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一怔,缓缓摇头,道:“不是了。”
孙蔺:“……”
江肃本来就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头疼不已,他自己的事情他都弄不清楚,还得被迫为他人牵线,对他而言,这未免也太令人头疼了一些,而今这折磨终于走到尾声,他有李寒山就够了,谁还要去面对这江湖上这群的痴男怨女。
孙蔺已经完全呆住了。
江肃并不想费心撮合他,可却还是对孟渡之事有些好奇。
“你方才去寻孟渡了?”江肃蹙眉,“说上话了吗?”
孙蔺被江肃一通打击,还有些止不住的失魂落魄,听江肃如此询问,他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冒出几个字,道:“我……我不敢。”
江肃:“……”
“我希望他记起我,可我又害怕他记起我。”孙蔺看上去显然极为困扰,“当初我身受重伤时,他救了我一命,可我因他是邪道中人,而对他万般抵触——”
江肃打断孙蔺的话:“我不是很喜欢听别人的爱情故事。”
孙蔺:“……”
江肃想了想,认真强调:“更不喜欢听这种纠结万分,自寻烦恼,徘徊不定的爱情故事。”
孙蔺:“……”
不知为何,孙蔺竟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江肃的这一句话中得到了启发。
他觉得江肃说得一点也没有错。
他不就是在自寻烦恼徘徊不定吗?
他本来也不是这种性格纠结的人,怎么在爱情一事上,反倒是这么胆怯了起来?
孙蔺终于领会了江肃的意思。
原来江肃不是不愿意帮他,这只是江肃的激将法啊!
他在爱情之中如此胆怯不安,若是江肃好言劝说,他反倒是不能鼓起追爱的勇气,可若江肃这般刺激他,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好似在一瞬便想明白了整件事,非但不曾因江肃有些苛刻的话语生气,心中反而充满了对江肃的无限感激。
孙蔺深吸一口气,跨前一步,万分感激地一把握住了江肃的手。
“我明白了!”孙蔺激动说道,“江少侠,我绝不会辜负你这一片苦心的!”
江肃被他吓了一大跳:“啊?”
孙蔺急匆匆道:“我这就去同他表达我的心意。”
江肃一脸茫然。
孙蔺扭头便走,走出数步,那脚步忽而一顿,又折返了回来,露出苦恼神色,道:“可是,怎么办,他……他已返回内谷去了。”
江肃:“……”
江肃不知道孙蔺前后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他只想关心与孟渡有关的事情,而方才孙蔺显然还并未将一切说清楚,他只能忽视孙蔺垂头丧气的哀叹,继续追问:“除此之外,你可还隐瞒了我什么?”
孙蔺一怔,低声叹气道:“我并未欺骗你们太多,只不过……我知道孟渡早已逃出了那人的控制,如今他躲藏在绝情谷中,也是为了能够避开那些人。”
江肃皱眉:“那他为什么又要从绝情谷中逃走?”
孙蔺:“……大概是因为我给他写信了吧。”
江肃更听不懂了。
孙蔺刚才不是还说孟渡认不出他了吗?怎么转头又说孟渡想从绝情谷内逃走,是因为他写的信。
“他救我,是在许多年前了,那时我才十五六岁,模样与如今很是不同。”孙蔺低声说道,“方才在人群中时,我一直想办法避闪开他的目光,后来我更不敢上前与他搭话——”
江肃:“……”
“可几日前我们快到此处时,我给他写了封信。”孙蔺的声音变得越发低沉失落,“他应当记得我名字……他肯定记得我的名字,那些人捉住他时,当然给他报了我的名字。”
江肃:“……”
江肃不想听他在此纠结,孙蔺说了这么一通话,若并未说谎,那他大致已经明白了几件事。
孟渡已经脱离了危险,并未有人控制着他,他是为了躲避那些追着他的人,才藏到绝情谷中来的,而如今孟渡想要逃跑,也可能只是不想与孙蔺有太多纠葛,亦或是将孙蔺当成了想要追捕他的人之一,所以才会在收到孙蔺来信之后,变得如此紧张。
那么这件事就简单多了。
他不需要直面幕后之人,只需要见到孟渡,再同孟渡说说话便好。
那他还打探什么啊?若不需要防备那幕后人的手下,他用得着在此处纠结吗?直接让师兄帮忙,去找聂浩渺说一声,请孟渡一人出来和他见个面不就好了吗?
反正孟渡进绝情谷的原因也不是他,他相信聂浩渺一定会同意这件事的。
江肃转头要走,孙蔺却还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问:“江少侠,你现今……是要想办法令我与孟渡相见了吗?”
