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等,便是七年。
萧子玉已经十七岁,十七岁的年纪,在这个世界也不小了。他弟弟已经嫁了人,嫁的是村里的乡绅,家世虽赶不上东主,可在小村庄也算是高攀了。他弟弟出嫁那天非常风光,一身红嫁衣更是衬的弟弟肌肤胜雪。父亲阿爸都很高兴,他看见两人拥抱在一起流泪,萧子玉知道,那是喜极而泣。村里人都羡慕他们,说他们家出了凤凰,飞上了枝头。这萧老四家只怕要发生翻天的变化了,说不准,他们姑爷会给他们赎了身?又或许,萧老四一家也要跟着去姑爷家享福?
只可惜。一切都是村里人的假想。
除了出嫁那天萧老四家分外热闹意外,萧家也再没什么变故。萧老四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那个丑哥儿老大萧子玉还是跟着父亲一起下地干活。
村里从来不缺少谈资,东家长李家短如此一说能说一年。闲暇之余众人最爱谈论的便是萧老四家,萧家老二得了多少赞誉萧家老大就得的多少嘲讽。
“你们说萧老四夫夫两个也挺好的,怎么就生了老大那么丑的东西?”
“快别说,那老大虽然长得丑是丑了点,可是干活儿却是好手。”
“得了吧,干活再厉害,早晚也得嫁人。”
“……这世上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只要可以生孩子,找谁不是找。”
“得了吧,就他那样,白送我都不要。”
“看把你能耐的,你还想再娶一个?你养的活吗你。”
“我这不就是说一说……哎,你推我干嘛?”
于是一回头,就看见讨论的正主正站在不远处。萧子玉扛着锄头从田间干完活回来,好巧不巧,听了个正着。
被抓住现行的人非常尴尬,朝着他尴尬一笑,然后找了个机会熘走了。萧子玉却不在乎,这么些年,冷嘲热讽他也听了不少,所以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每月他爹都会去东家一次,领取赏钱或者上交余粮。
这日他爹生病了,铁打的人,多年不曾生病,却因为淋了场雨便感冒了。恰逢这日要去东家上交余粮,于是这份重任就落在了萧子玉身上。想到又要见到梦中的那个人儿,萧子玉既兴奋也紧张。第二日天还未亮他就出发了,距离东家还有几十公里路程,换做平常只怕要走半日,那天他却走的极快,便是挑了石粮食也没影响他的速度。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城,看什么都新鲜。人来人往,小贩吆喝之声不绝于耳。因为念着父亲交代的任务,他并未留恋,早早去了东家,向管家交了余粮。管家给了他几个银钱,于是揣着银钱萧子玉便打算往回走。没走进步,就听见吵闹。
走近了,却见一群人围着一个白衣少年。
这白衣少年长得极为俊俏,但是周身气质却又很是不同。他仿佛是外地人,和这里的人打扮穿着都不一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此刻他涨红着脸,非常生气。
“你是何人?放肆!”少年冷冷开口。
“嘿嘿,你说我放肆?美人,没想到你人这么美,却是个有脾气的,不错,我喜欢。”一人嘿嘿笑着。
如此淫荡的话,饶是冷清如少年,也受不了,当即怒喝,“你若再不把嘴巴放干净点,别怪我不客气。”
来人恬不知耻道,“好啊,你便告诉小爷我,你怎么不客气?你这么美的美人,实在不适合生气。来,让小爷我抱抱你。”说着,不由分说就上前去,要搂人。
少年怒极了,正打算出手。却听一人道,“住手。”
第5章 英雄救美
萧子玉也没想到在那一刻自己为何会奋不顾身冲个上去。
只是看见那么一个美人被人调戏,他实在是看不过去。旁边那么多人看热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说来也太不像话。
此刻那背对着他的人总算回头,待瞧见这个人萧子玉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炸开了。
这个……这个不就是东家的小公子宇文策么?
七年不见,原来的小小少年越发出落的英俊好看。只是小少爷显然不认识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人,他对打断自己好事的人很不满,宇文策瞪着来人,皱眉道“哪儿来的丑八怪,也敢管小爷我的事!”
“你这样不好。”
“丑八怪,你可知道我是谁?”宇文策很嚣张,一副天下老子最大的样子。
“……”萧子玉未回答,而是静静的看着这个已经出落得越发英俊好看的少年。
他未回答,宇文策却当成了挑衅,于是宇文策指着他,骂道,“丑八怪,你好大胆子,没听见小爷我问你话?”
