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策淘淘耳朵,对身边的官兵道,“抬他去屋里。我们今日哪儿不去了,就在这等着,看丁老板什么时候醒,再什么时候和他谈生意。”
而后他就真的入了座,少爷非常自来熟,让管家准备茶水点心,一群官兵也坐在大厅。丁卯样本来就装晕,一看这个架势,再也装不下去,所幸醒来。宇文策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丁老板,醒了啊,可觉得好点儿?“
“……”丁卯样脸色很难看,他长叹一口气,“没料到,没料到,居然载在了你们手里。”
宇文策笑,“丁老板果然心思缜密,和你交手,很过瘾啦。”
丁卯样瞥了他一眼,“那个耶老板……哦,不对,你既然是宇文策,不知那位和你一起的是谁?又在哪里?”
说起萧子玉,宇文策笑道,“他叫萧子玉,有些事,要他去办。怎么,丁老板想和他谈?”
丁卯样这辈子,从来没有输过,如今却输在了萧子玉手中。他心中虽然不岔,可是对这个少年人心中又有说不出的钦佩。所以他道,“我要见见他。”
少爷本想说,你说见就让你见得,别忘了现在被抓着把柄的可是你。可是在看见丁卯样眼里的坚定的时候,少爷又改了主意,他点头道,“好,让你见。”
很快萧子玉办了事就过来了,此刻丁卯样脸上已平静不少,他那双精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萧子玉,道,“我自14岁开始做生意,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载,而且是栽在一个年轻后生手里。你叫萧子玉?你很聪明!这个妙计,想的可真周到。”
萧子玉笑着给丁卯样倒了杯茶,道,“哪儿的话,其实还是丁老板你们慷慨,心中有大义,见不得百姓融于水火之中过,才会慷慨解囊。”
“……”丁卯样仿佛吃了个苍蝇,脸色难看的很。
又听萧子玉道,“其实此次,圣上也体谅你们做生意不易,不过现下是特别时期,国库羞涩,不管是军队还是百姓都需要这些物资,就先跟你们”借”,等日后国家昌盛了,再”还”给你们”
这些滴水不漏的话说的可真是有够不要脸的,偏巧丁卯样还找不到一点反驳的理由。这就好比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后,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装扮成蔵国的贵族与富商,我也让人查过,蔵国确实有这两个人,只是没料到被你们移花接木了。”他看着萧子玉,沉声道,“少年人,你的心思,好缜密啊。”
萧子玉笑的很无辜,“若心思不缜密,如何能让丁老板心甘情愿和我们谈生意。”
丁卯样轻哼,“你若是装扮成其他人,我恐怕还不会上当。”
萧子玉笑道,“其实,我曾和这个耶老板有过接触,所以知道他的习性。我也知道丁老板很聪明,肯定是要打探消息后才肯放下戒备。是以若是装个寻常人,肯定不能如你法眼”
丁卯样冷哼一声,这个跟头栽的,他心服口服。
就当是买了个教训吧,虽然这个教训有点大。一想到吃的这个哑巴亏,丁卯样就觉得心口疼,而更让他头疼的事,如何和下面的兄弟伙交代。
哎!
萧子玉看着垂头丧气的丁卯样,虽然确实这事做的有些不地道,可是他却一点儿不后悔。本来么,这些商人平素就鱼肉乡民,他们的钱来得也不是那么干净,如今就当是回馈社会。
“不知丁老板和木老板是否很熟?”
丁卯样不解,“我和他有过合作,不是很熟。”
萧子玉看他半响,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道,“如果不熟,那就算了。”
“萧老板,你有话直说?”丁卯样本来就疑心病重,此刻见萧子玉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原本有个隐隐猜想,忍不住问,“不知,这一次交粮,木老板是否也有博一筹?”
萧子玉摇头。而后他瞥了一眼丁卯样,此刻对方脸色难看,眉头微皱。心道,木群峰与丁卯样这两人明里暗里的较劲儿,如今丁卯样阴沟里翻船,若是知道木群峰安然无恙,这心里一定不好受。若是让这两人狗咬狗,或许还会将木群峰也拖进来?萧子玉心思千转,计上心来。他知道丁卯样疑心病重,有些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效果比全部说出效果要好很多,所以他很遗憾的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很为丁老板不值”
“哦?”丁卯样挑眉,只是他心中那个疑惑却越变越大。萧子玉如此零模两可的态度让他眉头紧皱。当初这囤两的计谋是木群峰出的主意,他和木群峰这些年虽然明争暗斗被够,可是同为商人,利益当前的时候什么恩怨都可以暂且放一边。所以当初听了木群峰的意见他也觉得有可行才会同意他的计划,又说服那些弟兄手中囤了不少货。可是两人毕竟心中早有嫌计,此刻一思考,丁卯样心中不觉有一种预感,所以他问萧子玉,“你们怎么知道我们手中就有上等囤货?”
