肃将剑当做是老婆,那推己及人,他的剑也该是他的老婆。
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老婆,在别人怀里?
不行,江肃一定会生气的。
李寒山飞速按住贺灵城的手,一把夺回了自己的剑,而后想也不想,将剑抱进了怀里。
对,这剑就是他的老婆,他应该——
呕。
这是什么味道!
李寒山,也臭了。
……
江肃头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