“听见了。”萧子玉叹了口气。
“那你可知道我是谁?”少爷挑眉。
萧子玉违心道,“你是谁?”
宇文策显然未料到他会如此说,他忍不住瞪大眼,不可置信问,“你居然不知道我?”仿佛不知道他简直就是天下最可笑的事情。
“……”
宇文策瞪眼,“听好了,小子,我就是宇文家的公子宇文策,这方圆五百里都是我家的土地……”
然后宇文策很得意的看到眼前这平凡的小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很高兴,很高兴这少年人的反应。
只是下一刻,这其貌不扬的少年却说出了让他差点没吐血的话,“就算你很有钱,可是也不能欺负人,更不能调戏人。”说到最后,在宇文策怒火中烧的视线中语调越来越弱。
宇文策暴跳,“不知好歹的小子,给我揍他!胆敢管小爷我的闲事,活的不耐烦了。”
然后萧子玉就被揍得很惨,他蜷缩在地上,双手本能的护着脸。宇文策揍累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宇文策瞪着眼骂“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没见到小爷正在教训人。都给小爷滚远点,不然见一个打一个。”
宇文小少爷话一出口,围观的人不再敢说什么,一会儿就散了。
那白衣少年早就跑的没影儿了,等宇文策反应过来,哪里还有人影子。心中火气更甚,又忍不住在萧子玉身上踹了几脚!
打的累了,宇文少爷的气也消了一大半。
家仆说,“小爷,再打下去,估计的出人命。”
“真他妈晦气。走,回去了。”
萧子玉躺在地上,全身的疼痛来得那么清晰。只是他却突然笑了,看起来那么诡异。他回去的时候下了他爹和他阿爸一大跳。
“大啊,咋回事,怎么伤的这么重?”他阿爸萧王氏紧张的上前去检查他的身体。
“没事。”萧子玉安慰着自己阿爸。“回来不小心,摔了一跤。”
“……你咋那么不小心。”话虽如此说,可是却心疼的紧,忙去找了药来给儿子擦伤口。
因为伤的不轻,萧子玉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原本第二天他就要起床下地干活,可是萧王氏却拦着他死活不同意,非让他在床上休息,恢复好了再下地。
“阿爸,我真的没事了。”萧子玉很无奈。父亲生病了,田里的庄稼活没人干,一家三口吃饭要钱,没钱如何煳口呢?
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他阿爸拍着他的肩膀说,“大啊,放心吧。东家知道你父亲生病了,还专门让人来看过我们。也嘱咐了让我们好好养伤,不用急着下地干活。东家还说了,活是干不完的,身体最要紧。”
一听这话,萧子玉忍不住心头一热,“东家人还真好。”
“可不是嘛。”萧王氏笑道,“都说东家是活菩萨,不然呢,东家生意如何会做那么大?何况,还娶了皇家公子呢。”
东家那么好的人,怎么养出来的孩子却那么乖张不通情理?
父子两想到一块去了,萧王氏道,“只是,人无完人,东家那么好的人,家里的少爷却是个不省心的主。”
宇文家少爷宇文策的光辉事迹早就传遍了整个乡村,是以说起东家那位少爷,众人都忍不住摇头叹息道一声可惜。
萧子玉不曾想,休息几日后,居然也染了风寒。只是他年轻,身体还扛得住,他老爹身子骨可没他强,身体却一日不如一起。请了大夫来,大夫看了后却摇摇头。急的父子俩问大夫,“到底怎么样?”
“染了风寒,伤了肺。”大夫摇头,拉着父子到一边悄声说,“只怕,活不过春天。”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震得父子俩说不出话。
好半响,萧子玉才回过神,“大夫……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父亲。“
大夫摇摇头,“这药材可都贵的很……”
“我有钱,多少钱我都要治好他。”
大夫四下看看,这家徒四壁,打哪儿都看不出能拿出那么贵的药材钱。萧子玉也看出了大夫的迟疑,斩钉截铁道,“您尽管开方子,钱我想办法。”
大夫叹了口气,拿出笔墨,开了方子。临走的时候还不住嘱咐了几句。大夫一走,可愁了萧王氏,萧老四是他们家的顶梁柱,顶梁柱一到,留下他两个可怎么活?他老大虽然有些力气,可毕竟是个哥儿,早晚也得嫁人……
想到未来,前途堪忧。
萧子玉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的看着萧王氏,“阿爸,有办法,不是还有萧南么?”萧南是萧家老二。自打嫁给了乡绅,这么些日子他也不曾回过家。是以父子俩都忘了这茬,此刻,萧南对于父子两来说就是曙光。