萧子玉道,“丁老板,你是聪明人,你行事谨慎,若不是内部有人告诉我们消息,我们又怎会知道你手中有货?”
丁卯样心中豁然开朗,他早就料到木群峰想要收拾他们这一党,好一招借刀杀人的妙计。这木群峰好毒,这不单单是要他们血本无归,而是要将他们赶尽杀绝啊。哼,你不仁我不义,你若做初一,我便做十五。于是丁卯样道,“我们虽然是商人,可是心中也系国家安危。如今圣上有难处,要我们交点存粮又如何?我们定然义不容辞。”
萧子玉顺着给了他一个台阶,“丁老板如此深明大义,我一定会禀明圣上。或许,圣上会封你一个”义商”。”
丁卯样是个聪明人,很懂得识时务为俊杰,所以他也不再推迟,道,“谢谢萧老板。”
而后萧子玉叹了口气,道,“其实,此次圣上所需要的粮草还差一点,若让我把丁老板全部存粮都”借”去,还是有点于心不忍。毕竟我知道,你们也都是正经商人。”
丁卯样忙道,“是是是,萧老板你一定要和圣上讲明,我们真的都是正经商人。和木群峰之流不一样。”
“其实,我有一个主意。”
“哦?”
“我有一个可以保全丁老板一部分货物,又能顺利完成圣上的任务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丁老板愿不愿意配合。”
丁卯样一听可以挽回一部分损失,当即道,“你说,我一定配合。”
而后,萧子玉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他知道木群峰手中的囤货也不少,定然不会比眼前这位丁老板少。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当丁卯样听萧子玉说只要自己指认木群峰有大量存货,并不是如他说哭的那般毫无存货,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萧子玉可以归还他一部分的货物。丁卯样思考半响,虽然这样做的不仁道,可是想到是木群峰先出卖自己,说不定他就是靠着出卖自己才换来自己的安慰日子呢?
所以最后,木群峰也栽了。
因为有丁卯样做证,木群峰很快就乖乖交出了存粮。当然,圣上英明,也封了他一个”义商”。木群峰看着县太爷送过来的偌大金子牌匾,看着上面两个”义商”欲哭无泪。
同样欲哭无泪的还有丁卯样,萧子玉果然信守承诺归还了他一部分囤货,可是也只是一小部分。
至于丁卯样与木群峰之间的明争暗斗,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萧子玉顺利完成任务,宇文安笑的合不拢嘴,宫里原本因为边关战事的事情眉头紧皱的圣阳帝在听见宇文安传来的好消息后,终于笑逐颜开,“你这个长工真有意思,朕想要见见他。”
宇文安有些为难道,“圣上,此刻只怕已见不到他了。”
圣阳帝挑眉。“哦?”
宇文安道,“完成这件事后,他已经出发去参军了。”
圣阳帝大喜,“不错,不错,此人心思缜密,又有爱国之心,当真是人才。”
宇文安笑道,“确实是人才。”
圣阳帝原本想要问他是打算参哪个的部队,后来一想,年轻人还是需要磨练磨练,不能走捷径,于是也就没有问这人叫什么名字,就让他靠着自己的能力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吧。若是有才华之人,早晚能够出类拔萃,为他所用。
而后圣阳帝想到了那位不让人省心的外甥,于是问宇文安,“你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呢?去哪儿了?回来也不知道来见见舅舅?”
宇文安忍不住擦额头的汗,“额,回圣上,策儿也去参军了。”
“……”圣阳帝一愣,半响才道“胡闹。”
宇文安点头道,“策儿回来,看见如今的势头,心中有股热血,想要报效圣上,为国效力。他说这些蛮军凶残暴躁,作为男儿,唯有去战场上和他们一杀到底。”
一听这话,刚刚还皱眉不满的圣阳帝却哈哈大笑,指着宇文安道,“不错,不错,没想到这个平素不学无术的小子,心中还有如此大志。不愧是我风间测的外甥,有我当年的风范。”
宇文安苦笑,“圣上言重了,策儿哪儿能和你比。”
或许今日因为一件压在他心头的事总算得到完美解决,圣阳帝心情很愉悦,拉着宇文安又说了一会儿话,才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