江肃有些心烦:“不是。”
孙蔺:“那……那我要怎么才能见到他?”
江肃:“……”
他猛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正要好好同孙蔺说道说道,这人太过不思进取,怎么什么都想着让别人帮助他,可他还未开口,李寒山已冷着脸在他之前,冲着孙蔺道:“你就如此被动?”
孙蔺:“我……”
“情爱一事,就如同用剑。”李寒山道,“你总不可能一辈子退让防守。”
孙蔺:“……”
江肃:“……”
“你若是喜欢他,就该主动一些。”李寒山认真说道,“你要让他知道你心中的想法。”
孙蔺有些迟疑:“这样吗?”
李寒山认真点头:“当然啊,你若不说,他又怎么知道!”
孙蔺信了一些。
“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只会将你的爱慕憋在心里,那到死他都不会知道你曾经喜欢过他的。”李寒山认真建议,“可你若说出来了,你二人至多形同陌路,可在此之前……你和他难道不是陌路吗?”
孙蔺又信了一些。
李寒山:“还犹豫什么,快去!”
孙蔺:“……”
孙蔺悟了。
他觉得,李寒山说得,也没有错!
他冲着李寒山与江肃一揖,二话不说转头就走,只留一脸茫然的江肃和为他鼓劲的李寒山还在原处,等目送他离去,江肃这才转过头,看向李寒山,迷惑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多了?”
李寒山老实回答:“我瞎说的。”
江肃:“……”
“我想了想,如果是你,又会对他说些什么。”李寒山道,“然后我就这么同他编了。”
江肃:“……”
江肃仔细想了想李寒山方才说的话,觉得那好像真的是他可能说出的话。
李寒山已经成功把握住了他忽悠人的精髓,连语气都变得与他颇为相似起来。
不知为何,江肃竟还觉得有些欣慰。
他去张问雪屋中看了看,张问雪并不在屋内,他也不知师兄去了何处,便只好先返回屋中休息,李寒山心有不舍,却也不敢再提出什么诸如共眠一类的建议,毕竟以往他与江肃共眠,那就是真的盖被子睡觉,如今的共眠……他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也觉得自己控制不住会将胡思乱想化为行动。
而他觉得……江肃好像不太喜欢这样。
……
待到江肃小憩醒来,外头天色已黑,而他睡得有些头昏,起身出了门,便正好看见张问雪与李寒山二人坐在院中石桌旁,好似正在闲谈。
江肃还是头一回看见这两人走得这么近,他觉得有些稀奇,而李寒山一见他出来,便噌地一下站起了身,看起来极为紧张,江肃不由心生狐疑,正要询问,李寒山已抢先一步,道:“我们什么也没说。”
江肃:“……”
张问雪唇边带笑,道:“寒山同我说,你想见一见孟渡。”
江肃点头。
“明日清晨我便去请聂谷主帮忙。”张问雪压低声音,又与江肃道,“师弟,你同我说过,聂谷主手中有一把不胜天的钥匙,我今日问过他,他说若是武林盟需要帮忙,他愿意将钥匙交给你。”
这绝对算是今日的意外之喜,江肃松了口气,这么想来不胜天的七把钥匙,如今只缺两把了,而最后这两把来得还极为容易。
了然门掌门点名要将钥匙给他,孟渡就更简单了,孟渡的钥匙,需要他与魔教传人携手来取,携手算什么?就他现在与李寒山的关系,当面抱一抱也不是不可以。
“你二人今日辛苦了一日,不如再多歇息一会儿。”张问雪又道,“对了,师弟,师兄为你与寒山炖了鸡汤,趁热喝了吧。”
江肃:“……”
江肃看着石桌上摆放整齐的食盒,半晌方才勉强点了点头,在二人身边坐下,打开食盒,拿出里头的两块碗,摆在自己与李寒山面前,为自己装了小半碗鸡汤,再为李寒山装了一大碗鸡汤,而后才停了手,乖巧回答张问雪的话,道:“师兄,我现在就喝。”
李寒山:“……”
江肃端起那碗,做足了心理准备,闭着眼一口将碗中鸡汤一饮而尽,可这鸡汤入口,他才方觉鸡汤的味道与以前不同了,若以前的鸡汤仅是有些难喝的话,今日这鸡汤,险些将他原地送走。
江肃一言难尽,再看李寒山的神色也同他差不了多少,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同张问雪道:“师兄……你今日的鸡汤里,放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